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中房间》的异度空间穿行,直到自我意识消散为止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1653   最后更新:2019/08/04 22:55:41 by 聚光灯
[楼主] 另存为 2019-08-04 22:55:41

来源:新青年艺术沙龙


记忆中很多北京夏天的日子是和艺术区的活动有关系的。标题套用了B哥《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

花家地没有确切的艺术区,2013年花家地房租尚且毕业生还能承受,所以认识的很大一部分朋友毕业后基本先在花家地西里,北里,南里,方舟苑几处中转,刚毕业的学生下意识的都会选择在学校附近,美院的学生大多毕业后也在花家地附近呆着,毕竟这一片因为熟悉而又归属感。花家地的艺术聚落早先是毕业生零散在各个小区形成的,因此夏天的时候大家还是能聚在一起聊天吃饭。正是因为刚刚走入社会的起点几乎为零,比如没有确切的事业,大多还在做不做艺术之间摇摆,比如还没有女朋友,比如还有的甚至在上不上班之间晃着,因此大家有很多闲散的时间混在一起一顿饭吃到小店打烊,进而继续在某个朋友家里聊到凌晨才几个人挤在一处昏昏睡去,这种不正常的生活状态介于学校群体生活和毕业后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之间,正是因为这种不正常,所以注定短暂,随着花家地房租的迅速上涨,伴随着有了稳定的男女朋友,伴随着有了工作方向,或者选择了艺术创作,花家地的后毕业时代的艺术聚落逐渐散去。我几乎在花家地住了三年熬到了大多数朋友离开了花家地,治理穿墙打洞之后,北门的烧烤和麻辣烫没了,小白楼的咖啡厅换了一茬一茬,最后成为了今天的画材店,而在今年,伴随着小白楼后院的拆除,最后关于花家地散开的艺术群落的记忆实体宣告成为了一个时间概念。

两年内大多数离开了花家地,去了黑桥,去了环铁,去了费家村,去了草场地,去了罗马湖,甚至于去了宋庄,去了燕郊。最初大家去黑桥的多,黑桥的年轻人多,14年15年去黑桥去的最多,我有幸算是在黑桥的鼎盛时期经常去那边,艺术区的夏天有各种理由让大家聚在一起,新作品做完了邀请朋友来看就成了局,新片子杀青了一大帮朋友也聚在一起,那时候黑桥还有若干艺术家工作室改作的展示空间,展览开幕又是一个局,最后实在没有事,“见面聊聊”就是足够的理由,聊什么不知道,总是能漫无目的闲扯淡到大晚上。烧烤孜然味,烟草味,啤酒味,唾沫星子勾勒出一个惬意而又倦意的艺术区夏天的气息。在黑桥其乐融融的气氛中,一个桌子上可以有各种类型的艺术家,做行为的,做装置的,做雕塑的,画油画的,画国画的,求同存异,和而不同的原则下,大家聊什么后来真的大多记不起来了,这种闲聊总是让我想起八九十年代的侃大山局,大家很认真的争论了什么,却又什么都后来记不住了,我想那些闲聊的影响后来多多少少像是土壤里的养分一样,在后来的生活中留下了引子。

除了黑桥就是1005,现在这个艺术区和黑桥一样彻底成为了平地,1005的特殊在于是同学关系的裙带形成的,所以更像是一个后美院时代的产物,无非原来美院的各个院系和工作室成为了每个人拥有的自己的工作室加生活居所,有段时间我很热衷于去1005,这个艺术区的隐蔽甚至让我忘记了它确切在哪里,我隐约只记得它在母亲河渔业附近,每次去1005都导航母亲河渔业,以至于我记住了母亲河渔业这个特别有趣的名字。1005像是个大宿舍,围绕着我下一届和这一届的男生形成,正是因为1005和周边区域荒凉对比产生的遗世独立,我一直认为那里是最具有乌托邦色彩的艺术区,去1005一般找大飞,赵延斌和韩修智几个人,大多数时候和黑桥一样,1005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攒成一个大饭局,艺术区内做饭好的艺术家大有人在,所以聚会更加便捷了,关键成本可控。那时候我经常会想,这样的环境,这些朋友可怎么工作呢!有一次曹久忆,我,还有几个朋友大晚上十一点去了1005,在赵延斌的工作室来了几个人,于是大家索性听久忆唱歌唱了一晚上。这些事情现在根本无法实现了,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但凡外出十点之前大多都要赶回家里,1005后几年想了一圈,好像真的大多结婚生子,不禁感慨,这一代的艺术家真的热衷于结婚,结婚之后都成了正常青年。黑桥和1005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黑桥最后的日子里,我的朋友老左邀请曾经在黑桥的,或者一起共事过的朋友聚在黑桥,恰好临近过年,我们这些人那时都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很多人面临的是黑桥之后去哪里的问题,那一顿酒局尽兴而且伤感,最后收场的时候狼藉遍地,也有很多人醉了,那些狼藉老左说不收拾了,都要撤了还收拾什么大家的狂欢中有一种仓皇和末路感。这种滋味现在想来好像过去了很多年,然而仔细回想不过三年前。1005的消失更为润物细无声,我甚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废墟,如果不是赵延斌在朋友圈说自己找丢掉的猫,我都不会知道1005已经没有了。


再后来就是现在,艺术区后来去的最多的就是罗马湖附近,罗马湖的艺术区有点黑桥当年的影子,虽然规模小了不。罗马湖最初的两年夏天会有各种烧烤局,和以往不同的是集中围绕着几个艺术家的工作室,罗马湖艺术区夏天的躁和黑桥时代有的一比,主要是组局的人够躁,转眼两年后的现在,罗马湖最躁动的这几个朋友,不是有了女朋友奔着结婚,就是结婚了奔着生孩子。正是因为这样罗马湖的夏天聚会成为了历史。荷尔蒙和艺术的撞击就是艺术区的夏天,让这些荷尔蒙消散的,不是具体的现实生活就是动荡的变迁,这样的一番折腾中,大家疲倦了,难过了,最后归于风平浪静。

现在大家聚在一起聊艺术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一方面感谢马化腾改变了我们的交流方式,一方面艺术区的生态或者艺术的生态也深刻的被改变了,抑或现在还能叫生态吗?从各色人物都能汇聚一处的黑桥,到小生态的罗马湖和1005,再到现在更为零散的个体艺术家,距离感使得这种聚落一点点失去。有时候试以798为中心,从大多艺术区去798的时间遇上了堵车不亚于从天津来一趟北京的时间,甚至于从上海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时间也不过如此,这样一来,聚落的形成越来越是困难了。所以就会有这样的恍惚感,明明微信里说的过两天约,结果下一个见面成了一两年后。

脑子里响起了葛优大爷在《不见不散》里的那句经常被套用的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对我来讲,那些艺术区的夏天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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