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艺术圈怎样过春节:疫情当前,我们都是“武汉人”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1949   最后更新:2020/02/02 20:18:26 by 聚光灯
[楼主] 之乎者也 2020-02-02 20:18:26

来源:边界实验室 XenoLAB


自然的终结



作者:齐泽克

翻译:汪润中



   2010年的重大生态灾难落入了这样一个古老的宇宙学模型,在该模型中,宇宙由四个基本元素组成:空气(冰岛的火山灰云使欧洲上空的航空交通陷入瘫痪);大地(中国的泥石流和地震);(森林大火使莫斯科几乎无法居住);(印度尼西亚的海啸和巴基斯坦的洪水让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2010年中国青海玉树发生了地震灾害


   然而,这种求助于传统智慧的做法并不能真正洞察我们狂野的大自然母亲心血来潮的奥秘。事实上,这是一种安慰手段,让我们避免去问我们都真正想问的问题:2011年会有更多如此规模的事件出现在自然的议程上吗?


   在我们这个祛魅的(人们不再抱有幻想)、后宗教的、超技术的时代,灾难不再能作为自然循环的一部分,或作为神的愤怒的表达而变得有意义了。生态灾难——多亏了我们这个24/7全天候直播着的世界,我们可以一刻不停地近距离观察它们——变成了一种愤怒的无意义的入侵,而这种入侵是盲目的、破坏性的。仿佛我们正在见证自然的终结。

一次温和的火山爆发产生的火山灰事实上会蔓延到小半个地球


今天,我们期待着科学专家来理解一切。但他们并没有做到,这就是问题所在。科学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专门化的知识,提供了一系列相互矛盾的解释,这些解释被称为“专家意见”。可是,尽管我们我们的这些困境都归咎于科技文明,修复这些损害却要依赖同一个科学——毕竟,只有科学家们,才能“看到”臭氧层空洞。或者,正如瓦格纳的《帕西法尔(Parsifal)》中的一句话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伤口只能用造成创伤的长矛来治愈)。”我们已没有办法回到前科学的整体论智慧,回到大地、风、空气和火的世界。


(译者注:《帕西法尔》是德国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创作的最后一部歌剧作品,也是该作品里男主角的名字。帕西法尔的故事情节与中世纪的圣杯传说密不可分,这部歌剧充满了基督教的仪式情节与传说,其剧本的重要主题接近普世皆然的价值“慈悲”、“同理心”、愿意向善却受到恶辖制的心灵拉扯。)


(译者注2:整体论源自希腊语ὅλοςHolos的“全部、整体、整体”,是指自然系统——物理、生物、化学、社会、经济、心理、语言等——的属性应该被视为整体,而不是部分的集合。)

瓦格纳的《帕西法尔》


虽然科学可以帮助我们,但它并非全能。我们需要审视自己,学会想象和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而不是仅仅指望科学来阻止我们的世界走向终结。至少对于我们这些西方人来说,很难接受成为被动的观察者,必须坐着不动,看着我们的命运被一点点揭示出来。


   让我们进入因过早殉道而带来的淫荡快感(perverse pleasure)吧:“我们冒犯了大自然母亲,所以我们罪有应得!”随刻准备好为我们对环境的威胁而承担罪责,其实是一种欺骗性的安抚。如果我们有罪,那么一切都取决于我们:我们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生活来拯救自己。我们疯狂而痴迷地回收废纸,购买有机食品——什么都行,这样我们就可以确信我们至少正在做些什么,有做出些贡献。

2010年莫斯科的森林大火所造成的城市“奇观”

每过几年,我们就会经历一次大型的森林大火,去年的澳大利亚大火如今还没有熄灭。


   但就像我们会拟人化宇宙一样,我们会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为了人类的舒适而被精心设计出来的。所谓的自然平衡,以及人类的傲慢如何残忍地破坏了这一平衡的那些话,都只是一个神话罢了。灾难是自然历史的一部分。冰岛一次温和的火山喷发所产生的火山灰导致欧洲大部分飞机停飞,而这一事件是我们亟需的警示:即使我们人类拥有了改造自然的巨大力量,我们也只不过是地球上活着的物种之一——我们的存活依旧取决于元素间的微妙平衡。


   那么,未来又将何去何从?有一件事是明确的:我们应该习惯一种更加游牧的生活方式。因为对于这些环境中渐进式的、或突如其来的变化,科学只能提供警告,并可能会迫使社会和文化发生闻所未闻的转变。假设一次新的火山喷发使一个地方不再宜居:那里的居民将去哪里找到一个新家?在过去,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是自发的过程,充满了苦难和文明的流逝。今天,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再是国家的专利,而频繁出现在各种地方组织手中的时候,人类根本负担不起过去那种自发性的人口交换。

吃野味所造成的多重灾难有目共睹,同舟共济,祈福武汉,祈福中国。那么,灾难过后的社会变革又将如何进行?我们是否会重蹈覆辙?


   这意味着,必须发明一种不依赖市场或是外交谈判的新型全球合作形式。这会是痴人说梦吗?


   不可能和可能之事正同时无节制地爆发。在个体自由和科学技术的领域,不可能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可能。我们可以喜闻乐见这样一系列(科幻)场景:增强我们的身体和心灵能力;通过对基因组进行干预来操纵我们的生物特征;通过对我们特征进行编码,并将我们复合身份载入计算机程序,来实现不朽的技术诺斯替式的梦想。


(译者注:诺斯替教,来自古希腊语:γνωστικός gnostikos,“学习Learned”,来自γνῶσις gnōsis,知识。它描述了一系列古代宗教的集合,这些宗教的追随者们避开由造物主创造的物质世界,而拥抱精神世界。)

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5G,人工智能等等各种新技术一直是讨论乃至大国之间竞争博弈的热门领域


   然而,当谈到社会经济关系时,我们认为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成熟的时代,也因此是一个被广泛接受的时代。随着共产主义的瓦解,我们放弃了过去那个千禧年的乌托邦梦想,并接受了现实的局限——也就是资本主义的社会经济现实——以及它所有的不可能。我们不能参与大规模的集会,因为这必然以极权恐怖告终;我们不能固守旧的福利国家制度,因为这会使我们失去竞争活力,并导致经济危机;同时,我们也不能把自己孤立在全球市场之外。

就想分享一下我的硬盘


   对如今的我们来说,想象世界末日比想象严肃的社会变革容易得多。就看看无数关于全球灾难的大片吧,以及明显匮乏的关于另类社会的电影。


   也许是时候扭转我们关于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观念了。也许我们应该接受万能与永生的不可能性,并考虑一下彻底的社会变革的可能性。如果大自然不再是我们可以依赖的稳定秩序,那么我们的社会也应该改变。如果我们还想要继续生存在一个不再是善良的、有爱心的、母亲般的,而是苍白和、冷漠的自然中。


作者斯拉沃热·齐泽克,斯洛文尼亚社会学家、哲学家与文化批判家,也是精神分析理论家。目前欧美有名的后拉康精神分析学学者之一,著名左翼学者。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