刘韡 《微观世界》| 自然景观的抽象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242   最后更新:2020/07/26 20:44:39 by 橡皮擦
[楼主] 欧卖疙瘩 2020-07-26 20:44:39

来源:昊美术馆


昊美术馆「HOW Channel」系列全新上线!每期将联合昊美术馆合作艺术家,参观艺术家工作室的作品以及创作环境,贴近艺术家的生活空间,深入对话了解不同艺术家,展现艺术家及其作品的背后一面。传播艺术新态度,发现艺术新灵感。


第二期「HOW Channel」主人公是来自昊美术馆(温州)展览“文字的文字的文字的”参展艺术家——施勇,本期频道我们将邀请大家跟随镜头走进艺术家施勇的工作室。去探索施勇“文字”主题的创作,并看看疫情时代激发的施勇最新“文字”创作。


Vol.02 对话施勇


施勇采访视频,2020,©昊美术馆


 Q:昊美术馆    A:施勇                                    
*以下内容来自“HOW Channel | 对话施勇”采访视频

#Q: 关于《三百个字》(2018)这件作品?
A:我越来越希望有另外一种呈现的方式,来表达这个现实给我的一些感受,但是什么样的一种方式是对我来说是更合适?我觉得可能需要一种哑语的方式。我不知道,这可能是被现实挤压出来的想法。因为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有些东西你不得不用一种策略的方式去表达。

施勇,《三百个字》,2018
霓虹灯装置,尺寸可变,图片致谢艺术家和香格纳画廊

《三百个字》(2018)大概就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做成的。我很迷恋文字,常把文字作为我的一个介质来做作品。当然我的作品不全是关于文字的,但文字作为概念的作品是我作品中蛮重要的一部分。在探寻作品文字及语法的时候,我经常把一些事件性的东西混合在作品里,虽然你们不一定知道或者你们也许知道。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个事件通过文字来尝试做一个哑语式的作品?怎么做呢?

“文字的文字的文字的”展览现场,2019
图片©昊美术馆(温州)

我想到了把整个事件的叙事结构及阅读语法从文本中抽离掉。(即把文字的前后顺序关系全部搞乱)。那么抽离之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阅读的可能性就没了。虽然事件的内容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都在里面, 但你没办法了阅读了。这样你才会开始猜疑,你会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有些东西当你试图去抹去或者去掩盖的时候,也许我们就会更愿意去关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它后面的事件究竟是什么?对我来说,有了这样的疑问,其实作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我其实并不想告诉你里面的具体事件是什么。它只对我个人有效。因为我可以把它作为我的一个切入点。我要说的意思是:我们不断用哑语的方式来呈现,其实就是因为它来源于恐惧,所以我们只能这样做。


#Q: 为什么是霓虹灯?
A:我常常会用霓虹灯来做作品,尤其我基本都用红颜色的或者是白颜色的。可能从视觉上来说,霓虹灯这个东西,它能让你产生幻觉般的诗意。这种诗意其实是个假象。所以当我用霓虹灯的介质来表述文字的时候,并不是为让你去了解文字的内容。我个人认为在这里文字只是一个借口。正常的阅读文字很简单,比如你如果看一首诗,你慢慢的打开诗集开始阅读的时候,你的情绪是慢慢进入的。



施勇,《一堆幸福幻想》,2009
霓虹灯,500×500 cm,图片致谢艺术家

比如说我做的《一堆幸福幻想》(2009),我其实根本不要求观众去读这首诗,或去理解它,那些都无所谓。我要强调的是,当观众看到这个霓虹灯文字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进入阅读状态,确切地说,还没有前戏,他可能就已经高潮了。因为霓虹灯这个介质很容易让你的肾上腺素颠升。所以那一瞬间,幻想就达成了。当然除了这个,霓虹灯还有另外一个特质,就是脆弱,它一碰就碎。所以这个现实也像幻觉,一旦被触碰,就几乎是毁灭性的。这是我对霓虹灯介质的理解。


#Q: 您认为疫情对生活和工作有什么影响?
A:在这个疫情时代,并不只是上海或者中国受到什么影响,全世界任何一个人几乎都受到了影响。这种影响是很致命的。它可以深刻地、真正地改变我们。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了。所以肯定可以带给我艺术思考的价值。给我带来新的一个判断或者一个导引。这个是毫无疑问的。比方说,我现在这个新的字体研究,就是在这个疫情中产生出来的。


#Q: 近期创作的新字体“全球化”?
A:它的灵感来源于新冠病毒,叫Covid-19。这个病毒,按照我们正常的社会系统,它就是一个”缺陷”,一个致命的”缺陷”之词。”缺陷”是要被排除的。但是也恰巧因为这个”缺陷”,因为不是由系统内部自己产生的,是从外部降临的,所以它具有巨大的陌生性能量。当我们与这个世界发生着密切关系之时,个体也好,群体也好,无论是交流,还是拧巴,还是纠缠,甚至是对抗,至少都不会断开和停摆。就像我们想让这个艺术世界停下来,但它就是停不下来。就那样一直在疯狂旋转。而这个致命“缺陷”之词却让你们瞬间全部停摆,全部断开,又各自闭合。


左:施勇工作室  右:施勇创作中的“全球化”作品手稿

所以我发现,它(缺陷)像一个方法论的钥匙。可以给我带来一种看问题的角度和方法,它们暗示我,在字和词这个层面上,可以通过利用这样一个“缺陷”来瓦解我们原以为存在着的完美结构的那些东西,并通过这些结构的瓦解与重组实践,来揭示出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疫情时代给予的一个新现实。所以这个新字体其实是在这个情形下产生的。“闭合”是它们的一个基本概念,这个基本概念就像我们现实一样,我们彼此都开始闭合了。它们是现实的一个转译,或者说是文字化的一个现实模型。

施勇创作中的“全球化”雕塑

所以我就开始试着以 “全球化”这个词作为瓦解语义的切入点。“全球化”让全球经济一体化,当然也带来全球细菌一体化,病毒一体化。但这个病毒的结局是让我们彼此断开,各自闭合。我觉得,它其实可以以各种方式呈现,可能以后我会做成大尺度空间的,就是真的可容纳身体的那类。虽然现在我尝试做的这个被拆分与重组的字体装置身体无法被纳入,但我认为它肯定是和身体密切关联的。它为何围合?不就是为了身体嘛。身体被限制了,身体被捆绑了,身体被阻碍了。所以它看上去虽然是纯粹的字体,但是这个“闭合”都是和身体有关的。它是身体不在场的在场。


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说蛮有意思的。所以新字体基本结构以“闭合”形为其概念,字体和字体之间的大小则与字的笔划长短和多少有关。当然闭合的造型我是可以调节的。我可以调节成这样或那样,但是总长不会变的。小的还是小的,大的还是大的。对,所以这个变就很有意思。当然这个字体概念,理论上来说我都可以一一对应翻译成一个后疫情时代的一本新字典。当然里面也有缺陷,“一”、“二”、“丁”、“十”这几个字是没法围合的。除非我把它们折断,那就不是这个规则了。不过这也没问题,因为我本来就希望有“缺陷”存在,有了“缺陷”存在,才能颠覆完美构想或语法的可能。所以它们留下来就变成我的下一个新课题了,挺好。


施勇工作室一隅

关于新字体的研究,我还会去作不断地延伸。比方说先从一个一个单词入手,然后再可能从一个字一个字的结构中去着手改变。比如左偏旁与右偏旁的分开,还有上下的的分开。中国的汉字里面还是有很多具有象形表述的意思在其中。随着字体以闭合的结构重组,语义也肯定被反转或改变。简体也一样,虽然不如繁体。但是我必须坚持简体,因为它更能突现一种我们自身的意识形态!


#Q: 最近正在看的书和电影?

//Book//

《脆弱的时光》

作者:[法] 菲利普 · 贝松

译者:白睿

出版: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A:一个是在这期间读了法国当代小说家菲利普·贝松(Philippe Besson)的小说叫《脆弱的时光》。是一部关于死亡与情感的心理描述式的小说。


//Film//

《杀戮》Carnage

导演:Roman Polanski

官网:

www.sonyclassics.com/carnage


还看了一部波兰怪才大导演罗曼·波兰斯基(Roman Polanski)导演的电影《杀戮》(Carnage)。他现生活在法国。我一开始看到电影名称时觉得他又要来血腥的,因为你知道波兰斯基以前早期拍摄的一些极其血腥的作品导致他太太被怀恨在心的观众血腥的杀害了。这个事件影响很大。那怎么现在又来这个?然后我打开一看,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影片《杀戮》(Carnage) 预告片

当时在想,它为何要把这部电影叫《杀戮》?这部电影它整个的叙事空间只发生在一个客厅之中。故事发生在美国的两个中产阶级家庭,两个孩子在一个中学里读书原来是好朋友,然后相互却打起架来了。美国的中产阶级很喜欢来这一套,就是说我们家长要解决这个问题,很严肃的觉得这个是一个大问题。然后一对家长约好到另外一对家长家里去谈论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关于道歉不道歉,谁的错的问题。结果四个人在那边就开始说起来,说到最后,整个的事件完全不是按照那个问题的逻辑进行的。片子从开始时的语言的不断叠加、碰撞、语速的不断加快、到迅速地将事件推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去,直至最后情绪彻底崩塌。

影片《杀戮》(Carnage) 截屏

上午采访我的那位,她形容的很对,说“他人即地狱”。就是说四个人之间最终演变成了相互对立的世界了。影星是朱迪·福斯特(Jodie Foster),凯特·温斯莱特(Kate Winslet)等等,四个人,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都是戏骨!就像一个舞台剧,一个小房间里发生的全部的事。颠戏颠到崩溃,甚至呕吐什么的。荒谬的是最终那个所谓要解决孩子打架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而她(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最后突然画面给了一个切换的镜头,画面中两个前几天还打过一架的孩子,又远远的在一起玩耍。电影就这样干净利落地结束了。

影片《杀戮》(Carnage) 工作照

这部片子让我挺着迷,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让我一直可以目不转睛地看下去的欲望。这个电影的功力很深。当然他选的演员够好,不然这种高强度的颠戏怎么能颠起来,又怎么能通过这个疯狂的颠戏来将事件推向崩塌呢?那会我脑中曾经跳出过一个疑问,哎呀,这个老奸巨猾的导演,他怎么可能去美国导演这部片子?因为波兰斯基是不能去美国的,他曾经在美国有一桩悬而未决的丑闻事件,所以他只要一踏入美国就要被起诉的。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当然没去美国拍片,他只是在欧洲摄影棚里搭建一个客厅,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演员来欧洲来拍不就得了嘛。所以我觉得这个片子蛮好玩的。


参展作品


《三百个字》

Three Hundred Characters


/ 艺术家自述 /


最近不得不越来越多地去考虑(这种状况变得越来越急迫):如何以一种可以替代具体陈述的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艺术的立场和观念。一个不得不被改变的事实却也挤压出了另一种艺术表达的形式:一种“抽象”的叙事迷宫。只有当某个东西被掩盖或者被剥夺了可以判断的证据之后,也许你才会感兴趣于去追究被隐藏在字面后面的那个东西,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作品《三百个字》中,我将发生在上海这个城市中的一个神秘事件作为了作品的切入点,并以"抽象”之名(一种在特定语境中被挤压出的表达形式),将文字描述的顺序彻底打乱,使之完全无法正常阅读。事件内容信息并未离开,字数也从未增加或减少,但作为事件内容则被彻底抽离出了阅读现场。如同叙事迷宫中的一堆没有头绪的物证,它们正以匱名的形式迷失在了三百个光色迷离的霓虹字体中,沉默、失语不知所终…”


—— 施 勇



“文字的文字的文字的”展览现场,2019
图片©昊美术馆(温州)photo by 季成  


2018年,《三百个字》在利物浦“这里是上海,中国当代艺术展”中展出,展览现场的外国人并不因为看不懂就不去了解,恰好相反,他们更为好奇文本里的内容?在红色霓虹灯的光色中它们意味着什么?这以红色霓虹灯为媒介的三百个字的神秘事件,犹如侦探面临的一个没有头绪的物证,迷失在幻觉迷离的灯光中,等待我们去寻证。

被艺术家特意选用的红色发光体,其最大的特质是当观者看到它时一下就被激活肾上腺素,似乎不用看清文本表述的内容就已经完全被感染。在现实环境中,由于表达上面临的种种障碍,我们不得不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和呈现我们的态度、立场,这种看似无法阅读的“抽象”方式,对艺术家来说正是现实的一部分。

施勇,《三百个字》,2018
霓虹灯装置,尺寸可变,图片致谢艺术家和香格纳画廊


“用霓虹灯来弥漫空间其实只是一个迷面”正如施勇所说,“我们真正被控制的并不是霓虹灯的光色,而是光色后面的那个谜底,那个把我们牢牢控制着的另一个现实,我们谁也逃不掉。”


关于艺术家

施勇(1963年出生)作为中国较早从事装置与影像媒介的代表人物之一,自1993年起,施勇的作品就在国内外被广泛展出。他创作媒介包括装置,行为,摄影及录像。施勇的早期创作致力于揭示现实的暧昧性以及系统内部的张力,九十年代末开始集中讨论中国改革开放神话下的当代上海的转型概念,继而引向更宏观的全球化,消费文化等层面,2006年,从作品“2007没有卡塞尔文献展”开始,施勇将质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其所处的艺术界本身,思考如何在创作中传递出一种更为理性的态度。2015年个展“让所有的可能都在内部以美好的形式解决”既是之前创作的延续,又传达了其未来意图在表面“抽象”之下展开对于“控制” 的反思与实践。


近期主要展览有:无处不在 (个展),外交公寓12号空间,北京 (2019); 将一只( )鸟从一座塔的塔顶放掉 (个展),华侨城盒子美术馆,佛山 (2018); 施勇: 规则之下 (个展), 香格纳, 上海 (2017);乌拉尔双年展, 叶卡特琳堡 (2015); 让所有的可能都在内部以美好的形式解决, (个展), 没顶画廊 (2015); 不在现场项目, 伯明翰 IKON 美术馆, (2014); 仔细想想, 昨天你究竟干嘛去了?(个展) 比翼艺术中心, (2007);第二届广州三年展, 广东美术馆 (2005); 难以言喻的快乐, 塔马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墨西哥城 (2005);跟我来!, 森美术馆, 东京(2005); 天上人间 (个展), 香格纳画廊 (2004); 第 25 届圣保罗双年展, 圣保罗; 金钱和价值-最后的禁忌, 瑞士 (2002); 第四届上海双年展, 上海美术馆, (2002); 被打开的欧洲, BOIJMANS VAN BEUNINGEN 美术馆, 鹿特丹; 生活在此时, 汉堡火车站当代美术馆, 柏林 ( 2001); 第三届亚太当代艺术三年展, 昆士兰美术, 布利斯班; 超市:当代艺术展, 上海 (1999); 移动中的城市 (1-6), 全球巡回展 (1997-1999); 象的两次态度93, 华山美术画廊, 上海 (1993) 等.


采访人 / 昊美术馆公教部 Sherry
文字整理 / Du Yue(实习)、Sherry
视频拍摄&剪辑 / 栗子
编辑 / Yuru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