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商业之外:艺术经纪人们为何开设驻地项目?
发起人:开平方根  回复数:0   浏览数:1443   最后更新:2019/09/09 10:42:42 by 开平方根
[楼主] 陆小果 2019-09-09 10:42:42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刘成瑞


前两天嘉彦提着两瓶酒找我,一瓶云南产青稞,另一瓶湖南土酒,当我们把酒摆到一品鲈鱼餐桌上,气氛就开始浪漫了,偌大的餐厅就我们一桌客人。嘉彦找我是想让我写点东西。朋友圈好像只有我装模作样的写点东西,还敢厚着脸皮发,我虽然不以为耻,但也不以为荣。这文章也当然得写,为了酒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何况为朋友写篇文章。

黄嘉彦陕北窑洞工作室


刚到北京还没地儿住时,就看过嘉彦作品,那是在一个叫《离艺术有多远》的群展,当时也有闫冰和杨心广参展,他们好像刚毕业,嘉彦展的是一组手工冲洗的摄影作品,印象中很黑白,很晦涩。只是那时候我谁也不认识,就没能认识他。我们真正认识是很多年后了,那时我运气好已经有朋友了,而且我们不小心住到了同一片小区,我那又有两大坛的高度青稞酒,嘉彦现在养成喜欢喝酒的好毛病就是那时候我带坏的,好在因为酒他戒掉了安眠药,也算是安慰。

天地之位


少有的一两次失眠经历告诉我,失眠时不管床上有多少人,都感觉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了,整个世界顺便会变成很清晰的各种往事、未来和物件,明确告诉你,你不能睡着。因此,我觉得失眠是一种惩罚,克服它只是数羊是不够的,得有具体的行动,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

常胜寨的白天


我再一次看到黄嘉彦作品也是在那一时期,也在这一时期艺术家决心再次成为艺术家。那是他给黑桥的一个艺术空间铺了一条盲道,当时的黑桥是城乡结合部,野生,彪悍,粗狂。盲人在那里是走不到盲道上的,这条盲道自然是铺给看得见的人,让看得见的人通过这条盲道,走进艺术空间。我知道嘉彦考驾照科目三前,把考试的那条路用两条腿走了一遍,仔细的记住了哪里有红绿灯,哪里有摄像头,并顺利通过了考试,这让考了三年才拿到驾照的我有点感动。

《镶嵌在土里的工具1》

艺术微喷,150×100cm,2018

《镶嵌在土里的工具2》

艺术微喷,70×50cm,2018

《农具 䦆头》

艺术微喷,75cm x 50cm, 2018


我的揣测是,他的盲道这件作品的灵感是不是来自这次或这种行走,观察。因为他明确的告诉我他后面几件作品的创作动机源自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带给他的震撼。比如湖南岳麓山上的一片树林为了防止鸟飞出去罩的铁丝网上面落满树叶,这落不到地上的树叶和壮观的画面触痛了他,他开始接连做了几件这样的作品,在北京、深圳等地。当然他没想把鸟困在网下,只是不想让树叶落到地上,叶落不能归根是大部分外乡人的绝望,但这种行动对失眠的艺术家来说,应该能会心一笑,毕竟这种行动跟给看得见的人铺一条盲道一样荒谬,荒谬又是世界的真相之一。

《光 1》

艺术微喷,75cm x 50cm, 2018


一片树叶不能归根可能会让少女悲伤,成群的树叶不能归根就是我们经历的现实,这里面有没有艺术家的反讽或批判不好说破,我们知道艺术家重现现实的荒谬就够了。

《光 2》

艺术微喷,150cm x 100cm, 2018


还有一个画面很美好,艺术家跟一个女孩(现在嘉彦的爱人)围着整个小区拓印盲道,那还是在夜晚,路灯也没有把路面完全照亮,与徐冰拓印长城不同,这里没有意识形态和宏大叙事,只是一对情侣在半黑暗中拓印盲人走的路,他们把纸贴在瓷砖上轻轻拍打,轻轻说话,一片砖一片砖的挪动……诗意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有一束光把普通人的现实和想象照亮。

《农具 叉子》

艺术微喷,75cm x 50cm,2018


这次墨方个展的作品就是在他太太的老家完成的,是陕西榆林,那里住窑洞,盛产美女和孙少平。他在岳丈的帮助下完成了《山水圪岔》的所有作品,据嘉彦讲,这位岳丈是朴实优雅体面的人,我想镶嵌在土里那套图片作品的温度应该来自这位我没见过,只能通过孙少平的形象和与土地相依相存的劳动者的形象脑补这位站在作品身后的岳丈。

《土块 2》

艺术微喷,100cm x 66.7cm, 2018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艺术家的身份,此时此刻的他不是从北京跑到榆林寻找灵感的艺术家,他的真实身份的姑爷,姑爷可不是一般的爷,他身后站着当地的一个家族,身上穿着古老契约给予的神圣的信任。

《六个核桃》

艺术微喷, 75cm x 50cm, 2018


姑爷的事,当然是大事,姑爷脚下的黄土高坡当然也是姑爷的黄土高坡,说不定自己儿子血液中沉淀着黄土高坡迷人的固执呢。因此,黄嘉彦很自然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很深情的在岳丈的协助下完成了那些作品,这里面的关系美学,想必当过姑爷的人能懂。最有名的姑爷当然是王羲之了,“袒腹东床”的故事最后都演变成了“东床快婿”,值得众姑爷们参考。

《一把砍斧》  

艺术微喷 ,75cm x 50cm, 2018


在没有具体名字的神指引的土地,土地就是神灵,他镶嵌在软土里的硬土块,就是被风化的“佛像”,整个画面就成了敦煌某个被遗忘的石窟,讲述着关于土地的信仰和历史。而平时这些坚硬的土块作为水土流失的后果自然的洒落在田间土沟,唯一被仪式化,被“膜拜”,被作为艺术供人想象和观摩,就是在展览现场的那些图片中。

《两支蜡烛》

艺术微喷 ,100cm x 66.7cm  2018


我推荐给藏家朋友们,那里面仪式大于视觉,想象大于现实,而且现实和历史并存,视觉的光辉向我们允诺了苦难的暂时解除,某种临时的拯救,自始至终,我们只要做一件事,这一有益身心的事,就是购买。


《形状史》那组作品是自然的创造物,艺术家没有刻意美化,也没用观念变形,他只是用自己擅长的技法和另一种当地没有的材料(石膏)复刻了自然创造的形状。当那些本来凹陷的形状变成凸形,站成一排,像黄土高坡的守望者,也像从同一个窑洞走出来的一家人,他们从来没离开过,凝望着过去和将来。

《形状史系列1》

150×84.3cm,艺术微喷,2018

《形状史》系列  

综合材料, 尺寸可变, 2018


遗憾是现在很多窑洞都已经废弃了,那肯定是一种很荒凉的景象。尤其是晚上,没有老人讲故事,没有孩子哭闹,也没有醉汉游荡,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完全陷入漆黑,陷入寂静。好像这个地方的时间和历史都被无情的抹去。但在突然的某一天夜晚,艺术家黄嘉彦用几十盏灯点亮了基本废弃的窑洞群,给曾经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给此时的荒凉。这至少能点亮很多记忆,也能留下突然明亮的一夜。

《点亮 常胜寨》 现场计划  

尺寸可变,艺术微喷, 2018


最后,请朋友们记住光,毕竟不管创造多么美丽,依然源于苦难。


另外,写了这么多,两斤酒确实不够,还得来点,祝我们酒海不干。艺术和酒在最初的意义上,都属于肉身,只有款待肉身,才能过上本来就圣洁的生活。


图片资料来自艺术家及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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