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提议:拆掉艺博会
发起人:点蚊香  回复数:0   浏览数:1632   最后更新:2019/03/28 10:52:05 by 点蚊香
[楼主] 小白小白 2019-03-28 10:52:05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钱诗怡


张奕满(1977年出生于马来西亚)

《外交事务 #10》

布面上UV印刷

200 x 130 x 5 cm

2018


2017年1月,川普签署行政令,禁止7个以穆斯林为主的国家的普通公民进入美国国境。次月初,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就及时重新布置了该馆的馆藏画廊,展出了馆藏中有该7个国籍的艺术家作品,以示抗议。就一个艺术机构能参与到社会政治的行为而言,这件事足以被载入史册并被不断提及。其中有一件雕塑作品是来自于伊朗裔美国杰出的艺术家Siah Armajani(b.1939,德黑兰)。紧接着,2018年他在The Walker Art Center举办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型回顾展,2019年2月巡展至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而作为出生于以穆斯林为主的国家伊朗的Armajani,他从1960年就移居美国,并且他的艺术创作始终离不开几个关键词:身份、地缘政治、激进主义、伊朗语言。由此看来,似乎身份问题从后殖民时代至今又有了新的探讨和解读——从过去少数族裔的挣扎与抗衡以及去殖民化的残酷进程,到今天漂泊流动的难民困扰。而当代艺术始终在积极地参与到这一连串的“去中心化”的实践中,从未停止过对该议题的刺激。

Siah Armajani(1939年出生于伊朗)的作品 Elements Number 30(1990)在 MoMA


而参加2019年香港巴塞尔艺博会,并代理Siah Armajani的画廊Rossi & Rossi,就试图通过呈现一系列有关“书写”“文本”主题的艺术家作品,来讨论从后殖民时代至今有关在“去殖民化”和由西方霸权向多元化中心转变的进程中,艺术家如何用作品来激烈地回应有关身份问题等社会、政治议题。并且此次画廊带来的绝大多数艺术家,都有着和Armajani相似的国籍身份背景。他们也来自于亚洲不同的地区——伊朗、马来西亚、巴基斯坦、哈萨克斯坦、中国香港。

Fabio Rossi & Anna Maria Rossi


而Rossi & Rossi作为一家于1986年由Anna Maria Rossi于伦敦创立的英国画廊,却一直关注着亚洲的古典艺术,在其子Fabio Rossi加入经营后,画廊由2005年起开始涉足当代艺术。虽然Fabio成长于欧洲,但他在早年屡次游历亚洲地区,催促了对于亚洲文化和艺术的偏好,同时关注到从哈萨克斯坦偏远地区到香港这样的都市中心。因此,在Rossi & Rossi 代理的艺术家中有不少的少数族裔,而亚洲地区因权利交替、殖民史不断产生的灾难和伤痛成为了这些艺术家溯源问今的利器。所以,在此次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中,他们带来了Siah Armajani和巴基斯坦裔英国艺术家Rasheed Araeen的重要作品,同时会展出Billy Apple、张奕满、Erbossyn Meldibekov和王思遨的新作,共同组成了一组关于亚洲的文本切片。


通常,文本和视觉性的材料对于观者产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文字本身对于观看的人是一种直观的导入式的输出,而像绘画、雕塑、摄影等视觉艺术对人产生的先是想象和情感上的共鸣,是迂回的。比如,Siah Armajani的作品在反复回应着波斯语张奕满(Heman Chong)曾提到在创作《海峡时报中的抽象想象摘要》系列作品时,他拼贴的只能是《海峡时报》,因为这是他从小阅读的报纸。二者对于社会问题都保持着广泛的阅读和研究,作品有很强的批判性,却分别以语言文字、印刷品等极具民族情感的工具增加了几分浪漫色彩。与此同时,这些文字和文本也是艺术家身份的一种强暗示。

张奕满

《海峡时报,星期三,2013年1月2日,版面A15》

布面上UV印刷

200 x 130 x 5 cm

2018

Siah Armajani

《一百零一位已逝诗人》

墨水、彩色铅笔和修正液于聚酯薄膜

101.6 x 426.7 cm

2016


从时间的维度来说,这幅亚洲的图景是由Siah Aramajani于1957年创作的拼贴作品《Paria #1 》出发,到2018年张奕满的“海峡时报中的抽象想象摘要”系列新作;从地理跨度来说,则由西亚一直覆盖到香港、新加坡甚至延伸到新西兰的亚太区域。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文字、文本性物料使用的意义或形式截然不同:被截取,被挪用(Rasheed Araeen 的拼贴《亲爱的我们一直爱着你》 (1986), 将英文印刷资料、英文打字机体文字和手写的乌尔都语交融在一起,成为画面的背景;Siah Arjamani也在作品《Paria #1》中手写了伊朗现代诗人Ahmad Shamlu的文字,配以天使加百列的图像);被作为标语,或成为一种强烈的符号代表(Rasheed Araeen综合材料作品《男性的自我》(2007) 直接将有关“幼稚的男性”的解读,以标语的方式打印装裱并立于一副他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所做的一幅画作顶部) ;因其语言文字特殊性而成为抽象化的视觉;或是其他作为美学上的选择(Armajani很多早期作品都受到波斯细密画的影响,而波斯语因其文字本身视觉上的特性,又恰恰能够组成这种细密文字作为画作补充的特殊美学形式)。

Siah Armajani

《Paria #1》

纸,纸上水墨和水彩硬纸板

43.2 x 11.4 cm

1957

Rasheed Araeen(1935年生于巴基斯坦)

《亲爱的我们一直爱着你》

混合媒介,拼贴画(彩印)

96 x 73 cm

1986

Rasheed Araeen

《男性的自我》

混合媒介

140 x 160 cm

2007


不论是美学选择,还是作为一种文献的呈现,文本都在展出作品中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成为追溯艺术家文化根源、作品批判性的一条绕不过的线索。文字,作为一个文化体系最重要也是最古老的工具,直接指向的是其使用者——即艺术家的身份。


在香港巴塞尔艺博会预览前,我们和画廊主Fabio Rossi聊了聊他合作艺术家的这些特性和形成的过程。


ARTSHARD艺术碎片  对话  Fabio Rossi


采访、翻译 / 钱诗怡


Q:

本次香港巴塞尔进行作品展出的艺术家们,或者说是 Rossi & Rossi 签约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有一种相似的身份背景——他们早期就在西方求学、发展、并定居,这是一种偶然吗?


Fabio Rossi:


我认为我选择艺术家是基于我对内容的兴趣,而非艺术的形式。我非常热衷于和能告诉我故事的艺术家们工作,这会让我自己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解读这个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的确和不少在事业初期就选择在西方定居的艺术家们合作过,这也许是一种巧合,又或许是一种现实的映照——在那段时期他们本国的发展机会较为稀缺。有一个共通点是,他们人生的故事都很吸引我。同时,我深信的是,我们所合作的艺术家都为其根源的历史、文化和艺术形式所影响,并以此受到启发。


Q:

这种流动的身份在我看来是非常珍贵的特性。我们都知道,有关“去殖民化”和由西方霸权向多元化中心转变的进程的讨论这十几年来一直不断,去年在达卡峰会和香港 Para Site 空间展出的《一兽、一神、一线》也通过一个相当大体量的展览,通过梳理东南亚殖民图谱,再次将这个议题抛之于众。Rossi & Rossi 代理的艺术家也或多或少有这样的背景,因地缘政治的冲突而流动的人群不断的在作品中被反复提醒,可否与我们分享一些你对这些作品和事件的看法?


Fabio Rossi:


啊,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回答起来应该会很长,我试图精简一些。我很有幸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上世纪70年代)就有机会游历亚洲。我从来不相信“西方霸权”,或者说我也不是在信奉这个体系的家庭中长大的。当然,我们不能否认19世纪来的发展——后殖民主义体系的建构及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我认为,一颗为多元世界而生的种子已经被埋下了,而我们的后代一定会受益于当下艺术家、学者、策展人、藏家和画廊主等艺术工作者的工作和作品。我的画廊 Rossi & Rossi ,在我们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希望延续这场在进行中的叙述,更多创造与亚洲之间的对话,而非将关注点聚焦在欧洲或是美国


Q:

少数族裔艺术家用艺术在回应着或是抗衡着欧洲主流体系,试图回着上述议题。你认为,这种抗衡在今天是否依然存在?


Fabio Rossi:


我认为这种挑战和抗衡是依然存在的。虽然现在这些艺术家终于受到认可和广泛关注,但就转变西方世界的观点、艺术形态和预设概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艺术家依然在以很有力量的作品来激烈地回应着社会议题,可以看 Siah Armajani 《七个房间的款待》这件作品。

Siah Armajani

《七个房间的款待》



Q:

文本和视觉性的材料对于观者产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文字本身对于观看的人是一种直观的导入式的输出,而像绘画、雕塑、摄影等视觉艺术对人产生的先是想象和情感上的共鸣,是迂回的。而我们看到,Siah Armajani 多次将伊朗语文字交织于作品之中(像是本次展出的《一百零一位已逝诗人》,以及作品《衬衫》),作品让观者进入到一个文字与视觉(直接与间接)交融的场景中,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更为复杂的感受和体验。


Fabio Rossi:


尤其是那些我们并不是很熟悉的文字(形态),例如波斯语或是乌尔都语,从观者来说,是可以被用一种特殊的角度来看待的,对我们来说可以几乎是一种纯视觉上的印象。当然,如果我们试着再去了解文本的含义,文字本身又变得可被理解了(虽然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方式)。我的确赞同,对于艺术家来说,文本可以是一种美学上的选择

Siah Armajan

《一百零一位已逝诗人》

墨水,油漆木

120 x 20 x 20 cm

2015–16


Q:

你在2005年决定拓展当代艺术范畴,而在2013年间才选择在香港开设亚洲地区的画廊,这期间历经近10年,你在做哪些准备和观察?


Fabio Rossi:


2005至2007年我主要在伦敦生活和工作,随后到2011年,我开始往返于纽约的办公室和伦敦之间。我在2011年来到香港,也花了很长时间思考我的画廊应该开在哪里,会是一个怎样的空间。在这些年间,画廊的项目从几个方面在发展:我依然继续代理那些从2005/2006年起就开始合作的艺术家,给予他们可发展的空间。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也非常幸运接触到了象是 Siah Aramjani 以及Rasheed Araeen 这样的大艺术家,并与他们合作,将他们的作品带给香港观众。这些艺术家在他们较长的人生中都受到了一定的忽视,但现在他们所做的贡献受到相当的认可。我不能说这当中有多少具体的准备功夫,也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大计划。我们是在有机生长着的,希望能够尽我们所能向艺术家们表达敬意。


Q:

Rossi & Rossi 代理的艺术家,几乎都是出生于上世纪50-70年代的老一辈或是中生代艺术家们,然而我也看到了,类似于王思遨(Nicole Wong) 这样的新锐年轻艺术家。你是从何时开始代理年轻艺术家的?


Fabio Rossi:


其实我在2000年开始合作的这些艺术家们,他们当时也正处于20-30岁的阶段。不过,时间对大家来说都过得很快!我现在依然在和这些艺术家们一起工作,我们更象是一个大家庭。而我的确在观察一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不过我们不想代理太多艺术家,我也不会经常来代理新的艺术家。


Q:

经营当代艺术和传统艺术、古董作品之道显然是不同的,这当中最大的差异在哪些方面体现?是否有互相呼应、互为补充的部分呢?


Fabio Rossi:


对 Rossi & Rossi 来说,我感到骄傲的一点是我们在经典艺术和当代艺术范畴都能得到同样的认可。这两个领域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互不干扰、各自独立的,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挑战。不过我对待艺术的态度始终是非常折衷的、也很多元,我没有对于所谓旧、新,西方或东方的任何偏见。我想这样的态度极大程度上帮助我来发展一个强大的当代项目。

Billy Apple(1935年出生于新西兰)

《From the M.G.S.R. Collection》

UV墨水于画布上

30 x 40 cm

2019



Q:

能否跟我们分享一些 Rossi & Rossi 画廊代理的艺术家在2019年的新动作,新作品或是即将开启的展览?


Fabio Rossi:


过去的这一年,对于我们的艺术家和画廊项目是尤为重要的。Siah Aramjani 个人的大型回顾展上月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分馆 the Met Breuer 开幕,而  Rasheed Araeen 莫斯科车库当代艺术博物馆的个人回顾展也步入尾声阶段。2018年,我们在香港空间举办了 Billy Apple 的《 Billy Apple® 跨越六十年1962–2018》展览,此外,张奕满也带来了他的全新作品。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非常期待艺术家 Erbossyn Meldibekov 和王思遨分别于画廊空间的新展(2019和2020)。还值得一提的是,Naiza Khan 将代表巴基斯坦国家馆,作为该国首次单独亮相威尼斯双年展的艺术家。

Naiza Khan(1935年生于巴基斯坦)

《默诺拉岛明信片III –‘星期五的下午’》

手工银盐照片

41 x 60 cm

2010

Naiza Khan

《默诺拉岛明信片III –‘星期五的下午的海滩’》

手工银盐照片

41 x 60 cm

2010


图片资料致谢 Rossi & Ros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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