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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叮当猫  回复数:0   浏览数:1530   最后更新:2020/06/03 11:20:14 by 叮当猫
[楼主] 点蚊香 2020-06-03 11:20:14

来源:绘画艺术坏蛋店II  林梓


1. 《新山海经III 》的影像中频繁出现的空无一人的城市景观,东方元素,房间里疏落的人形,所有这一切似乎寓言般地让观者可以找寻到他们在2020年新冠疫情的这半年中所体验到的那种隔离生活所带来的共鸣。


紧急中的沉思——但并非深思熟虑
文/林梓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以下简称UCCA)的前庭巨屏上,播放着艺术家邱岸雄的动画电影作品《新山海经III 》。巨幅影像中黑白的色调和精美的细节为UCCA522日开幕的新展览紧急中的沉思(Meditations in an Emergency奠定了一个庄严的基调。《新山海经III 》的影像中频繁出现的空无一人的城市景观,东方元素,房间里疏落的人形,所有这一切似乎寓言般地让观者可以找寻到他们在2020年新冠疫情的这半年中所体验到的那种隔离生活所带来的共鸣。展览的新闻稿中写道:一如全球其它艺术机构,在变化莫测的2020年,UCCA亦根据事态发展采取了迅速灵活的应对措施,将原本计划于春夏举办的展览推迟至今年晚些时候或明年展出。

紧急中的沉思则是在全球出行与物流受限的大背景下,基于当下现实考量的一次快速回应。作为一场希望紧贴时事的展览,紧急中的沉思远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样的完备。在诸多环节上,这个展览给人的感觉是松散且无力的。

2. 另一幅充当门面的作品是来自艺术家张慧的《犹在镜中I》(2018)系列里的两张以戴口罩的护士位主题的油画作品。作品中是两个女护士的背影——两个人都戴着口罩,护士帽,以及发髻上的蝴蝶结。

UCCA强调这个展览与疫情引发的变化之间具备直接的联系,但展览中的作品大都出自2018年及以前——我们几乎看不到任何来自2020年在疫情发生之后创作的作品。比如展览中的几件主要作品全部来自2018年之前——米卡.罗滕伯格的《没有鼻子知道(五十公斤版)》来自2015年;赵仁辉的《圣诞岛上的最后一只猫》来自2016年;展览用作门面的作品,张慧的《犹在镜中1》来自2018年;王兵的《方绣英》来自2017年;致颖的《慢跑》来自2014年;邱岸雄的《新山海经III》来自2017年;展览中体量最大的作品之一——何恩坏的《CX888》来自2018年。

3. 比如香港艺术家何恩怀的作品《CX888》。这件作品是一个综合装置,主要由两组国泰航班上的航空座椅,两组座椅中间的一条通道,以及两组座椅前的两块屏幕组成的,其间还点缀了一些小型物件,比如飞机票,航班模型,以及咖啡污渍等。这件作品似乎在试图模拟一个航班内的物理环境,两个屏幕中的信息则似乎指向了在这种物理环境中人的精神状态。空间中这些座椅放置的方式暗示了秩序与观看——座椅与屏幕之间也因为放置的方式产生了关系,仿佛观看是必须的,是这个场域中的规则——即便屏幕中的信息与这个场景没有关系。
这其中几乎唯一的例外是蒋竹韵的作品《蜂巢:展期内不完全进程显示》(2020),这件作品由8个蜂箱和里面的蜂蜜组成,但制造蜂蜜的蜜蜂是缺失的。后者的缺席和蜂蜜的不可见将观者的视角集中在蜂箱的差异中。同样为蜂箱的8个木头盒子都带着各自的斑驳与破损,但对于蜜蜂来说这些差异似乎并不存在,而存在的是它们各自所属的蜜蜂族群。多个层面的差异,与差异之间的不认同和无效构成了这个作品的趣味——以及这是本次展览中少数创作于2020年的作品。但是蒋竹韵作为一个年轻艺术家,在这样一个大腕云集的展览中是极容易被忽略的。据我所知目前没有任何一篇关于这个展览的文章中详细提及了她及她的作品。于是这里的逻辑问题就从刚才罗列的事实中凸显出来——一个由全部作品来自2018年或者2018年之前组成的展览何以作为对于2020年新情况所做出的回应?如果UCCA用另一种思路来计划这个展览,采用2020年疫情出现之后艺术家创作的与疫情带来的诸多新常态直接相关的作品来作为展览的内容,那是否会更贴近展览新闻稿中所倡导的基于当下现实考量的一次快速回应

4. 蒋竹韵的作品《蜂巢:展期内不完全进程显示》(2020),这件作品由8个蜂箱和里面的蜂蜜组成,但制造蜂蜜的蜜蜂是缺失的。后者的缺席和蜂蜜的不可见将观者的视角集中在蜂箱的差异中。


另外方面,展览由6个策展人共同打造完成,并且将展览细分成五个章节:人们的日常生活,身体和生命政治学,人与动物的二元对立,人类的迁徙与地缘性,以及信息化对社会未来范式的影像。但为何要从这五个方面来展开紧急中的沉思这个大标题呢?这一点没有任何材料给予解答。但也正是这个解答的缺失让这个展览显出一种松散感和难以切中要害的笨拙。仿佛UCCA的策展团队希望以一种学术高姿态来审视当下,然后在艺术的世界里用作品构建出某种镜像,并在自己构建的这个逻辑上对于未来做出某种预测。正是这个在展览背后的逻辑潜移默化了这个展览的某种空洞和虚胖。在观展的现场,有一个瞬间我甚至觉得,如果这些作品完全不变,展览中的五个环节以及墙上的文字也都不变,而只把展览的题目紧急中的沉思换成另外的一个题目,比如资本的共谋”——甚至可能都不会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同。这些作品几乎可以填充任何一个主题的展览——这会不会是某种在当代艺术策展圈里的某一种圆滑和老练的症状呢?在这种圆滑和老练下,任何一个题目都可以看起来符合由同样的一批作品组成的展览——比如798同样作为对于疫情反应的展览,来自蜂巢艺术中心的群展《恶是》——展览同样是一个大型的群展,作为对于疫情带来的新常态所作出的回应,但其中陈旧,松散的作品,以及来自策展层面的笨拙让观者同样难以认同。对于UCCA紧急中的沉思来说,可能更多的问题出自个这个人数众多的6人策展团队,他们的工作方式很可能是每个策展人负责展览的一个环节,而彼此在构建各自环节的时候缺少交流以及统一的调控,于是最终给人呈现出了这种松散感。

另一方面,展览的作品中有相当比例的作品来自北京798园区内的其它画廊和艺术机构——比如展览海报中张慧的油画就来自长征空间,另一件门面作品邱岸雄的《新山海经III 》则来自SPURS Gallery,王兵的《王秀英》(2017)来自魔金石空间……应该说展览中一半以上的作品都来自就近画廊,这一点不免让人对这些作品的选择是否过于依赖组织层面的便利。

以上的所有这些因素都制约了这个展览的质量——对于UCCA这样一个资金和硬件设施都在北京处于顶级档位的艺术机构来说,这个展览又完成了一次UCCA式的成功——漂亮的门面、政治的正确、市场环节的老练、学术专家的备书、耀眼的参展艺术家列表以及令其它艺术机构望尘莫及的优秀作品……但似乎唯一忽略的是观者对于整个展览的感受,以及在此之下的某种敷衍。这种敷衍的症状在整个展厅里,在展览的官方介绍里,在馆长和策展人开幕当天的发言里,在作品和作品之间的墙上比比皆是……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所有来访的观者:我不关心你觉得这个展览好不好,你来了,这个展览就已经成功了。正如这个展览一样,只要组织方让它发生了,那UCCA在现世中和历史上就成功了——似乎没人会在乎这个展览真正的内容和质量。


参考资料:

http://www.artforum.com.cn/interviews/12385

https://www.trueart.com/news/356908.html

http://www.christopherho.com/projects.php?p=83

http://www.longmarchspace.com/zh/exhibitions/zhang-hui-2018/

http://www.hiart.cn/news/detail/6e6iuut.html


林梓,策展人,独立批评人,自由撰稿人,艺术史论学者,艺术教育者。2017年获得美国纽约视觉艺术学院艺术硕士(艺术批评及写作)。曾担任前波画廊(纽约)执行助理,否画廊(纽约)评论撰稿人,常青画廊(北京)画廊助理,以及《典藏》、《艺术与设计》、《艺术广角》,《艺术中国》,纽约Degree Critical等特约专栏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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