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爱用相机“看”展览,保罗·施耐德在沈阳展现“无图无真相”的时代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519   最后更新:2018/12/23 20:19:26 by 蜜蜂窝
[楼主] 叮当猫 2018-12-23 20:19:26

来源:创想计划



喂我,2015,高清影片,60分钟。由影视伞和第八届英国艺术大展共同委托制作,并由创意苏格兰支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一个“微笑公司”的老板和一位担任着某种军师形象女强人控制着这个公司王国的运营,确保它覆盖范围内的每一个人都不满足于50%的快乐,而不断追逐110%的“太快乐了”。王国中心华丽的游乐场上,巨型表情球日夜不停地旋转着,是王国的精神象征,而有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则是王国喜爱的纯洁快乐模范。从推销“喂食宝宝”玩具的电视广告,到无处不在的快乐情况调查表,再到宣扬着“如果你快乐并且想让人知道你就拍拍手”的真人秀比赛,人们不断被“喂食”着对更多快乐的需求。而一旦有人不能够保持快乐的状态,他就将失去在这个王国的位置。

与此同时,原生的欲望被压迫到地下,成为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威胁着整个公司王国的安全。

喂我,2015,高清影片,60分钟。由影视伞和第八届英国艺术大展共同委托制作,并由创意苏格兰支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喂我,2015,高清影片,60分钟。由影视伞和第八届英国艺术大展共同委托制作,并由创意苏格兰支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在《喂我》(Feed Me)这部片子里,苏格兰艺术家蕾切尔·麦克莱恩(Rachel MacLean)把我们当下所处的幼儿化社会放进了这个诱人的人工构建的世界里。

我们真的处在一个幼儿化社会里吗?翻翻手机,看看今天有多少人在社交网络中使用了儿童化的语言、发送了可爱的zepeto照片就知道了(请不要理解为对任何个体的抨击)。虽然这都是幼儿化社会的一些最显而易见的表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再把“智慧”与“成熟”当作成年人所追求的目标,而沉溺于永远做个可爱乖宝宝的幻想中,并在生活中践行这种幻想。“古老的”上一代再也无法理解我们,哪怕在我们内部,95后也无法理解00后——代际被不断细分,代沟的密度越来越大,我们拒绝长大,凭着不断更新的密语,我们只与同代人(大家都是幼儿园同级生)进行交流。

喂我,2015,高清影片,60分钟。由影视伞和第八届英国艺术大展共同委托制作,并由创意苏格兰支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蕾切尔·麦克莱恩是一个以影像为主要媒介的艺术家,她在作品里大量使用儿童玩具、emoji 表情、缤纷甜腻的粉红色、粉蓝色和奶黄色来描绘儿童化的成人形象,再由此波及到与之有着因果关系的其他当代社会景象之中——毫无衰减之势的消费主义着重于对人的内心欲望进行挖掘;更快、更流畅的数据传输将我们一把抛向一个完全忘记过去、一心面向未来的世界;已经失去了活力的流行文化牢牢霸占住每一个可以随时点亮的屏幕,侵占掉人们独处和发呆的时间;人们热衷于敲击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来不及在说话前整理一下思路。这一切都构成了这个幼儿化社会的愿景:停止思考,忘记痛苦,追求当下、眼前、此时此刻的快乐。

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2016, 单屏高清视频装置,30分钟。由英国曼彻斯特HOME艺术中心、英国索尔福德大学艺术收藏、英国伦敦泰特美术馆、扎布卢多维奇收藏、弗瑞兹影像单元和英国第四频道委托制作。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在另一件作品《内心才是最重要的》(It’s What’s Inside That Counts)当中,蕾切尔·麦克莱恩扮演成一个卡戴珊式的女神,女神名叫Data(数据),她是是光滑的emoji表情和世界级网红的化身,实际上也象征着超速发展的技术。要说她与过去的决裂多么彻底,看看她的脸就知道了——一张属于网络时代的完全新型的面孔。片中还有一个宣扬着让人们回归内心的男性领袖,他是与数据女神携手相伴的催眠人,他告诉那些向往着数据女神的幼儿大众们:只要倾听自己、做自己就好了。幼儿们还没有了解自己,就接受了“做自己”的催眠,他们将会茁壮成长为只关注自己的基础欲望的快乐婴儿,直到垂垂老矣。

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2016, 单屏高清视频装置,30分钟。由英国曼彻斯特HOME艺术中心、英国索尔福德大学艺术收藏、英国伦敦泰特美术馆、扎布卢多维奇收藏、弗瑞兹影像单元和英国第四频道委托制作。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蕾切尔·麦克莱恩把她对当代生活的观察包装进了丰富的艺术创造力之中。她撰写剧本、制作道具服装、自己扮演片中的每一个角色、再进行精致的后期创作,让令人乏味的反思转化成了诱人的想象世界——正如成年人为了获得宝宝的注意力,总得先让自己掌握宝宝的语调和表情。

蕾切尔借助当代人最熟悉的商业广告、综艺节目和社交网络界面,以及人们几乎快要忘记了的“童话”这种经典的儿童文学形式,来反讽地表达幼儿化社会的荒诞和可怕。另一方面,她也特意使用儿童语言,尤其是“小女孩”的语言来挑战一直以来与“成熟男性”捆绑在一起的权威感。这道出了“儿童”这个形象的所包含的两种相互矛盾的因素:他可以是跳脱父辈传统的叛逆的革新者,也可以是不愿长大的幼儿。但我们的社会似乎正在被后者包围。

喂我,2015,高清影片,60分钟。由影视伞和第八届英国艺术大展共同委托制作,并由创意苏格兰支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在他那本36年前写成的《童年的消逝》当中表达的忧虑可能有点过时了,他说:如果儿童不再需要跨过一定的学习门槛才能进入成年世界,那么成年人与儿童之间的界限就消逝了,“童年”概念不复存在;而电视媒介是促成了这个过程的重要因素。

相对来说,罗伯特·波格·哈里森(Robert Pogue Harrison )2014 年出版的《我们为何膜拜青春》(中文版2018年出版)则完全描绘了我们的当下社会。他在书中阐述了什么是能够有所继承的真正的年轻化社会,什么是对当下之外一无所知的幼儿化社会。让我们直接引用他在前言中所写的一段浅显易懂的文字吧:

“乍看之下,这个世界现在主要是属于年青一代(有着自行其是心态和沉迷科技小玩意儿的一代),但实质上,我们时代正自觉或不自觉地夺去年轻人赖以茁壮成长所最需要的东西。它夺去他们的闲散、遮蔽、孤独和创造性想象力(这都是人格的生成本源)。它夺去他们的自发性、惊奇(wonder)和失败的自由。它夺去他们闭上眼睛自行想象的能力,让他们无法在电影、电视和计算机荧屏的框架外思考。它夺去他们与大自然的广博和具体的关系——没有这种关系,人就不可能与宇宙有连通感,而人生也会始终保持在本质上无意义的状态。它夺去年轻人与“过去”的连续性,而这个“过去”的未来,他们很快便有责任去打造。”

蕾切尔·麦克莱恩”展览现场图,图片由金杜艺术中心提供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