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如果不能让你了解一个人,还不如侃大山
发起人:无厘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639   最后更新:2018/07/30 13:59:49 by 无厘头
[楼主] 开平方根 2018-07-30 13:59:49

来源:YT新媒体


有关侵权的官司和嘴架理查德·普林斯这几年可没少打。艺术评论家帕蒂·约翰逊(Paddy Johnson)甚至写了一篇名为《Richard Prince Sucks(理查德·普林斯很操蛋)》的文章,来表明她对这位善于“挪用”他人作品的艺术家的立场。

2014年高古轩举办举办了理查德·普林斯的展览“新肖像"(New Portraits),这个展览展出了一系列来自于Instagram上不同用户的照片,普林斯将这些照片截屏放大。这些人包括名人、艺术家、博主和普通人。在获取图像之前,普林斯使用自己的Ins账号@richardprince4 对他人的图像进行评论,以此建立他和原著作者之间的关系,每次交流都以他自己的话结尾。

展览“新肖像"(New Portraits),2014


这些评论充斥着俚语,往往荒诞不经或由普林斯本人自创。它们充满感情,表明他和账号主人不同程度的亲密关系。他曾在知名艳星帕米拉·安德森湿身着T恤躺在海滩上的照片下评论说:“T恤泳衣!好棒。我们下星期见个面吃个午餐吧,微笑。R”。


“新肖像”这一展览也让他的“人气”迅速爆棚,同时陷入关于图像版权的新一轮争议之中。

展览“新肖像"(New Portraits),2014


2015年12月30日,知名摄影师唐纳德·格雷厄姆(Donald Graham)将高古轩画廊、画廊主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以及艺术家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一同告上法庭。理由是艺术家和画廊在未经摄影师本人授权的情况下,在展览“新肖像"(New Portraits)中使用了他的著名作品《抽大麻的拉斯塔法里人》(Rastafarian Smoking a Joint)。

《抽大麻的拉斯塔法里人》(Rastafarian Smoking a Joint)


而这些来自Instagram的作品,让Instagram很自然的成为了原告与被告相互反击的战场。


格雷厄姆他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发表了一张高古轩的展览现场图,并加以注解:“盗用艺术作品的展览。你唯一能够知道这个展览当中有一件我的作品的途径是……好吧,其实就是这样,你根本没办法知道。"并标注了话题标签:#PrinceofAppropriation(普林斯偷盗艺术)。

格雷厄姆在自己的Instagram(@donaldgrahamphotography)上发布的内容


而普林斯对此的回应是:你可以拿回你的照片。我不需要这个。你大可以拿走全世界的著作权。


2016年还是因为这个展览,职业摄影师埃里克·麦克奈特(Eric McNatt)又将普林斯告上法庭,起因是普林斯使用了他拍摄的前Sonic Youth乐队贝斯手金·哥顿(Kim Gordon)的照片。

为了举证,歌手金·哥顿,还将手持普林斯签名版打印照片的合影发在了Instagram上并@了他:如此激动,谢谢@richardprince4。


为什么理查德·普林斯的作品如此富有争议呢?首先要聊一聊有关“挪用”的艺术。

云图创意媒体与路易威登北京Espace空间联合发起系列讲座,在摄影艺术家理查德·普林斯展览期间,从不同视角展开阅读。


金杜艺术中心艺术总监、中国美术学院客座教授张宇凌女士,从艺术史的角度全面梳理了“挪用”这一后现代的艺术手段。

讲座现场


在这个充斥着视觉图像的时代,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视觉生活。在当代艺术领域中,人们谈及的也不再只是单独的艺术品或艺术家的问题了,而是整个视觉生活,视觉生活也反映着社会的多个方面,政治、经济等等。而“挪用”更是这样一种反映视觉生活的手段。

讲座现场


挪用艺术 一场情境游戏


后现代时期中的一个重要哲学理论是雅克.德里达(Jaque de ritache)提出的,他认为所有文学艺术都是符号的复杂建构,这些符号的意义是根据其情境(context) 而决定。没有情境便没有挪用艺术,这是一个关于情境的游戏。

艺术家把生活中的现成品带到自己的情境里。杜尚在一个小便池上签上他自己编造的名字,写上日期,取名喷泉,便拿到著名展览上。这就是当把日常生活用品改变情境放到美术馆里会发生什么,这是对艺术到底是什么的一个挑战,杜尚的做法虽然可能有些极端,但却很有意义。

龙虾有可能出现在渔网里,我们的餐桌上,但达利把龙虾从这些既有情境中拿出来,放在了一个电话把手上,这立刻让观者们有一种疏离感,这是超现实主义惯用的手法。


安迪·沃霍尔强调多的力量,他的可乐瓶、汤罐头、玛丽莲梦露、毛的头像等等这些都是既有的形象,只是他把它们进行了复制。

从现代到当代,上述的这些艺术家们只是把挪用作为一种创作手段,但并没有形成一场运动或一个团体。而挪用作为一个运动是在1970到1980年代出现的,而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图像一代”(The Pictures Generation)。而“图像一代”这个名称也是挪用来的,它来自1977年艺术史家和批评家Douglas Crimp在纽约艺术家空间画廊举行的另一次展览。

“图像一代”在2009年展览“The Pictures Generation (1974-84)”展出时的合照


“图像一代”中的这些艺术家有着共同的特点:对再现现实的图像感兴趣,通过“应用,摘录,标志, 设计和重演”的过程中探索大众媒体。他们在“挪用”当中基本运用的都是平面图像。

Sherrie Levine说:“艺术家都在无意识的在用别人的风格工作,或借用艺术史上的各种参照,但我就想让它变得特别明显。”


Louise Lawler专门拍摄其他艺术家已有的著名的作品在不同的场景里的图像。呈现不同的艺术作品在不同空间和时间内,在不同的人群当中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有人会问,这样一种记录方式和记者有什么不一样呢?

平时很少能看到布展时艺术品是怎样被对待的,也很少能够看到藏家的家里,当艺术品与他们的日常生活结合起来后是什么样的,而Louise Lawler的这些作品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窥探欲。

Cindy Sherman的创作特点是以cosplay的形式来呈现摄影作品,cosplay生活中的各种女性形象或历史上的女性形象,又或者是图片上的女性形象,然后把这些形象拍摄下来。但她呈现的这些女性形象都是与她自己实际年龄相近的形象,并没有去特意展现更年轻化的模样。

这些“图像一代”的艺术家们,都受到了瓦特.本雅明的一个哲学思想的很大启发,本雅明在他的《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一书中讲到:在这个机械复制的时代,很多摄影作品都可以有无穷的版本,艺术的原创性和独特性还在不在呢?还有没有意义呢?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也刺激了后面的艺术家去思考这种原创性和独特性还是否意义。

路易威登北京Espace空间中艺术家理查德·普林斯展览现场


理查德·普林斯的作品就很好的反映了这个问题。理查德·普林斯是画家,也是摄影师,画和摄影是他最多的两种作品形式。1977年之后他开始挪用其他摄影师的作品,在《时代》杂志负责图片挑选的工作经验,让他对图片非常敏感,对广告也是同样。

理查德·普林斯


理查德·普林斯通过广告图片来重新创作作品。去重新定义谁是做这件作品的人,到底是理查德·普林斯的还是这个摄影者的,又比如他这件1989年创作名为《无题(牛仔》)的作品,也是路易威登北京Espace空间的当前展览内容。谁是这件作品的拥有者呢,是万宝路这个品牌,还是摄影师,还是理查德又或是画廊拥有这个作品呢?

展览现场


牛仔是美国西部开发的象征,也是一段美国历史和英雄史的象征。对于外人和美国人自己来说几乎是一个国家符号。万宝路,美国最流行的香烟品牌之一,也是十分有代表性的美国男性标志。理查德的作品摘除了万宝路的广告语言,让观者直接面对牛仔的陌生化形象;之后在让人们进一步感受,这并不是真实的牛仔,而是商业化的摆拍,即使后期万宝路拍摄了真实牛仔,也仍然是靠商业摄影师导演的,这也进而使人思考“广告视觉语言”的经济,政治和社会意义。

理查德大量运用来自广告,大众媒体,娱乐业的现有视觉材料,通过将图片从广告情境中分离开来,消除情境(Decontextualisation),去放到他的作品里进行重建情境(Recontextualisation)。这就重新定义了“创作者“,”拥有者“和”艺术家光圈”(本雅明认为机械复制让独一无二的概念不再存在,同时也让艺术家的光环消失了)。

批评家Nancy Spector 却很支持理查德·普林斯的作品,他认为普林斯的作品 “stolen but original, ironic but sincere, illusory but real(是偷来的,但同时具有原创性,是反讽的,但很真诚,是幻想的,但仍然真实)” 。而这可以被认为是“精神美国(spiritual America)”的象征 。


“精神美国”这个词可以说是一语双关。因为这个词还代表着理查德·普林斯的一件作品。

这是波姬小丝10岁时,她的母亲为了赚取更多钱财,让一个摄影师为波姬小丝拍了一张可以说是儿童色情图片的照片,之后波姬小丝的母亲以400美元的价格,将照片卖给了这个摄影师,而这个摄影师拥有无限版权。但多年之后,随着波姬小丝的成名等各种原因,她的母亲希望用这张照片可以挣得更多金钱,于是把当年的那位摄影师告上了法庭。

新闻报道


这场官司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理查德·普林斯也一样被这有着强烈视觉冲击的作品所吸引。终于他在一本色情杂志上又发现了这张照片,于是普林斯将这张照片翻拍下来,又把艺术家Alfred Stieglitz在1923所创作著名作品的名称《spiritual America》挪用到了这张翻拍作品上。


视觉作品如何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和环境被消费。一件作品被销售多次,被人多次理解,又刺激着人们产生不同的反应,这正是普林斯所注重的。也是很多当代艺术家所关注的,当代艺术家们思考的是艺术作品与整个社会的互动,如何将作品制作的漂亮精美并不是他们所注重的,社会、政治、人群才是很多艺术家思考的重点。

展览现场


张宇凌说:“关于理查德·普林斯的争论是没有休止的。‘挪用’作为一种手段,是一个对我们自己所看到的视觉世界进行重整和再创造的手段。而现在的艺术史也不再是线性的艺术史,它是一个多层次、多维度、多元的艺术史。生命终会消逝,它被时间和空间锁定的,但艺术为我们制造了这种多重生活,多重宇宙,让我们不再只是在两条线之间锁死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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