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守子:一席碎花布,一段旧时光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2137   最后更新:2020/02/27 11:16:52 by 蜡笔头
[楼主] clclcl 2020-02-27 11:16:52

来源:香格纳画廊



第四期:梁绍基


庚子春沉思录(上)
文/梁绍基

毫无疑问,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给了我从未曾有的如此刻骨铭心的真切切的生命体验。人人面对着显性敌人和隐形的特务——新冠状病毒狡猾变换的策略“向死而生”,并同时被不绝于耳的令人惶恐、悲愤、无奈的消息和热盼、誓言重重夹击着。于万人空巷的庚子春节,我撤销了赴芝加哥参加展览和研讨会的行程,因公路阻断也不能回天台山工作室继续进行创作了。困于沪上,便在7㎡的小空间里闭门读书、舞墨弄小稿。天台山国清寺允观方丈曾谆谆告诫我:“莫心随境转,要境随心转。”我等之辈经历过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自然灾害的悲凉和文革的骤风暴雨,“惯于长夜过春时”,而这次我们国家、民族、百姓和时下的道德价值观、机制都将经受及其严峻的新挑战与考验。国殇之时,反思之刻。反思——千金难买,反思——“向死而生”的突围和涅槃重生,若不进行反思,“病毒”不会退场,人间悲剧则今后还会重演。

链: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自然系列 | 2003 | 局部

链 | 纸上水墨 | 2019


“重与轻,冷与热,刚与柔,生与死,封锁与抗争的较量与转换。

2月14日,梁绍基题 “天佑中华”


读罢赵汀阳先生的新著“惠此中国”一书,了解到作为一个神性概念的早期中国,其疆域和文化形成过程有一个“漩涡模式”。当2020年1月23日,时间突然按下了暂停钮——武汉封城!武汉告急!九州当下的一个“漩涡”中心出现了。举国上下亿万人的心和武汉的脉搏及呼吸紧紧相连。咫尺千里,望眼欲穿。力挺武汉,一支支援助疫情重灾区的救护队伍,一批批舍生取义的奋战抗瘟第一线的白衣天使、科学家和解放军奔赴方舱,“逐鹿中原”今朝有了新解。

2月14日,梁绍基题 “望断烟花黄鹤楼


有感武汉女作家方方将唐诗"烟火三月下揚州"改为"只愿烟花三月能下楼"。继而思,武汉蛇山巅有黄鹤楼,可登高望尽長江天际流。唐代诗人李白,崔颢均曾为之赋诗。我祈愿在这塲没有硝烟的抗疫苦战中,作为九州中心的武汉,春暖花开之日,能见到转机。特题"望断烟花黄鹤楼"。

正处于停滞状态的工作室现场一角


意大利著名的文学家薄伽丘的巨著“十日谈”堪为疫情文学,在欧洲中世纪黑死病——鼠疫肆虐成灾、遍地哀鸿时刻,佛罗伦萨的一群青年男女和一个神甫一同避瘟于郊外一别墅,轮流讲述故事,痛斥教会的虚伪、贪婪和罪恶,歌颂人性、爱情、才华,体现了人文主义精神。而在我们现在的抗疫中,何尝没有更多令人难忘的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


铁肩担道义。力挽狂澜的医学家钟南山;朴实无华、勇坦真言的吹哨者——李文亮;日夜护着病人的女护士;义捐积蓄的拾荒老人和死不暝目的无辜者挥舞的手及在挣扎流泪的眼……,这,岂能忘!当然,还有另一种嘴脸,贪婪、昏庸、沽名钓誉、漠视人性、欺下瞒上者,这一切都应记取在历史的纪念碑——记功柱和耻辱柱上,泾渭分明。我们应有胜过“十日谈”的文字。对艺术家而言,“无法直面痛苦与黑暗核心,我们自己是野蛮的。”(阿多诺)

[沙发:1楼] guest 2020-02-27 13:17:30

来源:香格纳画廊


艺术家云驻留|第四期:梁绍基——庚子春沉思录(下)


第四期:梁绍基


庚子春沉思录(下)

文/梁绍基


追本溯源,“何为艺术?艺术之源何在?为何社会动荡巨变、重大事件爆发之际往往成为新艺术语言诞生的前夜?……”,抑或是人到绝境反思才能更彻底。

纵览艺术史,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残酷的历史事实激发了人们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存在主义流行开来。“存在先于本质”,“此在(da)是存在的澄明”。存在主义在揭示个体存在的荒谬性同时,也揭示了个体主观经验的特殊性,欲以个人的自由意识唤醒人类重新选择未来,故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于是,法国出现了杜布菲的“黑色大风暴”、“生涩艺术”和让·福特里埃的“人质之像”。而于德国,艺术家基弗则用凝重的笔调、灰色的铅块、枯荆、碎玻璃等创作了大量绘画、装置,流露了对二战后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忧思,一种负罪感及对救赎的渴望和呼唤。


床/自然系列 No.10  Beds/Nature Series No.10 | 1993


生命之床,折难之床,涅槃之床。92-99年作。参加威尼斯双年展时正值千禧之年,对人类世纪命运沉思,竟想不到2020年应景了。


中国的生命如蚕丝一般,似断非断又绵绵不断……


有一束光射向丝床,"南山天亮,方舱床前光"。


我以为艺术是艺术家生命境遇的沉思、觉醒和解放。也许正由于家境破落成就了曹雪芹的《红楼梦》,使这部文学巨著成为中国晚清历史的缩影。而八大山人大片虚白奇险的构图和疏淡冷峻的笔墨无不折射了其一生流离颠沛、跌宕起伏的生活,“横流乱世权椰树,留得文林细揣摩。

我感恩上世纪80年代,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走向民族复兴征途的年代。社会大裂变大震荡,由后农耕文明和前工业文明走向全面现代化进程。当中西文化邂逅、交融与冲撞时,我内心激奋与割裂交加,于是读哲学、读美学,寻寻觅觅,发现了实验艺术的可能性,初识了尼采的“生命意志”及存在主义和中国老庄哲学的契合点。于是催生了以蚕的整个生命历程为媒介的“自然系列”创作,视蚕线为生命线、生存线、命运线和“道一”。当柔弱、纤细、温暖的蚕丝缠绕在工业生产残剩物、碎玻璃、人体上时,给人以强烈的震撼。绵绵蚕丝似断非断又绵绵不断,显示了顽强的生命意志,以柔克刚的能耐和绵绵蚕丝永无止境的生命关联。

《床/自然系列 No.10》经数码处理


泪望方舱的百感在朦胧虚幻的图式中呈现,而这种虚幻却是对真实的生命与时空的一种追问和揭示。


对我而言,这场突如其来似噩梦一般的疫灾是一次澄明,它不仅帮助我进一步认清了艺术归根结蒂是回答生命、生存、生存境遇、生存环境、生命意志,必须始终不渝,探索下去,而且它给了我许多新的感知和理念。蚕丝熠熠的光泽、丝箔虚透朦胧的白意味无穷,“丝白”是一道“褶子”——生死的纠缠之所,天堂与地狱间的距离、时间的冰封、孤城的沉寂、方舱的千床、历史的遮蔽和白夜后的拂晓、东方鱼肚色的发白、翱翔蓝天的白衣天使的万丈圣光、生命的炽热和希望、轻逸逍遥的白云……,一切都在一无所有又一切皆有的无声无影的恍惚和复合迭加之中……。

莫要空洞无物的无病呻吟,莫要只仰望艺术盛典星空,真正的艺术史发生于我们身边,俯首皆为。进而言之,艺术是人生征途所邂逅的静观,被激浪撞击唤醒人性,对人类和万物生灵的悲悯之心。加谬曾说:“与鼠疫斗争的唯一方式只能是诚实。” 大爱铸就艺术的诚实,诚实笼罩着神之光、道之光。

床 | 纸上丙烯 | 2020

绘画强调了蚕的涅槃重生,画面出现蚕吐丝,化蝶,产卵的轮回。

2月14日,梁绍基题 “南山天亮,方舱床前光”

方舱不应沦为地狱的代词。舍生取义、科学理性、勇敢担当的白衣天使的圣光已照射到那里,故题“南山天亮,方舱床前光” 。

2月25日,梁绍基重题 “烟花望断黄鹤楼”


昨日推文《艺术家云驻留|第四期:梁绍基——庚子春沉思录(上)》中,

有题字“望断烟花黄鹤楼”,以寄本人对疫情解除后的武汉,烟花拥簇黄鹤楼,人们能重登至高点眺望未来这一愿景的期盼。


发布后,有心读者留言,“烟花望断”更符合汉语诗词表达逻辑。特此重题“烟花望断黄鹤楼”。衷心感谢读者认真阅读并提出的真诚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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