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素梅:生活中的简单是特殊的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1362   最后更新:2018/12/28 16:14:12 by babyqueen
[楼主] 陆小果 2018-12-28 16:14:12

来源:典藏Artcoco 黄格勉


走进OCAT北京馆的“元图像”展场,观众不得不面对“图像的爆发”——各种各样的图像堆砌在墙壁上,从天而降地贴在悬挂的玻璃上,散落在地上。这一切都似乎像安德烈·马尔罗(André Malreaux)在构思其《想象的博物馆》(Le Musée Imaginaire)时留下的那张著名的照片的重现,其中马尔罗的面前散落着成百的图像。

视频来自:(OCAT研究中心)


这张照片自然是W.J.T.米切尔(W. J. T. Mitchell)所叙述的核心概念“元图像”(metapictures)之一。元图像是关于图像的图像,元图像进行自我指涉或者指涉其他图像。米切尔指出,自我指涉是现代美学及其各种后现代修正的核心议题,对于元图像的探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一直以来被作为媒介的图像其内在的本体论仍然有待挖掘。

展览现场


在这里(展场中或马尔罗的图像阵列中),观看的逻辑取代了知识的挑选逻辑,使作品演说自身,成就一种超越于其历史地理语境的叙事,图像因而具有了鲜活的生命。米切尔区分了“图像”(picture)与“形象”(image)的概念,前者是如同欲望一般有具体物质对象的组合,而形象则是幽灵一样寄存于图像中的驱动力,可以从一个图像转移到另一个图像。因此,米切尔所采用的图像学传统寻求了瓦尔堡(Aby Warburg)在《记忆女神图集》(Atlas Mnemosyne)中运用的充满激情的并置;正如在图像阵列中,马尔罗寻找图像中循环流转的驱动力形象,从而《想象的博物馆》以跨越人类宏大叙事的方式重组艺术品,变成了一本如梦境一般巡回流转的书籍。

展览现场


米切尔研究中的元图像有丰富的种类,从索绪尔(Ferdinand Saussure)的“能指—所指”符号学图示,到威廉·布莱克(WilliamBlake)的奇幻的炼金术一般的有关创造的图景都有揭示。另一幅在展览中反复出现的极其重要的元图像则是“鸭兔图”,这幅图像最早出现在1892年德国幽默杂志《Fliegende Blätter》中。米切尔将其与许多格式塔心理学的重要图像并置,将它们称为“多稳态图像”。“多稳态图像”无疑使那些希望固化图像观看方式的学者感到焦虑,因为它无法基于客观的描述得以阐释:“图像并非论断或者演讲,更像是能够承载无数种表述的话语发出者。”无独有偶,这个怪物一样的“鸭图兔”却发展出了自身的历史:从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研究演进至贡布里希的《艺术与错觉》(Art and Illusion),进而惊人地出现在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画作中,再被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在《哲学研究》(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中加以概括化和理论化,“鸭图兔”中的“鸭兔”形象也如幽灵一样穿越了时空。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OCAT研究中心)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OCAT研究中心)


“遗存”(survival)已是哲学和图像学探讨常用的方法:瓦尔堡早已谈及古典时代的遗存,他将古典时期的悲怆视为一种“储蓄银行”,现代的情感创造都是借于那里的黄金储备。类似地,任何一个图像或形象都能够被追溯至难以置信的长度的历史长河之中。此次OCAT展览的11个部分都可以看到这个“遗存”追溯的逻辑,相似内涵的图像以瀑布或多米诺骨牌一样展开。如果说这种研究方法已经被迪迪-于贝尔曼(Georges Didi-Huberman)等当代艺术史研究者继承,那么米切尔的独到之处便是将图像转化为元图像,形象转化为元形象,因而各个序列都解释了有关图像制造的一个反思元素:图像如何产生,又是如何被观看?图像如何关注生命与知识?图像参与到政治和情感表达的方式有哪些?最重要的是,图像何求?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OCAT研究中心)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OCAT研究中心)


米切尔眼中图像的浪漫主义,就在于它们因为具有自己的生命历程,也就有着强烈的爱欲和诉求。因此,他在“面对面孔”部分中借由了列维纳斯(Emmanuel Levinas)的概念“面容的神显”,罗列了数张直面观者的面孔:美国一战时期征兵的拟人形象“山姆大叔”、本·拉登(Osama Bin Laden)、拜占庭的基督和华纳兄弟的爵士乐海报。这些直面观者的面庞都具有号召力,渴望画框外的他者的参与,渴望被爱。在对于图像一连串的探索之中,米切尔的核心论断,即在大众媒体批量生产图像具有强烈影响力的当下以“图像转向”(pictorial turn)替代哲学中的“语言学转向”(linguistic turn):将上世纪符号学牵连出的一连串关于语言实在的探讨变为图像的本体论,重视图像景观与生命政治的互动。如果图像替代语言成为哲学探讨的中心问题,那么艺术史的方法论也将不再停滞不前。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OCAT研究中心)


在这种反思的基础上,OCAT“元图像”展览的观看方式变得更加明了。那些展场中初看似凌乱分布的图像逐渐地整合成有机的队伍,又抽象成有机的术语表格:其中的内容重重叠叠,有时从分项对应回原点,有时从瞬间跳跃进永恒。


OCAT研究中心

元图像

2018.9.9—12.30

北京市朝阳区金蝉西路OCAT研究中心


文|黄格勉

摄影|王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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