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乡村洗剪吹VS美院高级灰
发起人:点蚊香  回复数:0   浏览数:1653   最后更新:2018/11/27 12:16:38 by 点蚊香
[楼主] clclcl 2018-11-27 12:16:38

来源:798艺术  杨舒茗


文 杨舒茗 译 柯玲香 图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忠实于生活:雕塑、色彩和身体(1300至今)

大都会博物馆布劳耶分馆 / 纽约
2018/3/21-2018/7/22

菲利普·柯歇斯 睡美人 /

Philippe Curtius, Sleeping Beauty, 1989

天主教的圣餐礼仪式通常在五月,吃面包喝葡萄酒,象征共享耶稣的肉身和鲜血。五月份在看了大都会博物馆的几个大展后,产生的也是观看圣餐仪式的奇特感受。全部三个场馆都被身体主题占领。大都会主馆和修道院馆里是服装展“天国身体:时尚与天主教幻象”,而布劳耶分馆的大型超写实雕塑展“忠实于生活│雕塑、色彩和身体 (1300至今)”则直接在展厅里摆出了人的尸体、血和圣骨盒,200件作品横跨数百年,从基督教胜利后的14世纪到当今,包括众多著名艺术家的雕塑作品,如多纳泰罗、格列柯、罗丹、德加、马格利特、让·莱昂·杰罗姆、 马克·奎恩、查尔斯·雷、杰夫·昆斯、罗伯特·戈伯等。

展览前言写到试图通过这些雕塑作品审视一个古老议题:写实主义的真实性,以及雕塑艺术家如何使用不同技术策略来模糊原型和作品、艺术与生活、真与假之间的区别。比如用色彩表现人体的皮肤和肉体,或直接用浇铸法制作人体部位,或给雕塑穿衣服、安装可动的或自动化肢体,或直接使用真实的毛发、牙齿和人骨,以此阐明西方雕塑艺术史和理论更偏爱写实传统,喜欢用白色质朴大理石雕刻出理想化的经典形象。

追求逼真不但很难创作出赏心悦目的作品,还会产生不适感。策展人非常大胆地集合了很多让人眼前一惊又一黑的超写实作品。雕塑特有的空间性被完全释放出来,人在面对无限接近自然真实的人体细节时,感受更多的是不安和惊悚。穿行在前后相隔600多年的逼真人体雕塑作品中,仿佛穿行在真实的人类身体史蜡像馆里,犹如身处某种宗教仪式的现场,这些躯体有我们自己的现实化身,有人们笃信的先知之身,也有让人恍惚间混淆真伪的幻象之躯。

布劳耶分馆用两层楼的空间展出这200件作品,共分六个部分。其中一整层用替代人身、衣物装饰、理解肉身和区别生活与艺术来展示塑像、玩偶和服装人体模型的商业替代作用,与雕塑作为神圣不朽化身的宗教演绎作用, 以及历史进程中人类对性别、种族、阶层、性取向和宗教的态度转变。

提普·托兰德 吹口哨的人 雕塑/

Tip Toland, The Whistlers, sculpture, 2005

展览以德加著名的《十四岁的芭蕾小舞女》青铜雕像作为开始。小女孩仰头看过来的轻快睥睨眼神正对着走出电梯的入场观众。在德加雕塑的左手旁竖立着一尊身体姿态与《十四岁的芭蕾小舞女》一模一样的无头雕塑,名字也叫《芭蕾女孩》,由英裔尼日利亚艺术家因卡·修尼巴尔创作于2007年。因卡·修尼巴尔的芭蕾女孩雕像材 质是服装人体模型,身上穿着由荷兰蜡染布制成的色彩鲜艳的花哨芭蕾舞裙和舞鞋,是源自印度尼西亚而后在荷 兰殖民时期流行于西非的蜡染色法。观众入场即会被两尊雕像的极度不和谐而吸引。看一圈转到背后,才发现因 卡·修尼巴尔的雕塑作品另藏玄机:芭蕾女孩背后的手里拿着一只古董燧发手枪,无头无脸无身份的无辜纯真小女孩突然间充满致命攻击性。西非族裔的因卡·修尼巴尔用这件作品探讨殖民历史和当下的移民和多元文化身份问题,与痛恨社会变革和反犹主义的德加雕塑相邻展出,以一次对人类历史和现实的蓄意反讽开启对写实人体的 观看。

第一尊让人眼前一黑的是躺在玻璃长柜里的木制耶稣雕像,制作于1500-1510年的瑞士提契诺州。耶稣骨瘦如柴, 姿势扭曲,头部微抬,表情痛苦,躯干颜色像极了通过某种方法干化的尸身,但分布于右胸、双手和双脚的伤口依然鲜红。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制有大量肢体可移动的耶稣木制雕像,用于复活节时表演耶稣复活的故事。这种木刻耶稣雕像的四肢可以拆卸下来,供虔诚教徒清洗、拥抱、亲吻和崇拜,和躯干包好后一起下葬。教 徒们亲自参与到整个仪式其中,更加感动信服。另外一尊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耶稣雕像,破烂皮肤下面能清楚看到血管、内脏和肌肉组织,如实从字面意义上把“上帝说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血淋淋地塑造出来。宗教故事和仪式对真假转换的逻辑应对自如,加上程式化的浸入式演绎方法,“再现”真实、“再现”神迹的力量极其强大。

艺术创作的真实感也得益于科学新技艺。此次展览中除去超写实作品外,真实展品更让人难忘。引人蜂拥而来的大哲学家吉瑞米·边沁的尸身在另一层楼展出,头颅为蜡像。解剖技术使边沁的身体得以保留至今,此次从伦敦大学学院被借到大都会参加展览,服饰、拐杖和座椅原样搬来,干枯头颅出于视觉顾虑留在了伦敦,导致身首分离。但其实大都会多虑了,对比其他展品对观众的心理虐待程度,边沁的头颅恐怕很难夺取“最吓人”第一名。比 如边沁尸身旁边的一颗装在特制冰柜里的红色血头颅,由马克·奎恩于1991年创作的名为《自己》的头像雕塑, 是他此系列的第一件。他用近乎透明的硅胶原样复制了自己的面目头部,然后每隔六星期抽一点自己的血,一共积攒了5.6升后,灌入硅胶头颅,冷冻后小心放置于冰柜中展出。“如果你拔掉冰柜电源,这个雕像就是一大摊血水。” 马克·奎恩说自己对真实生活最感兴趣,“比起金属或钢铁材料,没有比用我自己的血液制作我的头像更为真实的了。”

雕像作为真身替代或不朽替代,变化姿态即会增加复杂性和进一步混淆生死边界。尤其在雕像躺平时,是休息、 睡觉、病重还是已经死去?暂时休憩和永久安息的状态像谜一样引人深思。一间气氛怪异的展厅并行两排放了八尊躺倒的雕像。三尊圣经故事场景;一尊完好无损西装革履光着脚安息于棺柩内的超写实肯尼迪雕像。旁边是保罗·麦卡锡浇铸复制自己站立姿势的自雕像,他把穿着上衣裸露下体的自雕像平放在一个草坪躺椅上,一个想象中的后院场景和不知是在睡觉还是昏迷的模糊状态立即令人信服的出现在眼前。未知状态的保罗·麦卡锡雕像紧 挨着的是披着真人长发的维纳斯上半身教剖雕像,色彩形状逼真的内脏器官、血管和组织摊在优雅动人的雕像前胸,无法直视。直至在斜对面看了熟睡中的天仙美女雕像,不安情绪才在幻觉中稍稍平息。这尊借自伦敦美杜莎蜡像馆的雕像内有呼吸装置,据说原型是路易十五的情妇杜巴利伯爵夫人,身穿绚丽无比的珠宝华服,走近时能 听到真切的呼吸声,仿佛在看活着的睡美人,再近点就能闻到迷人清甜的气息了。

“忠实于生活:雕塑、色彩和身体”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布劳耶分馆 /

Exhibition view of "Like Life: Sculpture, Color, and the Body" at The Met Breuer, Courtesy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托马斯·索斯伍德·斯密斯,杰瑞米·边沁的“自我 - 偶像”/

Thomas Southwood Smith, 'Auto-Icon' of Jeremy Bentham, 183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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