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FORUM中文网

本周日10月14日，《艺术论坛》（Artforum）中文网与2018上海双年展合作推出“有情绪”专题系列活动的第三场“只有游泳的时间是时间——一个关于我们的身体及情绪的现场”将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3楼小剧场举办。

只有游泳的时间是时间——一个关于我们的身体及情绪的现场

2018年10月14日 15:00-17:00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3楼小剧场

影像

《上山》，陈耀圻，1966

《不可自抑的情绪》，李明，2009

《有时候，有时候》，王旭+万振宇，2018

朗读

李然，艺术家

林昱，《ArtReview Asia》主编

杜可柯，翻译，Artforum中文网编辑

郭娟，Artforum中文网编辑

“有情绪”第三场活动工作笔记

十月六日  星期六

昨天，我的一个朋友问我，回北京这几天有没有听人聊起中国未来十年这样的话题。我先答说貌似没有，哪有一见面就聊这么严肃又沉重的话题的，况且这话题能从哪儿开始聊起呢，中美贸易战吗？好像离实际生活远了点儿，除了工作群里有人冒出头来说了句无人回应的“我们已经被彭斯正式称为’敌方势力’了”，贸易战还暂时只是个不知道如何谈起的话题。朋友着急，说，离你的生活一点儿都不远好吗！这“道理”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个人的经济跟国家经济的绑定关系虽然未必一荣俱荣但必定一损俱损。只不过，做好了心理准备就能在坏事发生的时候更从容镇定，应对有方吗？怕是也难。与其如此，还不如退出这样超前的烦恼，只专注视线可及的烦心事儿。

回来几天都聊了些什么呢？《江湖儿女》到底哪里打动了你？里头的江湖是时代缩影还是胡思乱想？偷税的女演员为什么没被抓？砍人的女演员是不是新女性？除去这些发生在不认识的人身上的风云变幻，其余话题莫不过五环外房租已破八千，健身房去一次八十这类活动范围不超过一公里，想象力也越不过信用卡额度的琐事。别说十年了，明年怎么过都无从想象。远虑太远，而近忧根本还来不及处理就变成了烂账。还是别想了，继续看《奇葩说》吧，屏幕内外齐欢笑。渣男该进监狱还是下地狱？辩手们辩得热闹极了，个个都是人才。朋友说，《奇葩说》当然比看展览有意思啊，大部分作品都只有艺术家本人觉得有意思。这话说的当然也不公道。如果奇葩说的话是标准，那我已经连人话都不算会说了，还怎么乐观自信地生存下去？段子越多，生活里的幽默感反而越少。艺术又成了无限下坠的日常生活的逃离和救赎。好像适度的抽象化才能避开各种具体带来的过于具体的压力和干扰，求得一丝无需奇葩说、新说唱或者宫斗剧陪伴的时光。

于是就这样周而复始如同鬼打墙一样玩儿着折返跑。从前读《物》的时候只喜欢看第一部分，佩雷克精准地描述了一代青年如何在对物的狂热追求和对精神的难以割舍之间疲于奔命、左右为难的。真丝的领带是必须啊，又吃不起于是也欣赏不了真正精细的食物；爱与朋友相处的时光，又厌倦集体生活的重复和冲突；不走上街头就心怀自责，但又会在警笛响起时立马四散逃开；他们自信地宣称《去年在马里昂巴德》这样矫揉造作的严肃电影是不值一提的，美国喜剧才能引发“近乎夸张的热情”。彼时面对这些矛盾可笑的心理状态和情绪变化既心有戚戚又有种旁观者的幸灾乐祸——毕竟已经是上个世纪的纠结和苦闷。而我们的未来终究会有所不同吧。时代背景变换，个体与之相处的方式也该有所“进步”，并没有十分关心他们在接下来的章节里如何消解掉种种难题。

而读者也跟着故事里的人一起长着岁数，不得不将叙事继续延伸下去。在小说的第二部分，他们逃离了这个“许诺得太多，给予得太少”的世界，可这一举动并未成为救赎。“他们觉得，以往——这个’以往’每天都在后退远去，好像逝去的往事都漂浮在不真实的、虚幻不定的传说里——他们至少还有追求的狂热。这种狂热经常代替了生活。那时他们面对着前方，总感到浑身紧绷，充满焦虑，欲火焚身。”而此刻，“每天、每周过得就像沙漠里的日子一样干枯，早已失去了重量。他们在自己身上已辨识不出任何欲望的痕迹。这是个让人无动于衷的世界。”从焦虑亢奋到失望厌倦，故事的尾声趋于平缓，直至一个窗外景物飞逝而车厢内静止等待的画面。“他们”似乎已经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擒住，唯一能做就是承认现实，安居其位。

“只有游泳的时间是时间，其余时间都是折磨”，朋友说。她一天去两次游泳池。不同于鲍德里亚论述的马拉松，她的“狂热”跟过剩和奇观毫无关系，而是度过这一天时光的缓兵之计。这段既仰赖外部浮力又需奋力划动、既消耗体力又激发活力的时间像是一个太过字面化的比喻。漂浮的时间也是等待的时间。“如果我是道德家，那么，我想我就会给人物寻找一条出路……倘若有人告诉我这部小说的结局是不幸的，我会说恰恰相反，它意味着一种幸福；如果有人说结局是幸运的，我则会告诉他，小说是在不幸中结束的。”小说家这样解释那个结尾。“要逃避自己的历史并不是那么容易”。

也有人会兴致勃勃地告诉你人间原本不值得。可你发现每个人也都还在认真地规划着，积极地追赶着这个deadline并且努力地寻找下一个deadline。十天大闭关，十五天大会战，人生不进则退；死线的意义在于生，好像每跃过一次就多了一条命。说到底每个话题都围绕的都是不算遥远的未来，人的生命长度之内可以想象的，十年，二十年，不管是国家的前景，社会的走向还是个人的命运。说起大环境和个人命运，每次回来总还是有惊奇的发现；这几天赫然听说了湖畔大学这样一个机构，又赫然发现自己大学同班同学的名字出现在了学员名单里——个体命运的分叉不仅仅体现在朋友圈里谁在亢奋谁在忧郁谁在沉默着观望，实际偏离的距离也许如同六环外夜间活动的人无法体会长安街的朝霞一样遥远（反之亦然）；不过另一方面，这个发现同时也说明，我的生活离中美贸易战可能真的没有很远，中间只隔了一场同学聚会。

*本场活动特别感谢国家电影中心（Taiwan Film Institute）支持。

如何报名：活动免费，无需预约。请于活动开始前15分钟至剧场门口排队等候入场。

阿尔布雷希特·丢勒，《忧郁 I》，1514，版画，24 x 18.8 cm. 图片：大都会博物馆.

情绪是有别于论证和理解的主观感受，是人对客观世界表达反馈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维度。情绪除了是个人经验以外，也是更广泛的社会状态。在“有情绪”系列项目中，我们试图通过讨论人的情绪来观察个体和客观世界之间的互动机制，以此来检验诸如经济发展、流行文化、信息传播等宏观状况如何塑造了微观的个体境遇。这一系列讨论希望对一种宏壮的历史书写方式进行诘问和补充，同时呼应了第12届上海双年展的主题“禹步”。

在当代，情绪被视作为一种资源，它也是很多社会事件和历史进程的作用因素。一方面，情绪作为一种容易被发表和传播的评论方式将社会各角落的个体连结起来，另一方面，这种连结经常是脆弱且不经考验的。情绪往往因为其容易被混淆、被利用，而造成超出预料的效果，如民粹主义或者网络暴力。有时，原子化的社会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连接变得困难。有时，情绪较量会占据讨论场地，一部分情绪的宣泄被鼓励，一部分情绪则被要求深深隐藏起来，对问题的理性讨论也随着灰飞烟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认为正视被表达出的以及未被表达出的情绪是必要的，它不仅仅是私领域的议题。

卤味高清频道，《监控风云》，2018，录像拍摄现场.

本次活动还特别委任卤味高清频道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并将陆续在微信公众号上推送。如今，各类新闻事件流传出的监控视频片段已经成为一种传播景观，这些视频记录了情绪爆发的一瞬，但人们无法看到进度条以外的情绪，以及情绪背后的人。卤味高清频道的《监控风云》可能还原了故事始末，也可能制造了更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