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诗人花园中的Experimenter艺廊
发起人:clclcl  回复数:0   浏览数:1564   最后更新:2020/03/17 14:02:47 by clclcl
[楼主] 小白小白 2020-03-17 14:02:47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HUOHUO2050


一位作家或画家并不能改变世界。但他们能构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不服从边缘。


最近这段特殊的时间节点,“艺术有无用处”的论调重归人们视野,正如对所有人文学科的评价一样。这不是该论调的第一次出现,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历史无新事,上世纪30年代的巴黎,各种意识形态风起云涌,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两大阵营不断扩张,局势动荡。一群艺术家、知识分子、评论者、作家集聚在咖啡馆讨论艺术的出路。语境一如当前。

有人对艺术的功用表示乐观。


有改革派唱着反调。


有明理者。


有一语成谶的聪明家伙。

《布努埃尔在神龟迷宫中》截图


这是2018年西班牙动画电影《布努埃尔在神龟迷宫中》的开场白,短短一分钟的台词已借不同人之口展现了即将风云突变的世界局势、当时人们面临的艺术困境、介绍了超现实主义,以及本片最大的主人公——路易斯·布努埃尔

《布努埃尓在神龟迷宫中》海报


路易斯·布努埃尔正是著名的超现实主义电影《一条安达鲁狗》的导演,《一条安达鲁狗》也是布努埃尔的处女作。其中刀切眼球的镜头至今还在被讨论和解读。

这部动画电影描述了导演布努埃尔在1933年拍摄《无粮的土地》的真实故事。《无粮的土地》是一部纪录片,纪录了西班牙中西部与葡萄牙边界的一个几近被人遗忘的地区:拉斯赫德斯。

《布努埃尓在神龟迷宫中》截帧


这也是影片《布努埃尔在神龟迷宫中》名字的由来——这个村落的房屋远远看上去像是乌龟的背壳。村庄的小路和布局形同迷宫。

《无粮的土地》截帧


路易斯·布努埃尔,在巴黎,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一条安达鲁狗》令超现实主义大师的名号早已人尽皆知。他为什么要在30年代选择回自己的国家西班牙去拍一部反映现实题材的纪录片呢?

《无粮的土地》截帧


这要从布努埃尔的私人经历和当时西班牙的动荡局势说起。

《一条安达鲁狗》和《黄金时代》名声大噪,却引来了各种不同的声音,很多人认为萨尔瓦多·达利为影片贡献更多,片中大量的超现实主义的镜头归功于达利之手,这使得布努埃尔一直活在达利的阴影之中。

彼时进入30年代,1931年,西班牙好不容易建立了第二共和国,国家却并没有走向稳定,反而更加动乱。30年代经济大萧条,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开始斗争,其中两股最强大的势力: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逐渐形成右翼和左翼两大阵营。

罗伯特·卡帕,《共和战士之死》,1936

罗伯特·卡帕拍摄西班牙内战时期的照片《共和战士之死》。

毕加索,《格尔尼卡》,1937

1937年,德国法西斯无差别轰炸西班牙重镇格尔尼卡。


到1936年,右翼分子决定推翻共和政府,西班牙内战正式打响。西班牙内战成为全欧洲意识形态战场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奏。其中弗朗哥领导的法西斯阵营得到了德国、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支持。

1939年,以弗朗哥为领袖的法西斯独裁体制正式开始统治西班牙,长达40年之久。这段时间也是西班牙政治史上一段极其黑暗的时期,弗朗哥上台后逮捕、暗杀异见分子,有将近5万人被处决。其中,就包括《无粮的土地》的投资人、制作人、布努埃尔亲密的好友、诗人拉蒙·阿辛。


影片一开始,拉蒙对布努埃尔问到,“你,超现实主义大师,要去拍纪录片?”

此时,布努埃尔的初衷好像并没有强烈地表现出“要为当地人做些什么”的意愿。他很兴奋地感到,“这是一次难得的历史机遇”

拉蒙·阿辛也是《布努埃尓在神龟迷宫中》的主人公


笔者在此猜测:当时的西班牙局势相当紧张动荡,是当时世界各大意识形态阵营的一次较量。因此也具有相当强烈的国际性质。西班牙内战期间吸引了全世界的理想主义青年,大量纪录片导演、摄影师、诗人、作家、记者、艺术家奔赴于此。

诗人聂鲁达在马德里组织了“世界作家反法西斯同盟”,海明威身为记者著述《丧钟为谁而鸣》,乔治·奥维尔支持共和军赴西班牙当志愿者。没有人不愿把自己置身于世界浪潮的中心。

《无粮的土地》拍摄的过程中,村民们贫苦的生活、面对生死、病痛、布努埃尔的心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个人的梦魇、超现实主义大师称号、父亲和达利的阴影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

拉斯赫德斯的情况与片名如出一辙:没有一颗粮食的土地。很多村民连面包都没有见过,饥荒的时候,只能吃山上的葡萄果腹。

动画电影展现出布努埃尔在拍摄过程中面对自己的心魔:来自父亲的强权和不认可、潜意识中对母亲的依恋、(涉及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同时超现实主义也是对弗洛依德理论的延伸阐释。)布努埃尔极力摆脱达利的阴影等等。现实、梦、潜意识、童年、真实、非虚构在一部影片中完成融合。

在纪录片拍摄将要完成时,布努埃尔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最重要的是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于是在《无粮的土地》的开篇,有了这样的旁白论述:


回到最初的问题,艺术的“无用”在于它对人类心灵最细微之处的隐秘呈现,恰好填补了其他学科在人们思想和心灵中留下的那个真空。


即使艺术没有拯救过任何人的生命,issue,所有艺术,在艺术的迷彩下,精神行动仍能保持最大限度的自由,保持了人类精神的所有表达方式。现实的崩坏也好、可疑的愤懑也好,在失语的状态中,仍确保了我们在这个破碎时代中许多人的理智,治愈了很多被谎言、无助、同理心过度饱和了的心灵。


“过去的这些天对我很有启发。”

“我了解这种感受,你开始以一种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从此之后,每一件事物都拥有了不同的意义。”

艺术不是“面包与马戏”,不为任何一种意识形态服务。

布罗茨基提到:“艺术的历史是增加和提炼的历史,拓展人类感受力之视角的历史,丰富表达手段的历史——或经常的,浓缩表达手段的历史。艺术不是更好的存在,而是另类的存在;它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相反,为了激活现实。”

“在任何社会中,艺术家都有责任。他的有效性当然是有限的。一位作家或画家并不能改变世界。但他们能构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不服从边缘。感谢他们,当权者永远不能断言人人都赞同他们的行为。……一旦权势感觉它是完全正义且被赞同时,它会立刻摧毁我们仅余的自由,那就是法西斯主义。”

——布努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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