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方的旅客:拿瑟·拉贝特谈“风尚东来”
发起人:artforum精选  回复数:0   浏览数:1320   最后更新:2020/07/10 09:45:34 by artforum精选
[楼主] colin2010 2020-07-10 09:45:34

来源:空白空间


“希望生活在夏天能慢慢回到正常”


现在德国总共超过了19万个病例,9000多死亡。我生活在柏林,截止目前,这里有7800多例感染,昨天又增加了71例。死亡人数略多于200,对于这个370万人口的城市来讲还可以,没有太多恐慌。前两个月病例数字明显下降,但最近又开始上升了,昨天全国增加了将近700例。

德国在三月底到四月底限制出行,禁止各种聚会和其他活动,只允许人们独自或跟同居的人出门,虽然违反者会被罚款,但规定执行地比较松。由于德国是联邦制,国家政府没法直接下决定,必须让每个州自己安排,而且每个州都有不同的措施和规定,所以相比中国,德国的反应速度显得有些慢。

疫情开始时,德国医院存在人手和设备的短缺,但对于重症治疗的设施比较充足,这里的医疗条件和保险也很让人放心,所以并没发生之前担心的医疗挤兑。

朋友给我亲手做的一些口罩


在这里大家最早都不把疫情当回事,有了“口罩令”后也对违反者没有罚款。一开始口罩急缺,好多人就自己做口罩,一直到现在口罩也比较贵。大家平时自由惯了,不喜欢限制自己的生活方式,每周都会有各种抗议游行活动。但同时默克尔总理和其他部长的支持率大幅上升。
从五月起一些规定又放宽了,餐馆、商店和美术馆又开门了,就是学校还没开始正常上课。希望生活在夏天能慢慢回到正常。

“艺术家在工作室的日常本来就像自我隔离”


德国lockdown开始的很晚,之前没感到有什么限制,大家也没什么安全意识。后来就只好少出门,不接触人,不见朋友也不做studio visits。在这方面觉得有点寂寞,任何社交活动都被取消了。但自己的工作没受多大影响,艺术工作者只要能去工作室就行,我还是正常去画画,因为交通不方便工作时间短了一点,但其它时间就在家电脑前工作,写concepts,作图和视频。

有朋友说艺术家在工作室的日常生活本来就像自我隔离,所以跟平时心态没什么不同。

简策工作室的窗台


“那段时间亚洲面孔都会被怀疑”

中国刚爆发疫情时,在地铁上偶尔有两三次我注意到没人敢坐我旁边。其它在德国生活的亚洲朋友也经历过类似的排斥,甚至也有被陌生人骂的。但大家都不分华人还是其他亚洲血统的德国人,那段时间只看是亚洲模样就感觉值得怀疑。那是二月份疫情还集中在亚洲的时候。后来意大利人成了欧洲的“病号”,这里不少意大利人也受过歧视。变成pandemic(注:指新冠肺炎在德国扩散为流行病)后我在德国没再感觉到反华的情绪。现在注意力转到批评中国政府和官方对疫情的处理,也就是大家谈的“透明度”的问题。

我的艺术创作来自于年轻艺术家都熟悉的globalized culture”


我从托儿所开始就在德国,所以我学到的差不多都是西方文化和思维方式。我对中国的理解主要是通过父母和其他家人得到的,后来开始在中国工作和办展览才开始真正接触现在的中国文化。这种“换地方/换角度”的工作方式很有意思,也给了我很多动机 (motivation/energy)。不是因为我觉得两边文化和生活方式多么不同(柏林跟北京和上海比就是个小城市),而是因为我觉得两边气氛和速度很不一样。在中国生活感觉很丰富,紧凑,强烈,工作也是这样。各个方面速度、效率和压力都比欧洲要大,而德国很安静,很有条理,生活更缓慢。

柏林lockdown时期的街景


不同文化会给我工作方式和状态一些调解和启发,但并没影响我的创造内容。我的艺术创作来自于年轻艺术家都熟悉的globalized culture,在西方文化和历史的背景下提出对今天数码和信息时代的一些问题,用绘画和图像的语言和方法去考虑它们。中国文化对我的思路和对艺术史的理解可能没有直接的影响。

“后全球化时代,艺术作为一种促进开放与交流的工具也许更为重要


全球化进展这么多年后出现这么一个“反方向 ”或 post-globalization(后全球化)的讨论,应该也是正常的。西方对全球化一直有一些争论,而这次疫情给反对者提供了更强的理由。全球化从来都不单单只有“美好”的一面,只是它的弊端和它的受害者没被注意,公众没看到或不愿意承认这些后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疫情中好多原本受益于全球化的企业反而变成了全球化的受害者。大家被这种全球经济瘫痪吓住了,比如说德国就急着要求把产业从中国和其他国家迁回来,为了增强自己国家的自我维持能力。

我们说一个“美好”的全球化时代,是因为我们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对那些没能搭上全球化快车或者全球化过程中的失败者来说,“逆全球化”才有更大的诱惑,也许我们应该积极主动地思考一下怎样通过全球化达到更公平地分配,而不是加大贫富差距与南北差异。

从古至今,艺术的活力始终来自开放与交流。在今天的这个时代,无论政治和经济的形势如何继续发展,艺术作为一种促进开放与交流的工具也许更为重要。

Working from home


“对外界物质的接触和购物消费都被搬到了网络平台,被转换为了虚拟图像,这一点很有意思


在缓慢单调的日常生活中,我好像对我们平时的生活速度、活动密度和消费习惯有一种新的理解。接下来我准备的好几组作品是关于“商场文化”的,从最早的19世纪商场到现在的网购文化和商品的虚拟展示。我在疫情前就有了这个想法,但没想到疫情期间商店全部关门,大家对外界物质的接触和购物消费都被搬到了虚拟的网络平台上。这一点很有意思,因为绘画本身就是虚拟的图像,而我在作品中想讨论的一直就是作为虚构和幻觉的图像所带来的现实感 。疫情期间看到很多越来越丰富的 virtual 平台,不管是画廊、展会还是网店——我这系列作品也会反应这种对展示和布局的问题。


“德国补助的速度和程度这次很令人惊讶”


我今年工作和展览计划确实被疫情打乱了。疫情在亚洲传开后,首先香港巴塞尔展会被取消,接着春天在首尔和釜山计划的个展还有展会项目被推迟到11月和明年。这些项目都早约好了,准备很久了,但大家也没办法。跟其他艺术行业比,我还感觉挺幸运,至少作品可以做了留着晚点展。好多做舞蹈、话剧或音乐的人都完全不能工作。

柏林lockdown时期的街景

大家都有经济损失,但德国这次及时给自由职业者拨了一批资助,光就柏林而言,每个申请补助的自由职业者都获得了至少5000欧元的资助金。四月初光在柏林就有超过15万人申请了,柏林共发了13.3亿欧元。柏林有这么多艺术家,我朋友圈里大家果然都申请到了,国家补助的速度和程度这次很令人惊讶。


*本文首发于艺术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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