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路过宣称国家美术馆关闭标志的游客。图片：Bill Clark/CQ Roll Call/ Getty Images

如果政府停摆降临到由联邦政府资助的文化机构身上，并且休假员工禁止查看工作邮件和公开讨论他们的困境，那么停摆是否有意义？

部分美国政治的停摆即将进入第四周，包括美国国家美术馆和九所史密森尼博物馆在内的所有联邦资金支持的公立博物馆保持停业状态。预计80万名员工没有领到最近的薪水。但这场美国史上最长的停摆对经济的真正影响依然是不透明的。根据哈奇法，许多联邦机构雇员禁止参与政治活动，包括艺术工作者在内的工人都被要求保持沉默。

许多华盛顿市内博物馆和文化机构的休假员工甚至拒绝匿名与artnet新闻进行交谈。但也有一些人表示，紧张和焦虑充斥了过去的几周。

不确定性的主导

“我们完全不知道特朗普将要做什么，”一位国家档案馆（National Archives）的员工告诉artnet新闻。

去年的两次短暂停摆后，她和其他同事觉得一场更大规模停摆的降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她表示，“我没有预料到它会这样漫长。你完全无法料到他们居然会在圣诞节期间让你停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荒唐了，” 联邦机构雇员在没有收到工资的情况下还不得不为家人和朋友购买礼物，“很快，存款就所剩无几了。”她说。

这位国家档案馆的雇员认为自己还算幸运，有足够的存款能够让她有几个月的缓冲时间。但她在停工前对几次大采购进行了一番犹豫，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被休假。她担心的是那些更低收入、需支付高租金的年轻员工。

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的国家档案馆大楼。图片：致谢国家档案馆

周三，特朗普总统签署了一项法案，保证向被休假的联邦员工支付工资，但要等到停工结束后才能发放（值得注意的是，部分为联邦机构工作、但不算是联邦雇员的员工没有资格领取欠款，其中包括一些博物馆警卫）。

而且“如果一直以来你依赖着每月发放的薪水维持生活的话，这项法案对你现在没有任何帮助，” 国家档案馆雇员表示，“至少知道这笔钱会到账，但你也很担心公众会开始对我们产生怒气，‘你有带薪假期。你应该感到高兴’。但这并不是度假。”

一些人表示其中的不确定性是最糟糕的部分。从华盛顿的菲利普收藏馆（Phillips Collection）到丹佛艺术博物馆（Denver Art Museum），全国有35所博物馆为被休假的联邦机构工作人员提供免费门票。但员工在这段时间的选择显然是局限的，“停摆今晚就有可能结束，明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一位国家美术馆的雇员表示，“你无法做任何计划。你甚至不能试图充分利用这种情况，因为你在停摆结束后必须立刻转身。”

“国家美术馆因华盛顿政府于2019年1月8日的停摆而关闭”的标志。图片：NICHOLAS KAMM/AFP/Getty Images

档案馆雇员尚未申请失业。这是一个麻烦的手续，所获得的救济金也比不上工资的数目，而且在获得收入后必须偿还。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在停工第三四周后，她会去申请的。

她还对诸如自己的工作和档案馆的“不必要性”的评论感到恼火。她说，“研究者们能够获得这些信息对美国民主而言至关重要。这些材料应该是对外开放的。它是我们民主的基础，因为它意味着开放的政体。”

寻求弥补途径

部分雇员为了弥补这段时期的开销，已经开始寻找兼职工作。唯一愿意与artnet新闻进行记录谈话的国家美术馆电信部雇员Haywood Turnipseed Jr说：“我知道一个做亚马逊快递员兼职的。他们在假期期间为了获得额外收入而工作，但现在必须继续做下去。”（一位兼职单口相声喜剧演员的员工表示，停工带给了他更多的表演时间。Turnipseed最近为《纽约时报》写了一篇题为“特朗普给我发了假，我应该开始入门钢管舞吗？”的专栏文章。）

“我联系了物业公司、保险公司和贷款公司，让他们知道我将对付款做出调整，”Turnipseed表示，“他们非常能理解。事情如此悬而未决，这令人非常沮丧。”

史密森美国艺术博物馆（Smithsonian American Art Museum）的一名雇员近期联系了当地画廊和其他文化机构的同事和朋友，以寻求合同工作，其包括布展和撰写展览新闻稿。“现在，我会接任何工作，”她说，“我们正处于自由落体。”

像她身边的同事，她需要支付高额的学费贷款，也因此并没有很多银行存款。“博物馆行业的报酬并不高，”她说，同时指出她和她目前在无薪工作的配偶（一位重要联邦雇员），在假期时宠坏了他们的孩子，现在手头的钱很紧。

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红色骏马》（Cheval Rouge），国家美术馆雕塑花园，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图片：Robert Alexander/Getty Images

回归工作岗位

许多人也开始担心起那些无可避免的工作积压，同时考虑到停摆很有可能会再持续几周，取消了原计划在复职后会展开的项目。

“几个月后，展馆会面临很重大的打击。”国家美术馆的雇员表示，虽然有一位专注的工作人员仍在负责保管艺术品，但是“我们无法呈现计划中的展览。我们无法做到很多事情，”她说，“我们不得不取消许多活动。这将会浪费许多的金钱，时间和前期的筹备工作。”

在哥伦比亚特区博物馆举办大型展览的艺术家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自1月2日以来，没有人在国家美术馆看过广受好评的瑞秋·怀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展览。上周，一名可怜的员工无偿进行撤展工作，以便将展品送至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

Turnipseed指出，停工也推迟了他所在单位的一个大型项目：“我们计划在上周开始对美术馆陈旧的电信系统进行升级。这已耗费了18个月的准备和协调时间。真是不幸，现在我们必须重头开始。就像是有人在游戏接近最后关卡时按下了重置键。”

史密森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保安。图片：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同时，国家档案馆的工作人员也对档案馆的命运感到担忧，因为它们保存着尚未归档的资料。他们由收取的费用提供资金，仍在运营，但可能容易发生信息泄漏和其他潜在损害。她说：“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工作人员，他们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来应对任何祸患。这令人十分担心。”

其他博物馆已经在经历挫折。美国艺术博物馆的雇员说道，许多活动已被取消。同时还有危及到涉及与大使馆和外国大使馆的文化敏感规划的交流项目。

“出于不得已情况取消我们合作方的项目将会对我们的项目策划产生长期影响，”她说，更不用说那些被休假的晋升和筹款人员了，这场停摆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受到影响的展览

以下，让我们来看看受到这场僵局所威胁的活动，其中包括几个即将开幕的展览，以及一个将出现在外太空中的装置作品（它在看到光明之前就将被推迟、缩短甚至是取消）。

丁托列托：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的艺术

Tintoretto: Artist of Renaissance Venice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国家美术馆

雅克布·丁托列托，《自画像》（约1588年）

在艺术家诞辰500周年之际，国家美术馆备受瞩目的丁托列托回顾展，原定于3月10日开幕。它将会是16世纪意大利画家作品的首次北美回顾展。然而，展览的准备工作已经推迟了数周，虽然博物馆领导人私下会面讨论战略，但本展和与另外两个关于威尼斯版画和速写的相关展览很有可能会被推迟。

打铁：非洲铁匠的艺术

Striking Iron: The Art of African Blacksmiths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国立非洲艺术博物馆

“打铁：非洲铁匠的艺术”展览现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福勒博物馆（Fowler Museum）致谢：福勒博物馆图片：Joshua White

“打铁”展原计划于2月底在史密森尼国立非洲艺术博物馆开幕，但已被无限期推迟。这次展览着眼于铁工的演变以及工业创新对过去2000年非洲文化的塑造。 不幸的是，由于所有员工都被休假了，博物馆无法进行布展准备工作。该展的开幕日期现在仍旧是一个问号。

为妇女投票：坚持不懈的写照

Votes for Women: A Portrait of Persistence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国立肖像馆

妇女选举权宣传老海报，其复制品原将在“为妇女投票：坚持不懈的写照”中展出

明年将是《第十九条修正案》通过的100周年。该修正案赋予了妇女投票权。为了庆祝这一大里程碑，另一个史密森尼博物馆——国家肖像画廊将举办“为妇女投票：坚持不懈的写照”，希望通过肖像展，历史文物和其他材料的展出，回顾妇女为选举权进行的斗争。原定于3月1日开幕的展览，现在仍然悬而未决。它的开放日将被推迟，但尚未宣布。

尚未命名的展览（计划于2020年开幕）

费城宾夕法尼亚州美术学院

宾夕法尼亚州美术学院图片：Paul Marotta/Getty Images

宾夕法尼亚美术学院也同样在《第十九条修正案》的百年纪念日之际，正计划着将于2020年开幕的一场雄心勃勃的女性艺术家作品展，其中的细节仍在筹备与协商中。然而，虽然距离开幕还有一年，但政府停摆已对它的实施造成威胁。据《费城询问报》报道，博物馆计划通过国家艺术基金会（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的补助金来资助展览，但这是另一个目前正在被休假的机构。 申请截止日期和资金发放可能会被机构推迟，这意味着宾州美院将不得不重新安排展览时间或寻找新的资金来源。

特雷弗·帕格伦（Trevor Paglen）

《轨道反射器》（Orbital Reflector）

将在外太空“展出”

特雷弗·帕格伦，《轨道反射器》，渲染图致谢：特雷弗·帕格伦和内华达美术馆

停摆的影响甚至牵涉到外太空。特雷弗·帕格伦的《轨道反射器》——一件明亮，可自动充气膨胀的卫星雕塑，自一个月前被发射以来，被闲置在距离地球约350英里 的SpaceX公司猎鹰9号（Falcon9）火箭中进行轨道运转。据《艺术新闻》报道，负责这项工作的内华达美术馆（Nevada Museum of Art）发布了一份声明，解释了这一延迟：“（联邦通信委员会）要求我们在部署气球之前等待他们的批准。自政府停摆以来，与委员会的沟通已暂停。它们目前尚未恢复运作。”

最新情况是，特朗普总统在当地时间周五（即1月25日）于白宫玫瑰园发表讲话，表示他和国会两党领袖已经达成一个“短期结束关门的协议”，确保政府开放三周，但这个新协议的达成是否能真正缓和文化行业中许多机构和工作人员面临的窘境？一切还是未知。

文 | Menachem Wecker & Taylor Dafoe

译 | Siyu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