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文艺捣弹 刘化童
在通常情况下,某个行业的从业者增量必然与该行业的利润增长率呈同方向变化。
比如,房市火爆了,街边就会有更多穿着海澜之家的男人,像疯子一样整齐地排队喊口号和跳工间操。
反例则是前不久疫情爆发后,极少有人出门,利润断崖式下降,滴滴的老司机们也就熄火歇业了。
但是,为何艺术圈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2016年,它被胡润艺术榜定性为“中国艺术家遭遇市场热情下降最快的一年”(反正它是这么说的,姑且这么信吧,鬼知道是真是假)。
此后数年,情况犹如交替进行冷藏与解冻的操作,也只是小幅度地好好坏坏,没有实质改变。
然而,在此期间,艺术从业者大军却几何倍扩增。不仅有从八大美院出炉的,还有“京酱肉丝”(Goldsmiths)这类“回锅”的?
这现象是不是很奇葩?看似匪夷所思,其实道理很简单。
它蕴含在管理学奇葩彼得·圣吉的名作《第五项修炼》里的一个故事之中。
这个故事很短,分析很长,大致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一个市场上很偶然的利好信号,它很容易就会被利令智昏地判断为必然的。
然后,这个被错当成必然的利好信号就会沿着供应链逆向传递。并且,利好程度还很可能在传递过程中不断被放大。
彼得·圣吉把这个故事称为“啤酒效应”(其实跟啤酒没多大关系,任何商品的供应链上都会出现这种状况)。
从2008年以来,艺术市场就是在牛饮这种啤酒。基本上做到了雪花不飘我不飘,青岛不倒我不倒。而且是一直喝。
简单回顾一下最近十年来的艺术行业现状:
最后,我们大家就开始静悄悄地企盼,哪一年才是走出困难的一年,一盼就盼了四年,还是没盼来吧?
四年啊,欧洲杯、美洲杯、世界杯、奥运会,闰年,甚至是宋楚瑜,这几样四年才出现一次的东西都盼来了。
偏偏艺术行业走出困难的一年就是没盼来,为什么?难道要像杨过盼小龙女一样,再盼三个四年?
原因就在于,2008年到2010年的偶然的利好信号,被想当然地以为是必然的。
艺术品更好卖了,很多食不果腹的人就开始嗷嗷待哺,张开嘴使出吃奶的劲都要来成立画廊。
这时,画廊需要更多的艺术家和员工,于是就给供应商艺术院校打电话增加订货量。
艺术院校一看,供不应求,出货量不够了,赶紧疯狂扩招啊!
出货的人、管货的人、卖货的人,统统都多了以后,画廊当然就有更多的货卖给藏家了。
俗话说得好,久病成医,久藏成馆。家里货多到挂不上、塞不下的地步,租一个仓库也是摆,开一个美术馆也是开。所以,私人美术馆就多了。
这时,行情好,每挂必卖,画廊就有甜蜜的烦恼了。它那里空间也不够,档期也不够。
于是,一边打电话给私人美术馆,连展带卖给它;一边打电话给艺术媒体,给300元求报报。
大家闭着眼一看:哇哦!当代艺术是朝阳产业,急缺劳动力。
美术馆和艺术媒体就给艺术院校打电话,表示他们也要增加订货量。
艺术院校又一看,又是供不应求,又是出货量不够了,赶紧再疯狂扩招啊!
艺术市场疯狂了几年以后,大家发现,存量市场有余,增量市场不足。窝边草都吃完了,兔子是不是就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兔子不用旅行吃草,草会旅行到兔子面前。拓展市场的需求有了以后,也就有了中国两个最好的艺博会。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去艺博会,看到陌生土豪就是俩字——盘它!盘下这个市场份额。
艺博会为艺术行业带来“规模经济”效应。在相对区域内,优化重组出一整条粗壮的艺术产业供应链。
这条链子上硕果累累地吊着一个个从艺术院校“超发”的劳动力,他们根据品种不同,分布在工作室、画廊、美术馆、媒体,以及等等等等其他机构。而且越吊越多。
结果,就出现了当前的这一幕奇观:
想一想,这个充满血和泪的故事,究竟是因为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都怪啤酒喝多了!喝下去的酒,全都成了脑子里的水和流下来的泪!
最后奉劝一句:好酒莫贪杯,微醺胜买醉!喝醉不是“开车”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