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艺术家 | Coco Fusco谈特朗普、黑猩猩、及以讽刺作为最好的反抗手法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2128   最后更新:2019/06/03 10:10:02 by babyqueen
[楼主] 欧卖疙瘩 2019-06-03 10:10:02

来源:artnet


杰克·惠滕,《9.11.01》,2006。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2018年4月下旬,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Baltimore Museum of Art)宣布,为了实现藏品的多样化,计划将出售战后白人男性艺术家的七件藏品,一时间这项举措掀起了不小轰动。博物馆方面还表示,将利用所得收益销收购非裔美国艺术家与女性艺术家的艺术品。当时,该馆馆长Christopher Bedford将此举定义为“一种不同寻常的激进行为”。


仅一年后,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的这项举措就成为日益增长的一大趋势。另外两大艺术机构--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和安大略省美术馆(Art Gallery of Ontario)已宣布将在拍卖会执行类似举措,其中就包括本月在纽约举行的拍卖活动。

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蓝图


就背景而言,比较并对比上述三家博物馆出售藏品的策略很重要。


在巴尔的摩,博物馆的领导们采纳了双重计划。首先,他们舍弃了弗兰兹·克莱恩(Franz Kline)、Kenneth Noland和其他已故白人艺术家的5件作品,为当代艺术品的收购建立了新的基金储备,其中每年只能花掉5%左右。然后,为了建立一个独立的收购基金,这家博物馆出售了两幅安迪·沃霍尔的画作,并计划在3至5年内用完这笔资金。


在这些被出售的作品中,除其中一幅安迪·沃霍尔和罗伯特·罗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的作品被标记为私人交易外,其余画作都于去年5月在纽约苏富比”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专场被出售(虽然累计成交额仅达800万美元,但Bedford表示,为这些艺术品预先设定的财务担保,给博物馆带来了利润更加丰厚的资金储备)。

马克·罗斯科,《无题》,1960。 图片:致谢苏富比


去年6月,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宣布,这场拍卖的部分收益将用于收购杰克·惠滕(Jack Whitten)、Lynette Yiadom-Boakye、Isaac Julien、Wangechi Mutu、Mary Reid Kelley和Patrick Kelley,以及埃米·谢拉尔德(Amy Sherald)(在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会任职)的作品。该博物馆将于今秋首次展出大部分新购藏品。


Bedford在接受artnet新闻采访时强调,这一过程并非专门针对白人男性艺术家。它所针对的是“冗余,因为冗余本身就是几十年来制度偏见的产物。”在这种情况下,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的策展团队选择去对部分藏品进行出售、清理,因为和博物馆其它馆藏相比,这些藏品可能显得过于繁琐,或者是可供展陈的亮点不足,抑或是两者都有。


此外,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二月宣布,出售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的《无题》(1960)将为随后的收购提供资金,并为未来收藏艺术品储备基金。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广泛地增添藏品的多样性,扩充当代艺术品的库存量,化解艺术史长河中所产生的差距与断层。”

马克·布拉福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威尼斯双年展美国馆,2017。摄影:Joshua White。图片:致谢艺术家本人与豪瑟沃斯画廊


与该博物馆所收藏的其他罗斯科画作相比,策展团队判定这件《无题》稍逊一筹。目前,该作品在纽约苏富比”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专场亮相,估价在3500万至5000万美元,最终以5009.525美元成交


据安大略省美术馆的馆藏史,它与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收藏战略有所不同。4月,安大略省美术馆宣布,打算出售A.Y.Jackson的20件作品。Jackson是加拿大现代主义“7人组合”(Group of Seven)的创始成员之一。他被收录于安大略省美术馆的这些作品,将于今年年底在赫菲尔美术拍卖行出售。今年5月,17件Jackson的作品被出售,另外3件将于今秋上拍。


Jackson的作品被同时收录于该机构的本土和加拿大收藏中,这是该美术馆的5大核心收藏区。与扩充其它4个领域的多样性不同,本次出售Jackson艺术品的目的在于,专注于馆藏的重新平衡与分配。


“我们想讲述一个关于加拿大艺术的本质,以及它如何在此绵延数百年的故事。为了对广大公众有效地呈现这样一个故事,我们需要收藏一些我们不曾拥有的,本土艺术家的重要作品,”安大略省美术馆的副馆长兼首席策展人Julian Cox表示。

安大略美术馆外景。 图片:致谢Wikimedia Commons


其他机构都做了些什么


其他机构为了馆藏多样化而采用类似策略的历史更为悠久。在Bedford于2012年至2016年任布兰迪斯大学玫瑰艺术博物馆(Rose Art Museum)馆长期间,他从前任馆长Michael Rush那里获得了一笔收购资金。这笔资金源于Michael Rush对美国风景画家Childe Hassam作品的出售。Hasssam的作品被转手的原因,在于它偏离了玫瑰艺术博物馆的收藏中心。那幅名为《海边日落》(Sunset at Sea)的画作于2007年11月在纽约佳士得以含佣金37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


多年后,Bedford对这笔资金进行了重新部署,用于收购了Howardena Pindell、杰克·惠滕、Al Loving和马克·布拉德福德,及其他有色艺术家的作品。


Bedford表示:“他的这些举措都是早在人们将注意力转向少数族裔艺术家的大趋势形成之前得以执行。我看了看我们用于购买战后艺术的捐赠资金,并很快意识到我们在这一领域根本不具竞争力。因此,对于我和博物馆领导层,以及董事会来说,我们需要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由此,触发我们进行出售转让的系列行动。”

Lynette Yiadom-Boakye,《早晨8点的Cadiz》,2017。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此外,在安大略省美术馆,“近几年来,就展示与购置女性艺术家的作品这一领域,我们已经做出了巨大投入,”Cox说。他在美国的各个博物馆工作了大约25年后搬到了加拿大北部。Cox指出,自2014年转售Bernardus Johannes Blommers的《建筑沙堡》(Building Sandcastles)以来,安大略省美术馆已极具战略部署地,“稳定持续”地出售了横跨5个藏品区域的作品。


“我认为加拿大的环境与美国有所不同。而我觉得我完全有资格做出这种判断,因为我曾在美国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Cox表示,“实际上,在很多方面,包括在此领域工作的人们,乃至言论等等,加拿大都远远领先于美国。”


在美国,突破白人男性视角一直是一些地区和大学博物馆的明确目标。据artnet新闻,Art Agency, Partners所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在过去10年中,杜克大学纳赛尔艺术博物馆(Nasher Museum of Art at Duke University)所收藏的作品中约有21%(628件中的132件)的艺术品来源于非裔美国艺术家的创作。但30家美国大型博物馆的同类平均数据却徘徊在2.5%以下。


此外,服务于特定社区的较小规模的学校在收集常常未能得到应有重视的艺术家的作品这一方面则往往拥有更悠长的历史。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致力于研究非洲艺术和非裔美国艺术的教授Steven Nelson指出,历史上那些坐落于黑人学院和大学的博物馆,如斯佩尔曼学院和霍华德大学,往往多年来一直极其重视收购有色人种艺术家的作品,因为这些艺术品都可直接与这些学校的学生与教员“进行对话”。


“就多样性这一命题而言,它是如此具有地域本土性。因此,人们必须关注每一个地区的当地背景,从而去了解多样性究竟意味着什么,”Nelson说,“密西西比的杰克逊就注定与纽约的罗切斯特完全不同。”

Wangechi Mutu,《水女人》,2017。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病毒式的传播性、可行性和可见性


无论是支持者还是怀疑论者,一个核心问题是,要想让博物馆多元化,这个想法能在博物馆生态系统中传播地更远、更快。


“人们当然会有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如果这些博物馆正在做这件事,那么每个人都会跟着这样做,就好像一扇闸门随之裂开一样,”Nelson说,“可是,我却并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Nelson指出,一些机构,例如国家美术馆,已经在自己的章程中明令禁止转手出售作品,他们还驱迫着自己找到优化其收藏的替代方案。

Mary Reid Kelley与Patrick Kelley,《艳俗之夜》,2017。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此外,对一些博物馆而言,即使在理论上进行转售以实现多元化是可行之策,这些机构是否具备足够的规模和资源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和安大略省美术馆拥有足够丰富的守旧的规范作品,因此,转售部分艺术品并不会使他们的收藏变得贫乏。可是,毕竟只有极少的机构能够享有这样的特权。


这种情况还会以一些实实在在的方式影响到在世艺术家的感受。Mary Reid Kelley以及她伴侣Patrick Kelley的作品,最近被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以转售其他艺术品所得的基金收购。Reid Kelley告诉artnet新闻,该笔销售所获得的收益占据了这对艺术家二人组去年收入的“相当大的份额”,这笔收入稳固了这对艺术家的生活,使他们得以继续工作。


“像这样的一笔销售可以维系我们6个月的生活与创作,”Kelley说,“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我们的生存之计,而我们肯定不是唯一如此需要资金的人。”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Reid Kelley会去回击那些批评与谴责: 人们亟待认为,不应为了关注多样性而进行转手出售,从而使公众“遗失了”上代杰出艺术家的作品。此外,Kelley认为,这些被转售的作品有时甚至还会被策展人们视作一种重复创作。


“如果一个市场较为狭小,支持度较低的年轻艺术家在1年内创作6幅而不是12幅画,或者每隔3年,而非16个月制作一部电影,那么我们就会失去很多年轻人的作品。与他们父母或祖父母那一代人相比,这些艺术家确实于每个方面都在苦苦挣扎,因为上代人往往能够比现今的年轻人积累更多的资本或是维系更高的稳定度。而这一切也正在影响着种种可被或不可被完成的艺术。”


但即使在这些具有进步性的当代艺术品成为博物馆收藏的一部分之后,仍有一些问题急待解决。Nelson估计,一般而言,大型的艺术机构都只能展出其永久收藏的2%到4%。因此,这就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而不是制造一种进步的假象与命题。


“如果你正在扩充你的收藏,你新选入的艺术品是否会得到机会展出,还是会被直接扔在库存?”Nelson问道,“获取这些作品是一回事,但如果它们不能得以展示,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其实,你完全可以通过少数几幅作品制造出一种巨大的影响力,如果这些艺术品能够被带进美术馆,将它们呈现在大众面前。”

埃米·谢拉尔德,《飞机、火箭与两者之间的空间》,2018。图片:致谢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超越收藏本身


对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而言,出售艺术品,增加博物馆藏品的多样性只是其整体计划的一部分。Bedford表示,他们的构想还包括在展览、公共项目、员工和董事会层面上对博物馆进行“广泛的结构改革”。


经整理后的收藏“必须与其它4或5项承诺相关联,才能在更大的机构范围内实现真正的变革,”Bedford解释道。“对于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来说,快速实现上述变革的一种方法在于质询,2019年,为一个黑人占多数的城市建立一个充满活力、动力、 至关重要的,以黑人为主体的博物馆究竟意味着什么?”


Cox表示,安大略省美术馆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采用类似的推广方法,即将变革范围拓展至博物馆收藏之外,以涵盖展览、公开讲座和座谈会、董事会成员以及最近受到热议的门票费用等等。


从5月25日开始,安大略省美术馆还将推出一项为期1年的计划,取消25岁及以下人士的入场费用,并停止对特展收费。虽然老年人的普通门票价格将会有所上涨(从19.50加元增至25加元),但所有参观都只需额外支付10加元便能购得一年的会员资格--即可免费观展。


在接受《ARTnews》采访时,安大略省美术馆馆长Stephen Jost将此举定义为联结与每个人的方式,无论从年轻人,讲中文的郊区居民,再到“在过去一年中,访问该机构的中上层人士”以外的人群。


改革制度和纠正历史失衡始终是一项处于行进中,不可完全实现的任务。截至目前,至少在美国,相关话题主要围绕非裔美国及女性艺术家展开,这意味着我们仍有许多工作要做,为的是确保拉丁美洲、美洲原住民和属于其他社区的艺术家的作品可以被博物馆收藏,得到工作人员地平等对待。


Bedford说:“我不认为这项工作已完结。”他指出,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今年正在花费大量时间,以同等的,具有极强包容性的目光来审视其其余部分的收藏,而不仅仅局限于现代和当代艺术的部门 。“这是一种试图实现相关度与联结性的不懈努力。”


而如果Bedford和其他人能够帮助实现这一点,那么这类结构变革最终便将不再作为新闻而被宣扬,它将成为一种标准的制度式思维。


“一直在思考这个话题,并且总是对包容度给予考量,这些都应成为正常运营机制的一部分,”Nelson说,“我的梦想是让这类行为变为一种常态,而这也就是我们所斟酌思虑的事。”


文|Tim Schneider  

译|Phyllis Z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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