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加“芭蕾舞女图”背后的阴暗现实
发起人:另存为  回复数:0   浏览数:2131   最后更新:2019/03/05 16:06:12 by 另存为
[楼主] wangxiaoer97 2019-03-05 16:06:12

来源:典藏Artcoco  林霖


这无疑是一张梦魇般的面庞,让人无法在一瞬间转移视线。在下意识地排斥之下,同时难掩好奇:这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画?那个背对观者的男子正好挡住了这张脸的血口,艺术家或许有意安排这样的构图。我们的视线也集中在这一神秘背影上——他为什么站在那儿?他在看什么?他转身时,我们所见的脸是否就是被遮挡的面容?各种无所适从的问题涌来。

肯·柯里,《鸟人(以JM之名》三联画, 2018,布面油画,214 × 611.5 cm(©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这张作品名为《龇牙咧嘴》(Rictus),是苏格兰艺术家肯·柯里(Ken Currie)对广岛原子弹事件的控诉,扭曲的面容代表的正是原子弹受害者的面容。


肯·柯里作品的基调是严肃的,充满对现代文明社会的反思和道德考问,以自己的方式对当代社会的残酷与苦难作出回应。另一件作品《割鲸鱼肉》(The Flensers,2016)中,远景弥漫着末日般的压抑气息,近景则是作业工人过于真实描绘的“场景”,而被扒下撕碎的鲸鱼皮却在画面中充当如同帷幕一般的“神圣”效果。柯里想必非常反感对海洋生命的捕杀,正在英国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空间展出的肯·柯里新作个展“红地(Red Ground)”,其中《飞向黑暗的海鸥》(Black Backed Gull)与《姥鲨》(Basking Shark),弥漫着相似的威胁感和杀戮的仪式感,展开的海鸥让人想到十字架刑的原型。

肯·柯里,《飞向黑暗的海鸥》,布面油画,2018(©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割鲸鱼肉》一作中对远处风景的处理让人联想到大卫·林奇电影里对同样场景处理的美学效果,可谓一脉相承。大卫·林奇也是柯里的偶像,他在多次采访中强调过这一点。大卫·林奇总是聚焦废弃的工厂,这些工厂曾代表工业生产的辉煌。林奇是那个会在迪斯尼梦幻乐园和废弃工厂之间毫无疑问选择后者的人。同样,柯里则是会在“舒适如安乐椅”和“直指人心深处的不安”两者中选择后者的人。柯里的很多作品也像是电影的静帧剧照,他的三联组画就是将这一帧帧的图像拼接的效果。


肯·柯里是格拉斯哥艺术学院(Glasgow School of Art)科班出身,绘画功底毫无疑问。其笔下图式有18世纪新古典主义的意味,比如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和本杰明·韦斯特(Benjamin West)。肯·柯里同时也是上世纪80年代“新格拉斯哥男孩”(New Glasgow Boys)这一艺术团体的代表人物。这是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的艺术团体,主力成员皆毕业于格拉斯哥艺术学院,他们志同道合,一致反对当时西方艺术界盛行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和观念艺术,也不喜欢英国后维多利亚时期流行的俗气的风景画和所谓寓言画,他们很实在,他们为苏格兰工人阶级代言。

肯·柯里,《红地》,布面油画,2018(©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因而,若揭开肯·柯里视觉层面上的惊悚元素,内里则是描绘格拉斯哥地区工厂污染、医患矛盾、医疗题材、疾病和死亡,这些人类试图回避但无法逃离的真实。肯·柯里此番新作依然在延续对这一主题的探索,如《长袍》(Gown,2018)和《坏医生》(Bad Doctor)。主题上的延续性也体现了柯里一直保持着对社会问题的清醒和审慎态度。

肯·柯里,《长袍》, 2018年,布面油画,214 × 153 厘米(©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柯里还喜欢读卡夫卡的《变形记》,于是乎,他笔下的“具象”也慢慢变形,从熟悉到模式,从清晰到扭曲。新作三联画《深陷林中》(Down in the Woods,2018)呈现的正是卡夫卡式的世界:畸形的鹿角甲虫被融入到打斗和自鞭的场景中。戏剧般的背景画面并没有提供太多空间让故事展开,画面以一种电影叠化的方式从一个转化到另一个。但柯里表示他不想“教”给观众什么,他的画室不是教室,只是希望人们看了他的作品能经历一种独特的视觉体验:关于构图,关于色彩,以及万事万物的能量。他认为,帆布油画这一架上绘画的主要形式是最能直观表现这种力量的媒介。

肯·柯里,《深陷林中》,布面油画,2018(©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然而架上绘画走到今天处于一个悖论式境地,即我们总是先入为主地去寻找一些血统根源,找到之后就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能解读画面——这当然没什么不好,就像柯里说过的:画完作品后,解释权就交给观众。我们中的很多人或许无法直视柯里的画面,太多血腥、暴力和扭曲,太重的压抑、梦魇和恐惧。这些元素在其笔下又过分真实,以至于有荒诞的意味。但并非柯里在装腔作势和追求所谓的戏剧感——生活可远比戏剧复杂、灰暗多了。当代艺术也不乏反现代文明的乌托邦式表达,但似乎总显得和“退隐”有关:颓败、废墟、逃离、晦涩……而柯里直面挑战,将丑恶和不堪撕得鲜血淋漓。

肯·柯里,《深陷林中》三联画之一, 2018,布面油画(©肯·柯里,图片提供:弗劳尔斯画廊[Flowers Gallery],伦敦&纽约)


有意思的是,柯里也表达了困惑,他奇怪为什么有人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那些把人头搅碎的恐怖片,却抱怨他的画充满太多血污、暴力,令人不快?那么,是不是“血”这种东西不适合通过架上绘画来定格表现?“血”无法以其他形式呈现吗?对于这些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红地——肯·柯里个展

2019.2.22—4.27

弗劳尔斯画廊,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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