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跨媒体艺术
2019年11月11日-11月20日,由由中国美术学院·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ICAST)发起、视觉中国协同创新中心承办、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协办的“Inter-World-View”项目,完成了高强度与高能的十天。
来自全世界不同地域和领域的15个小组,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共同生活了10天,并在这个过程中,生成了美术馆空间中的静态展示现场(展期:11月21日-11月24日)。更为重要的是,这一非常规的组织方式,不断生长的叠加、交错、化合,颠覆了通常作为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天”,使之成为了开启更长远工作的“第一天”。
第十日,参加Elia峰会的近百位世界各地美术学院的院长
来访Inter-World-View的现场
Inter-World-View,顾名思义,它是“Worldviews”之间的“Inter”——世界观的交互,也是对“World”的“Interview”——对世界的访问。
可是,不同的世界观如何可能交互?世界又如何可能被访问?
IWV尝试的方式,是通过“人”。但不是通过个人,而是群体。因为,每个独特的群体的存在,或许都意味着一种世界观,开始了它的普遍化的进程。
IWV于美术馆地下实验空间
10天生长后的现场
IWV通过公开征集与邀请的群体,包含了建筑师、科学家、设计师、音乐家、精神分析师、导演、舞者、厨师、农民……大部分都不是标准的“艺术家”。这个迂回,试图为广义的“艺术”的扩展,探索更具纵深的回路。
这些来自不同地区,有着不同文化背景与世界观的人们,汇集于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地下一层的实验空间。白天,人们畅谈与聆听彼此的世界;夜晚,人们席地而坐绘制“异世界蓝图”,并以文字、图像与音乐等方式写作各自的“地下室手记”。
第一日,“蓝图奠基”仪式
十天内,不同的团体报告、展示、演绎自己的“工作”,而其余的群体,在这一刻成为听众、发问者、评论员或者诘难者,在下一刻成为主讲人。这是一个漩涡,但没有固定的中心。最终——成为一个形状复杂的共通体。
每一天的早上,都由一场“晨读会”开启一天的日程,晨读的主题是“翻译”——而翻译,正是“Inter-World-View”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动作。而一场“无言”的音乐演出,则是在每天的结束时刻,作为一天的海量言谈和讨论的尾声,一种不需要语词的“总结”和反馈(feedback)。
IWV尝试了一种全新的做法:所有的参与前来的报告团体,也同时作为IWV项目的工作团队,以自己的专长,加入到一种更大的联合工作之中。以劳动来再次深入Inter-World-View的主题,这些团体分别担纲了展览策划、空间设计、海报视觉、展览搭建、影像记录、现场翻译,乃至于以作品的方式提供工作晚餐等任务。
第一日与第十日 熟道展场对比
“脚手架”则作为视觉母题元素贯穿全场,暗示了一种不同于“完成时”展览的“建造中”(under construction)与生成(becoming)现场。从开始时几乎空旷的现场,到最后几乎满溢的空间,在时空的延异(différance)中,在这片不断地被拆除与建筑的“工地”上,15组群体每一天都留下了新的行动痕迹,作为实验空间的美术馆地下室,保持在一种不断增殖与繁衍的临时状态。
就此意义而言,IWV始终不是一个标准的展览、研讨会、工作坊、分享会或演出,尽管一定程度上都包含了这些成分。正如IWV并不设置开幕式,而仅仅是以“铺设蓝图”作为一个“Opening”的仪式,它与一楼大厅的“异世界”、“核心现场”与“世纪”装置,共同形成了一系列象征性的行为。
这个充斥着标准化操作“模式”的时代,我们所见到更多的是:这些模式日益成为了真正交流的阻碍,并切断了人们的联合,消耗了“作品”之凝聚所需要的能量。Inter-World-View所坚信的是:首先要实验新的“格式”(format),才有可能发明新的“形式”(form)。
每一日:思索讲坛
转译晨读会“巴别塔重建计划”
“我们吃掉神圣的原文,这样,我们才是神圣的。”每个人都是译者,是“偿还债务的人”。翻译让原文获得了“来世”生命,朗读让文本成为咒语。
如同阳光或者早餐,Inter-World-View的每一天都在“思索讲坛”的晨读中开启。
借助一系列的经典文本,这个来自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多语种团队,通过晨读会探讨了与翻译相关的众多议题:语言的变乱与命名的诞生(《巴别塔》),方言与官方语言,文本的来世与纯语言(本雅明),翻译的双重债务(德里达),多种语言的身体感知差异(不同语种诵读《神曲》),“咒语”的可译与不可译(《心经》),“食人式”翻译与后殖民(《食人宣言》),债务与礼物(《末日松茸》),“世界”与“观”的辩证(《加利美亚人的身体仪式》)……
这一系列晨读会被命名为“巴别塔重建计划”。这种状况是如此契合我们当前的时代状况:在原子化的状态下,我们如何重新获得联结?或者,要通过怎样的尝试,去重新获得“Common Speech”?这是巴别塔中隐喻的历史问题,也是IWV期待完成的回应。
思索讲坛的成员也在整个IWV期间完成了大量的资料笔译与现场口译的工作,既以一种主动的“Inter”机制嵌入到了实际交流过程之中,也以这一翻译机制回应了主题本身。
第一日:九樟
“万物需有寄托之地”
九樟此次以空间设计团队+报告团队参与IWV,在其余群体抵达之前,已预制了整体的空间与动线设计。并在思考IWV的过程中,总结了“万物需有寄托之地”为自己工作的“世界观设定”。
在第一天的活动中,九樟首先为众人导览地下室空间,最后到达九樟自己的区域。作为一个“学社”的发起与组织者,以及一个专业的建筑工作室,九樟此次避开了常规的业务工作,而是展现了2017-2019年开展的4项“社会空间实践(social-spacial practices)”: “归乡小记”、“家庙设计”、“食物的家”、“城·店口”。
在工作报告环节,九樟首先抛出一个问题:你何时开始认识到“故乡”这个概念?邀请观众回忆自己对故乡的认知,重新思考自身在故乡的位置。进而以一个小镇店口为例,展开地方与时代大叙事的关联。并让参与者通过彼此互“嗅”对方手中食物的气味,从极大的日、风、气、地理,到极小的菌群、微环境,探讨食物与其所发明的具体地方的一切因素(综合为“空间”)的关联,从建筑专业角度切入“为食物所造的建筑”的研究。“寄托之地”在这些关联中浮现而出。
九樟绘制的异世界蓝图 手稿到设计图之衍变
第二日:重庆工作研究所
“山城防御体系”
“重庆工作研究所”(重工所)呈现了一场“表演讲座”:《山城防御体系》。话题复杂,纵横蒙古、民国与今天,山石、江水、工事、技术,乃至北碚及卢作孚。与“方言”相应,全球化中的“地方”之议题不断闪现,在这里,重庆不再只是一种地域所指,还构建起一个研究剧场。
但是,一个“地方”如何超越“对象”而成为“方法”?这是我们的共同难题。“地方”的变奏再次包含了多重反转、多次断裂,这一切迫切需要我们重回现场,重回田野,对当今由全球化主导的文化,进行反思和具主体性的文化构建。对于现实,“从何说起”始终是最大的难题。
第四日: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IAP) “从混沌的现实到模拟的秩序”
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IAP)的团队,在严谨和细心中展现了他们的工作,又在漫不经心中展现了不自觉的诗意,正如他们的展区一侧是“混沌的现实”,另一侧是“模拟的秩序”。
他们以静态图像、视频和在线人机交互预测平台的形式展出团队的观测和研究成果,以及归纳推理(Inductive)、演绎推理(Deductive)、溯因推理(Abductive)的核心方法。IAP在与众人的交流过程中说道:这个时代,自然科学研究的瓶颈已经到来,而我们都是freshman。
IAP的科学家们在思考的是:演绎推理和归纳推理方法是否存在外推极限?自然科学的符号逻辑是否存在根本性的谬误?如果将来计算机能完全内化吸收科学理论和模型,自动运转,甚至自己创造理论,那么自然科学家该往何处去?人工智能的发展在多少程度上能够影响预测和决策的发展?而艺术和感知是否能够填补那道不可见的缝隙?
他们通过地质反推天空:从地层中的硫酸盐反推气溶胶的厚度,并通过西方绘画(中国绘画都是单色的)中天空的红/绿比,推导那个时代的大气情况。
科学家们说:我们很少听到有人说“我感觉”,而他们的言辞中,充满着“可能的诗”以及“世界观”意义上的启发性现象——海洋和大气分享同一个公式。云的寿命有多长?如何模拟:通过一个输入了人类所有已知物理化学公式的一万八千页代码的程序。南极的风很大:把海水直接撕裂为海盐颗粒,类似pm2.5的几微米气溶胶,从卫星上俯视中可以看到一个大陆在飘着轻烟……
所以,最后我们问:一首新的诗不重要吗?
IAP邀请所有人共同标注等压线,预测一场台风
第五日:BluePrintPlug+Fleshy School
第五日下午,来自哥伦比亚的Fleshy School为我们带来了以“黑格尔舞者”为主题的身体练习与讲演。Erika向我们阐明,这一主题名称来源于黑格尔提出的二元对立的正反合系统。舞蹈是一个证明两种相反的力相互作用的复杂形式。舞蹈所产生的并不是两种力量之一的消除,而是一种“对立”的共存。正是这种对立产生了节奏,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伦理隐喻。
接着,Andrea向我们展示了用身体所创造的曲线来挑战二元性:曲线的身体容许左右、前后同时存在。身体和曲线也为动作带来复杂性,允许反对面的共存。她更划出了一个笛卡尔坐标——站在笛卡尔坐标上的扭动的身体,同时穿越不同象限。舞蹈塑造了“另一具身体”和新的认识论。
Jose以卡泼卫勒舞(Capoeira)为例,说明了一种“无限游戏”或“螺旋”练习,即对抗某人但不杀死他/她。这个游戏是建立在两个玩家的对立关系及两个世界的相遇之上的,对立的共存不消除某一方而是“创造运动”。
最后的UBUNTU(非洲舞步,意为:我和你是一样的)练习让参与者更好的认识到自己与他者的联系、我与群体的关系,及小群体与大群体的关系:大圈小圈互相交错,瞬间失措同时立即开始复位。这个过程的演进,渐渐于群体间,形成了某种接近仪式/巫术的共同姿势,而潜在的感应,也打开了“通过身体思考”的全新路径。
第六日:PeARL “用科学再现艺术”
来自美国德克萨斯州理工学院的PeARL聚焦于“Schema”(图式)的研究。PeARL的名称缩写即暗藏着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大写A意味着“Art(艺术)”,大写R意味着“Research(研究)”。团队成员通过用数据再现对表演艺术的研究,从广泛的跨学科角度出发寻求科艺融合的突破,用科学再现(re-presents)艺术,用科学和艺术的结合研究显现(presents)人性。
在地下室中厅的狭长边缘,PeARL试图用无国界的视听语言和数据逻辑营造一个强互动的思考空间,“和谐旋律的再现网络”选取1958-1991年的100首流行金曲,以图谱网络揭示音乐工业的制造流水线。“沉默的迪斯科”鼓励一群观众同时戴上耳机随乐而舞,用音乐诱发下意识的肢体反应,从而在现场叠加一层平行空间。将空间切割成几部分的金色帘幕也是作品“金属性&电子性”的一部分,帘幕后的人模糊了面孔和身份,用箭头形状的便签书写和传递消息,模拟存在于赛博空间的不确定性与随机性。
区别于“用研究做作品”和“艺术化研究”(artistic research),PeARL所谈及的“通过创作作品而做研究”是此类工作的真正核心。
第七日:热带病艺术研究所 “症状在反复敲打桌面”
他们营造了一个“精神分析师”式的舒适的空间,在让人放松的同时将主体的另一面显现。但精神分析师不承诺治愈。他们通过橡皮泥游戏与分享,与众人展开了讨论:精神分析不是一种知识,而是一种训练、一种产出;这是一种生产的工作,而不是分析的工作——让独一无二的没有办法溯源的症状(“圣状”),成为创造性的生产。
分析师并非带着知识去工作,而是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凭借对自己的主体的理解,抓取相遇的时刻,制造新的运转形式。如果医生自己没有改变,治疗其实是不可能发生的,都是在互相影响之中将主体投入进去。这是一种基于主体间性的工作方法,而非以谁为主。主体之间的相遇,词把他们连在一起,这个关系同时改变了两者。
第八日:北国+人民比特(RMbit)
北国项目的现场
下午,影音现场艺术家团体“人民比特”借由在本次IWV中呈现的《再现场》(再,现场;再现,场),以“触”为主题,将“影-音”(Audio-Visual)现场在展览空间中进行还原,构建了一次再造可被编译的场域的尝试。
对于人民比特而言,作品存在两种“再现场”的状态,即“再现现场”与“再造现场”。“再现现场”是通过社交媒介和手机媒介来看现场演出的“意识在现场”;而“再造现场”则是展览空间中还原现场演出中超低频的“肉身在现场”。
从这两条路径出发,《再现场》调动感官知觉,让程序空间达成一种对于意识与肉身的“共同触碰”。人民比特的现场报告同样以“程序空间下的观、听、触”作为主题,将自己在“影-音”创作中的实时工作状态进行呈现,同时也对其创作历程中的阶段性作品与庞杂的素材库进行了分享。通过“实时重返”,为大家呈现一场从创作出发的即兴演出。
第九日:退化建筑 “何处是公共的边界?”
而退化建筑的提出的项目名称:“我们”,并不是“WE”,而是“US”。US意味着一种宾语的状态。这并不意味着始终将自己放在宾语,而是获得这样一种意识: 你意识到自己正在联合中,而时刻还需要有效的交流和主宾的换位辩证。这种换位辩证,就具体行动而言,首先就是在必要时刻的倾听。正像巴别塔建造过程所暗示的,当我们都作为主体在表达时,实际上一切就都变得混乱了。同时也意味着共同生活,仅仅完成一次“联合”是不够的,生成是化学作用,而不是简单的累加。
第十日:午山 “漫游小说集”
午山通过一个密闭却通向西湖各个隐秘之处的宾馆房间,重新让“触景生情”蔓延开来。对于此次从世界各地来访的客人,宾馆客房正是在异地生活的场所,而一个被在地(杭州)影像包围的宾馆里,又会唤起多少咫尺又遥不可及的脑中世界?
最后一日,每一组群体轮流在午山的“香格里拉酒店”房间内的白色大床上独自坐着,分享一个故事。而其余群体此刻正聚集在相隔不远的中厅,通过网络观看这个酒店房间的视频,聆听他/她的故事,通过麦克风交流。继而,内/外的对话与访问,开始在“在场”与“不在场”,“看”与“被看”,“独处”与“共在”间相互展开。
这之中,几个问题获得了暧昧的答复:当风景铺展的时候,故事被赋予新的感知了吗?当故事叙述产生时,你从窗外看到的是否还是原来的风景?而连通此地与彼处的显示屏,又在讲述与访谈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故事与哲学有什么区别?
午山也是此次Inter-World-View的工作团队,担任现场纪录影片的拍摄工作,而“拍摄”与“访谈”,正是自我的展示,也是与他人的交互。各个群体的相互访谈,也通往了“对世界的访问”。
每一日:熟道 工作晚餐 “发酵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11月20日,九樟和熟道一起为本次IWV提供了令人难忘的“最后的晚餐”——来自****的食物,被来自****的人们吃下,再带回****。
每一日:Passepartout Duo+AnyOne 音乐给出无言总结“愿你生活在有趣的地方”
在Passepartout Duo多年探寻声音的旅途中,他们走到了冰岛北部的一个小渔村“欧拉夫峡湾”,短暂停驻在那里时,他们遇见了另一个异质性的团体“AnyOne”。两个团队的四位成员在两个月的极夜、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共同创作、生活,反复擦除、书写。这一过程神似这十天IWV的地下室生活,故事得到了延续,只是联通了更广大的人群。
Passepartout Duo+AnyOne将杭州作为他们旅途中的其中一站,在这里遭遇世界各地的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场密度极大的相对运动。他们穿行在其他的小组成员现场与观众互动之中,采集并在10天之中孕育了一个音乐动机的主线。
在现场的最后时刻,在Passepartout Duo与AnyOne邀请IWV的所有成员在展厅中唱起了共同的音符:不同音高的“啊”,并作为他们提出的“异世界蓝图”。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所有参与者,在此时开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们”互相走动,当“我”与任何人碰面时,都能理解各自此刻的情感。这是一个原始的音节,单纯、悠远、空旷。这音节在语言中并不传达任何意义,然而当所有人都自然发出共同的声音时,一切在瞬间都似乎联通了。
Passepartout Duo+AnyOne的异世界蓝图
某些夜晚:蓝图夜谈
这无疑是我们最高的期待:充满想象力的历史方案和创造历史的主体,在一种激烈的过程中同时被生产出来。
“我们的任务是带来一种真正的紧急状态”,本雅明在《历史哲学论纲》中如是说。在可能性的极限处,人自身进入了根本的内在体验之中。迷狂、交流、共通体——如同行星,相互环绕,相互运作。在高强度工作与突发状况并行的时间线中,矛盾浮现出来又被加以化解,此消彼长,相互抵牾带来的巨大力量,将他者同我(团队成员与我、其他团队与我、甚至是我与我)迫入一种紧急状态里,所以我们必须去进行紧急写作,以此来阻止滑向情绪悬崖的趋向,然后触底反弹。十日的紧急状态中,地下的空间中日常生活被剥离,生成的过程被加速。思考已是来不及的过去式,紧急绘制的蓝图在被加码的行动中生成。
在Inter-World-View构建的“世界观”之间的群体交流现场中,或许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是联结的自发生成,是异质主体间用一种力与力相互抵充又相互化解的方式进行下去的创造性活动,在对彼此的近身接触里摩擦出一种共同工作与共同生活的方法。在世界观的意义上,世界无所谓大小。会饮,雅集,沙龙,诊疗,耕种,辩论,舞蹈,最终将我们变成夜行的游击队员,双脚交错陷入淤泥里,一起趟过夜色笼罩的河。这就是之前的十天在尝试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为之所做的准备。
《庄子》有云:“适千里者,三月聚粮”。显然,一切都没有结束,甚至才正要开始。最后的地下的空间,如同一种奇特生物的“大脑”,来自混合而非单一的物种。而我们随之的任务,是通过inter-world-view去生成一种form-of-life,并延续最重要的工作:Interview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