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界面  Dave Simpson

英国艺术家杰玛·潘汀和詹姆斯·斯坦豪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驾驶着一辆破旧房车环游欧洲33个国家，录下了731首情歌。

在欧洲大陆遥远的角落，这对情侣已经为演唱者做好了准备。拍摄：Paul Blakemore

“人们会问：‘你们是疯子吗？’”杰玛·潘汀说。她明白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2018年，来自英国的艺术家潘汀和詹姆斯·斯坦豪斯一起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驾驶着一辆旧房车环游欧洲，沿途录制情歌。他们的远行路程接近2万英里，33个国家，46种语言，731首歌，每一首歌都是在那间破旧的移动录音棚里完成的，大部分演唱者都是随机找到的路人。

一个七岁的希腊男孩演唱了Kiss乐队的《为爱而生》（I Was Made for Lovin’ You），这首歌的吉他部分也是由他自己完成的；欧洲议会议员彼得·西蒙唱了一首德国民歌；马德里的一名保安也参与了录制；利兹的几个小伙子呐喊着唱完了罗比·威廉姆斯的《天使》（Angels）。潘汀说，“这正是你所期待的少年版《天使》的声音。”

这731首歌是“哦！欧罗巴”（Oh Europa）项目的一部分，之后将会在全欧41个电台进行播放（也可以通过App访问）。4月26日，利兹变革节（Transform Festival）公开了该项目，访客可以在那里听到长达20小时的录音，也可以走进房车看一看，甚至可以将这些歌曲添加至自己的歌单。

潘汀在利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解释道，他们原先的目的是想要探讨“欧洲是什么，我们之间是怎样相互联系的”。但是在英国脱欧公投之后，这个项目的性质也发生了改变。“我们当时就想，‘我们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无论最后结果是留在欧盟还是离开欧盟，我们都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共同生活下去。但是我俩又不想到处去问‘你对欧盟有什么看法？’或许我们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相互连接的方式。”

杰玛·潘汀在希腊找到了一名演唱者。拍摄：Pelagia Karanikola

这一招确实奏效：这对情侣惊讶地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人被车外的告示牌吸引了进来，那上面写着：“你会唱情歌吗？”两位艺术家从十几岁就开始交往了，潘汀认为这件事对项目很有帮助，“不知为何，两个本身就相爱的人来请你唱一首情歌会显得更有诗意。”

同样让他们惊讶的是，这段经历竟变得如此令人感动。“人们觉得这件事很感人，”她说，“我们会向他们解释：‘你的歌声，还有其他所有人的歌声都将会播出。’挪威的声音会传到雅典；在芬兰录制的歌会在西班牙播放；俄罗斯边境的人能听到来自德国叙利亚难民的录音。他们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强大力量的一部分。”

两位艺术家现年38岁，2005年，他们在约克郡的布勒顿霍尔学院学习戏剧时相识，两人共同创作了《动作英雄》（Action Hero），他们称当时的关系只是合作。后来的一项作品《非常规引渡》（Extraordinary Rendition）需要将一个人关进和关塔那摩监狱牢房大小相同的小屋里。“哦！欧罗巴”是他们迄今为止野心最大的一个项目，“我们感觉很兴奋，”潘汀说，“然后就开始考虑，‘我们要如何开展这个项目呢？’”

项目资金来自英格兰艺术委员会、欧洲文化基金会以及布里斯托的普适媒体工作室（Pervasive Media Studio），后者也负责项目的开发。最初的一笔开支，也是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购车款1.25万英镑，他们还是在网上买到的2001款房车。

在德国汉巴赫节期间录制情歌，人群慢慢聚集起来。拍摄：Sarah Hähnle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八月份，“我们当时刚刚越过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突然变速箱出了问题，我们的车在一个急转弯处停了下来，”潘汀说，“只有一档和五档还是好的。”他们把车运回了车库，检查后发现修车可能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但是修车工告诉了我们一种方法，如何不利用变速箱手动更换档位达到指定转数。我们用这种方法开了三个礼拜——从荷兰到罗马尼亚最后回到英国。”

这个项目是否影响了他们的世界观？潘汀说：“我意识到了欧洲大陆的多元性。英国、挪威、立陶宛、塞尔维亚、马其顿……即使我们曾签订过同一份协议要共同生活，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共通之处，但是这些国家的历史文化都如此不同。人们常说：‘现在的一切都被同质化了，到处都是一样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潘汀很惊讶最受欢迎的歌曲并不是预期中的披头士或皇后乐队的热门歌曲，而是德国民歌和匈牙利情歌。有些歌曲甚至来自被遗忘的语言——他们在法国接待了一群来自科特迪瓦的少年，他们演唱的就是自己的母语歌曲。“那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没有人陪伴，独自来到这个国家。这段旅程也成为了一场语言之旅。”

潘汀和斯坦豪斯（他的父亲彼得是诺森伯兰郡的一位民歌歌手，他为这个项目演唱了一首传统的泰恩赛德民歌《Cushie Butterfield》）正在考虑将“哦！欧罗巴”带回脱欧公投的中心地带，但是他们又不想让这个项目与政治有过多的牵连。潘汀说，他们的整个旅途当中并没有太多人提起英国脱欧的话题，只有偶尔出现的“激烈对话”。“给我的印象是大多数人并不希望我们（英国）离开，”她说，“当我们途径匈牙利和克罗地亚边境时，边境警卫问我是否投了赞成票，我说我没有，但是有很多人投了。于是他一直念叨着‘情况不妙’，就挥挥手叫我们过去了。”

他们在雅典停留了五天，途径的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里。

潘汀说她可以把这个项目永远做下去。房车有了新的变速箱，他们也正在计划更多的旅程，希望能遇见更多难忘的人。他们在利兹的柯克凯特市场就遇见过一个“只会唱KTV”的男人，潘汀说他起初太过紧张，根本无法表演，“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回来了，带着一本笔记，上面抄写着东尼·班奈特的热门歌曲《美好生活》（The Good Life）的歌词。随后，我们听见了这一路以来最绝妙的声音。”

（翻译：都述文）

来源：卫报

原标题：731 love songs for Europe: the couple who drove 20,000 miles to unite the contin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