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艺术家“未来所有作品的权利”:M+划时代之举有何重大意义?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287   最后更新:2018/08/23 10:40:59 by 蜡笔头
[楼主] colin2010 2018-08-23 10:40:59

来源:798艺术 奚雷



文 奚雷 译 贺潇 图 杜塞尔多夫艺术馆

杜塞尔多夫艺术馆:欢迎来到丛林

杜塞尔多夫艺术馆/杜塞尔多夫

2018/3/3–2018/5/21

劳拉·利马 冒烟 装置 综合材料 /

Laura Lima, Fumoir, installation, mixed material, 2009


杜塞尔多夫艺术馆作为一个旨在关注当下的艺术机构,已经不是第一次举办涉及政治题材的展览了。近日,艺术馆为了纪念建馆五十周年而举办了一次主题展,展览的名字 “欢迎来到丛林” 听上去也就如一本地缘政治学读物 一般:当人们谈起 “丛林” 的时候,就已经即刻自动引用了包含在词语背后的,与热带、神秘主义、人类学、殖民史和战争史有关的图像。


“丛林” 是栖息与斗争、丰盛与孤独、野性与圣洁的矛盾体。策展人在展览文案中感叹道:“从碳足迹到可持续性投资, 从企业社会责任到生产链的环境影响——我们在实践中所面对的信息,就如丛林一般紧密。而我们往往不清楚什 么样的信念是最适合我们的,也不知道哪条理论的道路将通往正确的方向。”在消费社会的复杂性中,伦理实践已经不再仅仅是道德问题,而更是一个智性的问题。而用思考来对抗阿伦特所说的“恶的平庸性”,也许对社会全体来说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侈。但除了阅读之外,艺术展览是否可以为到达这种奢侈提供一条蹊径?


“欢迎来到丛林 ” 展示了约纳塔斯·德·安德拉德(Jonathas de Andrade)、克里斯提娜·布赫(Kristina Buch)、奥托·胡德茨(Oto Hudec)、劳拉·利马(Laura Lima)、辛西娅·玛塞尔(Cinthia Marcelle)、马里奥·普法伊费尔(Mario Pfeifer)、刘诗园、竹內公太 (Kota Takeuchi)以及阿尔瓦罗·厄尔巴诺(Alvaro Urbano)的作品。如今欧洲的艺术世界已经成了知识界的镜像,这些展出作品所涉及的生态、经济、殖民以及全球化议题,也呈现了当下理论世界中的几条主线。另外,也许是为了呼应展览的标题,巴西裔或者创作主题涉及巴西的艺术家们成为了这次展览的主力。


巴西艺术家约纳塔斯·德·安德拉德的影像《崛起》纪录了一场由艺术家本人组织的赛马会。巴西东北部城市累西腓在几年前颁布了禁令,禁止包括农业牲畜进入城市,这条禁令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农业人口被排挤在城市之外。 于是,作为反抗,安德拉德为牧羊人们在这座禁止牲畜入内的城市组织了一场赛马比赛。而影片本身对比赛现场诗意性的纪录,也展示了权力在城市发展中的自我矛盾。


同为巴西裔的艺术家劳拉·利马展示了她的作品《冒烟》。在这件装置中,躲在墙后的工作人员会从墙上的两个 小洞中伸出双手,点燃手中的烟斗,并邀请观众吸食。无论这位巴西艺术家是否如策展人所说,试图在展览中为观众提供一个非西方视角,还是旨在打破美术馆的空间规则,人们都可以在这座城市中最不应该吸烟的地方,抽 上两口新鲜的烟草。

马里奥·普法伊费尔 不可动摇 4K 影像 /

Mario Pfeifer, Corpo Fechado, 4K Video, 2018


在马里奥·普法伊费尔的影像作品《不可动摇》中,我们可以看到圣保罗居民所信仰的宗教,在外来和本土、原始和现代的混合中,所呈现的混杂状态。影像中描绘了发生在圣保罗的三场信仰运动:“克里斯托弗水晶主义”相信用外星生命的力量可以治愈人类在全球化进程中所受到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损害;盛行于圣保罗非裔社区的“康多拜”是一种发源于非洲班图文化,并融合了天主教文化的混合型宗教,“康多拜”的教旨认为,包括种族主义在内的各种社会政治问题,本质上都属于一种精神上的考验;“马坤巴赛博”则是一个“后宗教”时代的宣言,其将现代技术与流传于亚马逊流域的“马坤巴巫术”相结合,创造出一种适应当下的“科技萨满”,旨在找到一种调和人类 与自然的新方式。


这些作品中所展示的巴西,让我联想到了列维-施特劳斯在《忧郁的热带》中所记述的、巴西本土知识界在西方思想冲击下产生的尴尬境况,以及彼时弥漫在巴西圣保罗大学中的热情与浮躁。对此他抱怨道,当年的那些年轻 知识分子们“永远对新出炉的东西感到兴致勃勃”,而“对观念和理论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1]。这些以往在圣保罗 发生过的,如今正以别的形式,在其他非西方世界中不停重现着。而在对自身批判的推动下,这种热情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在后殖民时代,比起非西方知识分子所处的种种迷局,非西方和少数族裔的艺术家在建立主体性的过程中,则面 临着另一种复杂和不均的窘境——中国艺术家们对这种困境也许早已十分熟悉。一方面,他们在内部承受着由民 族主义和文化本质主义所引起的分裂。另一方面,他们在外部面对着多重的孤立。就在几年前,在北京一场有着浓郁黑色幽默氛围的美学研讨会中,一位学者还将作为艺术形式的装置直接等同于文化殖民,并宣称对其必须进行无差别地抵制。当然,这位学者言论中的文化本质主义和民族主义色彩只是个别现象,但是,中国知识界普遍为艺术所预设的神圣的自律性,与很多艺术家们对艺术的期望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而我们也已经很难说清,知识 与艺术分裂的主要原因是前者由误读而产生的失望,后者自身复杂和混乱的历史阶段,还是仅仅因为两者前行方向的分离。除了被知识界边缘化之外,中国的艺术家们在外部还面临着来自本土社会、政治力量以及目前全球化 进程中仍由西方主导的艺术界的另外三重边缘化。艺术与这些领域之间相互排斥着,但同时又在资本、审美需求、 文化生活以及政治策略的协力推动下碰撞、渗透,并且最后在对抗与冲突中走向一种相互依存。


如果我们就如同将密集的信息比喻成丛林一般,把组成了社会的各类共同体,比作丛林生态系统中不同种群的话, 此次的纪念展就像是一颗艺术的灌木丛中平淡无奇但又只属于欧洲生态系统的果实。如果人们分析果实中的成分, 将发现果实并不只是母体的产物,也同时呼应了整个生态系统当下的防御行为:由于内部的流通性,局部也会对系统在整体上所受到的威胁做出反应。因此处在枝端的艺术展览,也必然成为一种应对欧洲社会问题的途径。但 是在面对整体所受到的威胁时,人们真的能通过艺术得到意想中的有益效果吗?这就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美学问题了。而在中国目前的社会生态中,艺术尚未真正进入系统的流通与循环之中。因此人们面对的,是另一种必须抉于初始的选择:在这片土地上,艺术是否也应该被整合到社会生态系统的防御机制之中?或者我们可以如这次展 览文案中那样提问:到底哪条理论的道路才会通往正确的方向?也许我们正在面对的迷局,与李鸿章们和康有为们在百余年前所面对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是,如今道路的终点已然消失。


[1](法)克洛德·列维-施特劳斯,《忧郁的热带》[M],王志明(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第119页

约纳塔斯·德·安德拉德 崛起 高清影像 /

Jonathas de Andrade, O Levante (The Uprising) , HD-Video, 2012 - 2013

马里奥·普法伊费尔 不可动摇 4K 影像 /

Mario Pfeifer, Corpo Fechado, 4K Video,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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