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图 | 《那时光 II》——胡晓媛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4   浏览数:1639   最后更新:2020/02/25 13:24:59 by guest
[楼主] 陆小果 2020-02-25 13:09:13

来源:artnet


瑞士艺术家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
图片:courtesy of Hauser & Wirth


我们展望2020年,可以发现艺术圈有几个重大转变正在酝酿当中。在经历了一轮试图矫正艺术史的遗留问题后,大家的注意力开始转向能在这股洪流中注入新想法和创新思维的年轻艺术家。如果你去问任何一个内部人士,让他们推荐新一代艺术家,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的名字一定在名单中。这位39岁的瑞士艺术家在近期赢得广泛的关注,却并非源于其高科技的创作方式,恰恰相反的是,源于他的传统。

帕蒂擅于采用较为传统的形态:肖像、景观、静物。他运用文艺复兴时期发展起来的技巧,以鲜艳的色彩将这些主题呈现在画布上。

通过这种创作方式,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世界在观众眼前显现,仿佛触手可得。帕蒂把画廊的墙面上铺满这些鲜艳的颜色,并时常在画面上加入一些超现实的元素,例如漂浮的水母,和扑腾着的卡通鸟,从而将这种生动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艺术家近期正在纽约的弗拉格艺术基金会(FLAG Art Foundation)举办个人展览。展览中,他将自己的作品放置在他所仰慕的艺术大师的作品旁,例如马斯登·哈特利(Marsden Hartley)和玛丽·卡萨特(Mary Cassatt)。帕蒂也正在筹办他今年二月在豪瑟沃斯画廊(Hauser & Wirth)洛杉矶空间的首秀。这家瑞士画廊在去年六月将该艺术家纳入他们的代理名单中,是这家蓝筹画廊有史以来签约的最年轻艺术家。


大家好奇的是,帕蒂引人瞩目的艺术创作是从何而来,他作为一名2020年正在燃起的艺术新星是作何感受?艺术家与artnet全球新闻主编Andrew Goldstein在artnet新闻纽约总部就这些问题展开了对话。


artnet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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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帕蒂

artnet 全球新闻主编Andrew Goldstein与艺术家尼古拉斯·帕蒂

图片:Tim Schneider


Q:你是在瑞士洛桑长大的,那是一座可以俯瞰阿尔卑斯山的美丽城市。你最开始是如何对艺术创作感兴趣的?

A:当我还是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时候,我有一大部分时间可以玩耍,做一些创造性的事情。从那开始,我就没有停止过创作。
Q:在你以往的展览中,你时常选择在墙面上作画。小时候的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A:是的!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人会给一小张纸,这纸上的面积就是你可以创作的范围。但的确,尽管当时不被允许这么做,我肯定也在墙上画了画。

展览现场图,《Pastel et nu》,瑞士文化中心,巴黎,法国,2015年
图片:Courtesy the artist, Hauser & Wirth and Centre Culturel Suisse,Paris
摄影:Marc Domage


Q:事实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一名街头艺术家,也是在墙面上作画。所以对你来说,在90年代的瑞士街头进行涂鸦创作是怎么样的?

A:那应该是我12到21岁之间的事,我有一群关系非常紧密的朋友,我们会一起晚上出街,被警察追,躲躲藏藏,并伪装打扮自己,好方便夜晚出行,闯进一些不该闯进的地方。这些都让我们之间产生了非常深的感情,就像进到一个滑板团体或摇滚乐队里一样。
在90年代那个特殊的时代,参与到街头涂鸦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那或许是欧洲第二波或第三波浪潮的时候(编者注:在政治学上,第三波这个词专门用于指称1970年代以来席卷全球的民主化浪潮,该概念由塞缪尔·菲利普斯·亨廷顿在《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中阐述)。在那么一个小城镇长大生活,我们那儿也只有一本做涂鸦的杂志,而发现它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所以我们做的就是不停地去模仿。

Q:在街头艺术中,发展个人的创作风格是极其重要的,因为那是唯一可以让人们在街头路过那些画时能认出创作者的方式。你作为一名创作者是否有一套自己的视觉符号?

A:很奇怪的是,我们所在的环境是相对保守的。我记得自己在画那些没有透视的印刷式字母时,那些创作是不被当做真正的涂鸦。签名也仅仅是(艺术家自己起的)名字而已,通常是四个字母,因为这个尺寸刚好足够在短时间内填满。基本上你所要做的就是选择几个字母去组成一个词,当然,这不能是你自己的真名。原理上跟广告中用的商标是一个概念。
我的技能可能就是在画具象形态的时候比其他人更熟练,因为当时我画了很多画,而不仅仅是手绘字母。大部分人是不会去画人或物的,比如我画的那些怪物形态之类的。但对我来说,那是非常有趣且富于创造性的,让我感到充满活力。
Q:我必须要问一下,你的签名是什么?

A:我的签名是“SEAM”和“REAL”,在很多地铁车厢内我都留下了这些名字。我现在能告诉你也是因为我被逮到过。你不应该使用同一个签名太长时间,那非常愚蠢。
Q:谢谢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些!相信警察过不久会找上门来。

A:我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付清了所有的罚款。
Q:啊,好吧。所以你是怎么从那个酷酷的危险的街头世界转到古板的艺术版图中?

A:在我做涂鸦的时候,我其实也在创作很多相对传统的风景画。涂鸦的世界很有趣,但是有段时间因为警察变得复杂。这个事本来很好玩,但是在监狱里过夜什么的,你知道,会厌倦的。我花了很多年才让自己相信,我能够再次找到归属于一帮朋友的那种兴奋和快乐。艺术院校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在学校的时候我还是很怀念那股激情,那种肾上腺素。现在创作的壁画与涂鸦的感觉很像,是因为两者都发生在一个实体空间中,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我其实是在追寻创作中表演性的一面。

展览现场图,《花花果果猫猫人人》(Arches),木木美术馆,北京,中国,2018年
图片:Courtesy the artist,Hauser & Wirth,and M Woods,Beijing


Q:你是如何从喷漆转变到粉彩这种文雅的媒介?自十九世纪后仅有很少一部分艺术家将其作为他们的标志性媒介。

A:这事实上是一件非常近期的转变。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我都是进行油画创作,但那个过程是非常缓慢的,一个想法往往要花一年半载去实现,这一点让我很困惑。因为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开始对粉彩感兴趣是在巴塞尔的一场毕加索画展上看到他的一副小肖像画后,那件作品是系列画作中的一幅,该系列是经古希腊雕塑启发所创作的。我觉得他会使用粉彩的原因是这样可以获得比较松散的渲染效果,阴影也十分柔和。
我当时就受到启发,觉得使用粉彩这可以很好地呈现我肖像画里的阴影部分。我直接去美术馆商店买了一张毕加索画作的明信片,第二天买了一小包粉彩和一张纸,花了差不多一整个夏天去临摹肖像。这个过程很快,我发现粉彩是一种相当直接的媒介。
Q:与其选择走上一条抽象化的道路,你反而选择去创作风景、静物以及肖像。这些都是传统的、富人阶层的、家庭式的、可辨认的、历史性的艺术语言。你是如何被这类艺术语言所吸引的?

A:我在学校里就被教导“你所创作的一些必须要有其艺术语境”。我曾尝试用一些复杂的主题去解释这一切——“我做这些是因为它代表了这个,与这段语境有关联。”但我事实上并没有与任何这些产生共鸣。我也越来越苦恼自己从老师那学的那些,感觉自己体会到那些印象主义大师们在说“我们不想再创作历史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作为回应,他们选择景物和风景这类最低级和最被低估的类型进行创作。

尼古拉斯·帕蒂,《肖像》(Portrait),2015年

图片:Courtesy of Sotheby’s


Q:你使用传统的手法,但你的方式却一点都不传统,有些奇特,而这也是人们关注的点。你的肖像有点像是混合了古代埃特鲁斯坎艺术——主要是画面里那些巨大神秘的眼睛,和插画家爱德华·戈里(Edward Gorey)的作品。你所画的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某类原型?

A:如果按照传统的方式让我画一幅你的肖像,我会把这幅画以你来命名。所以如果你去画某个人然后把“这个人”移除,你看的就仅仅是那第一个层面,某个东西表面的那几毫米——就像是我往一张脸上化妆,但是却去除了妆面以下的一切。就像耶稣那个有名的故事中一样,他在自己最后的几个小时将脸用纱布挡住。
Q:基督圣体的裹尸布。

A:对的。在艺术学校时,我有很多的机会去接触动画创作——我热爱创作物体的表面和体量。当社交媒体来袭之时,我一直在使用Photoshop,也非常热衷于对物体的表面进行再创作,让它们变得更有魅力。现在亦是如此,我们生活在一个越发离不开滤镜的时代——就像你在用Instagram的时候,总会有一堆滤镜供你选择,它们让图片中的你变得更好看、更老、亦或更年轻。肖像画就如同那些滤镜一样。
Q:你的创作是对Instagram的一种回应,而这是因为你将自己的画作放入一个特定的背景中,这里面有一些建筑背景的介入,例如弯曲的拱门和彩色的墙壁,所以画里的一切都凸显了出来。针对与Instagram之间的联系,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作品?

A:过去的画家们会使用镜子去从另外一个角度对事物进行观察。我觉得相机在这方面比镜子更出色。当我在创作一个展览时,我会拍很多照片,这样的话,我可以回到家慢慢研究,进行调整。
当画家要创作那些会挂在教堂里的作品时,他们考虑的是蜡烛的光以及画作将要被悬挂的空间。当人们问我是否考虑到Instagram的时候,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屏幕所影响,我们现在都是“后网络艺术家”。

Q:你是1980年出生的,粗算的话可以把你当做是千禧一代(编者注:“千禧一代”,也叫“Y一代”,指出生于20世纪时未成年,在跨入21世纪以后达到成年年龄的一代人), 而你现在说的话就像一个真正的千禧人。去年夏天,你成为豪瑟沃斯画廊签约的最年轻艺术家。这是一家在全球拥有11座城市据点的超级大画廊。你的艺术家同僚都是一些圈内顶梁:埃米·谢拉尔德(Amy Sherald),她为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Obama)画过肖像,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去年刚刚上映了他的导演处女作《土生子》(Native Son),以及艾弗里·辛格尔(**ery Singer),现在正掀起一股热潮。而这些人就是你的新伙伴。


A:这很棒。我保留了所有曾经与我合作的画廊,所以我现在有六家不同的画廊,我将自己的时间都尽可能平均地分配给每家画廊。但当你进入一家超级画廊后,情况的确变了很多。

尼古拉斯·帕蒂,《Boys and Pastel》,作品在Inverleith House的安装现场图
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The Modern Institute/Toby Webster Ltd,Glasgow
摄影:Michael Wolchover


跟豪瑟沃斯画廊的合作像是与一个美术馆合作,因为它本身是如此的庞大,拥有这么多的部门——媒体、市场、财务、布展、销售。当我在筹备赫希洪博物馆和雕塑园(Hirshhorn Museum and Sculpture Garden,位于美国华盛顿 )的展览时,的确存在很多内部流程。你不可能进去然后就说“把这个梯子放在这,或者,我要在那里画画。”梯子必须由一个工程队带到指定地点,任何调整必须要安排择日会议进行商讨。所以,在与大画廊合作时的流程类似,而小画廊做事情则更直接。我十分幸运能够享用两种不同的系统。

展览现场图,“Nicolas Part: Pastel” 弗拉格艺术基金会(FLAG Art Foundation)
摄影:Steven Probert

Q:就像是为一家独立电影制作公司工作与为一家大型公司,例如美高梅(MGM)或迪士尼(Disney)工作之间的区别一样,大公司总是能用无限的资源为你的梦想保驾护航。但有一个副作用——跟任何一位艺术家聊这个总会有些敏感——自从你加入豪瑟沃斯画廊,对你作品的需求一夜之间暴增。你的作品价格涨了四倍有余,在几个礼拜前的香港拍卖会上还突破了一百万美金的点。你是如何把这些影响从你的作品上分开控制管理的呢?

A:搬到纽约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我不认为,如果我当初没有在这里设立工作室,这一切“艺术市场的关注”会发生。市场在这里,有关金钱的讨论也是基于这里,肯定比我在英国格拉斯哥时要密集。我一搬到这里,就试图张开双臂迎接这一切。这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城市,几乎像是一副讽刺画。我在富艺斯拍卖行(Phillips)的慈善拍卖“One Drop”上卖出的作品获得了一个非常高的价格,但这是策略性的一步——画廊在一点点地积累这种影响。你必须接纳这种策略。一些艺术家在讨论这个的时候会非常抗拒,因为你并不想承认自己比周围所有的人挣的钱多。
对于我来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让我很兴奋,我很幸运可以有机会做这些令自己感到骄傲的展览,我为了它们也付出了很多,而金钱给了我机会去以最好的方式来呈现它们。我现在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室也是如此,考虑到纽约的租金如此高昂。所以我以非常高的价格来卖这些作品,我能有一个特别棒的工作室,以及收获一些人的帮助。但我承认我是很幸运的。曾经的十年时间我并不拥有这些,说实话,现在这样的确更好。

展览现场图,尼古拉斯·帕蒂,《Pathyway》,达拉斯美术馆(Dallas Museum of Art),2016年

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The Modern Institute/Toby Webster Ltd,Glasgow

摄影:Chad Redmon

你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去冒险是更可惧的一件事,我现在反而感觉更有创造性。我有更多的空间去做尝试,尽管我也同时有更多可失去的东西。但是,如果我只需要卖两幅画去保持收支平衡,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去探索的。人们总说:“这不会长久的”,但当你正在热恋时,你永远不会说:“这两年后就不行了,她会背叛你,又或者你们之间会出现争吵。”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你现在只管享受它。
Q:你之后有很多大的展览要做,而你现在参与的一个项目与其他的都非常不同:非营利组织RxArt委托你在洛杉矶一个儿童医院的207英尺长的过道上作画,这里每年有16000个孩子会在ta们去手术的路上经过这个过道。你将如何进行创作呢?

A:RxArt在切尔西区可能并不是一个非常时髦的机构,但对我来说能获得这个委托项目是非常有意义的。这个过道在视觉上曾经是有些吓人的,因为对孩子和家长来说,它意味着要去动手术了,这令人担心。如果你能稍微改变一下这个状况,哪怕仅仅是一小部分,也可以帮助到一部分人,这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尼古拉斯·帕蒂 ,《Landscape》,2013年
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我爱艺术,我全心全意地相信它所带来的力量,因为它每天都在影响着我。我认为在文化生活中,音乐是迄今为止最能够直接帮助人们缓解情绪的东西。但是视觉艺术可以支撑起一个想法,而一些特定的元素甚至可以改变你的心态。你必须要谦逊诚恳,因为你知道尽管自己为这个过道做了一些不错的事,并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设想你是一个需要经历手术的小孩子,而正常情况下,那里(医院)并不是你本该待的地方。我的想法是创建一个能为这些孩子们在黑暗的时刻带来哪怕是稍许改变的环境。
Q:让我们以一个轻松点的语调结束此次的对谈。你的名字是尼古拉斯·帕蒂(译者注:艺术家姓Party,同时意为“派对”),而这是一个人们喜欢拿来调侃的名字。你听过的用你名字创作的最好的玩笑,以及最烂的是?

A:我不觉得用它开个有趣的玩笑是件容易的事。但不管怎样,它是个好玩的名字,而派对也是件好事。


文丨Andrew Goldstein

译丨Boyang 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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