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洞,Good Luck和食人魔
发起人:开平方根  回复数:0   浏览数:2324   最后更新:2018/06/01 19:01:03 by 开平方根
[楼主] wangxiaoer97 2018-06-01 19:01:03

来源:上海外滩美术馆


编者按 | 2018年5月6日,上海外滩美术馆很荣幸地邀请艺术家阿运·拉挽猜哥与观众分享在作品背后发生的故事以及他的艺术创作实践。讲座中,艺术家与本档展览策展人谢丰嵘对作品进行了讨论,并引导我们重新思考以下问题:在跨文化交往日益频繁的今天,艺术家如何让在地创作富有生命力?我们又可以如何与他人和社会进行协商,突破文化社会刻板印象的标签,获得自己真正的身份认同?


艺术?

Art?

当阿运·拉挽猜哥进入艺术学校读书的时候,泰国还没有什么美术馆。那时他就开始考虑如何让艺术与在地社区的日常生活、或者与当地人的身份产生联系,并不断思考:什么是艺术?艺术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阿运·拉挽猜哥:有段时间正逢东南亚地区经济腾飞,泰国总是会发生交通堵塞。我认识了一位出租车司机以后,就开始有这样一个想法:把出租车看作是一个类似美术馆的空间。从1995年到2016年,我一直都在做这个项目,邀请各种艺术家在出租车里展现他们的各类作品(包括时装设计、影像艺术等多种形式),甚至是与乘客互动。


曼谷阿运美术馆(出租车美术馆),1995-2000年,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我的另外一类创作是基于电影海报而展开的。当时我在清迈一家古老的电影院门外看到许多来自中国和美国的电影海报,使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绘画风格,这种风格尤其在印度等南亚地区特别流行。我对这种创作手法产生了特别的兴趣,想使用它来呈现当代艺术。虽然很多人认为电影海报的这种创作方式与风格一般来说是比较低级的,但我相信这种创作风格恰好可以用来激发泰国本土艺术的实践。我经常在艺术本土化与国际化之间游走,我想这种风格可以是对两者关系的一种很好的回应。

上世纪泰国街头的电影海报,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漫画也是我常用的艺术表现手法之一,它通常也被认为是一种低端的艺术形式。事实上漫画在七十年代的亚洲非常流行,大家都喜欢看。我尝试把漫画与当代艺术联结在一起:带着自行车和海报作品去了许多不同的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取用当地的素材,以这种手法创作,展现地方特色。

“悉尼的另一天”(Another Day in Syndey),1998年,悉尼双年展,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艺术家?

Artist?

1962年,泰国艺术家印森·翁沙姆(Inson Wongsam)骑着Lambretta摩托车从泰国曼谷出发,途径印度、巴基斯坦、土耳其等国家,沿途一边创作一边举办展览或出售,以资旅费,历经16个月终于抵达目的地意大利。这位艺术家正是本次展览中的作品《跟我飞到另一个世界》的主角。

“跟我飞到另一个世界”在泰国展出,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阿运·拉挽猜哥,《跟我飞到另一个世界》,1999年,布面丙烯,278× 810 厘米。图片由山德雷托·雷·雷包登戈收藏惠允

阿运·拉挽猜哥:我认为印森的故事非常有趣。在环游世界的路上,他举办了许多展览,展示和交易自己的作品,这也可以说是泰国艺术走向世界的旅程。所以我采访了他,并收集了许多关于他的照片与新闻。采访中,我发现他也在不断探索自己的身份认同:他属于泰国的一个少数族裔。这一点上,我们有许多相似之处。


泰国艺术家印森·翁沙姆旧照,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我希望可以通过像“跟我飞到另一个世界”这样的创作,来探索我这一代艺术家与印森这一代艺术家,甚至是更早之前的艺术家之间的关系。艺术对于我个人、艺术家、或整个社会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未来的泰国艺术与泰国社会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更广泛地说,泰国这个国家未来会如何?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跟我飞到另一个世界”与艺术家印森·翁沙姆的故事在泰国一家历史博物馆中展出


艺术世界?

Art World?

阿运·拉挽猜哥活跃于许多国际艺术展当中,尝试与不同地区的艺术家建立联系或引发对话。1999年末,阿运·拉挽猜哥第一次来到北京,继而又参加了2002年的上海双年展。那时阿运认为中国的艺术界与外界,或者说是西方艺术界的联系比较少。而如今,中国的当代艺术已经越来越多地进入到全球当代艺术的语境当中。

超级中国(SUPER CHINA!),展览现场,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2009年,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阿运·拉挽猜哥:2009年,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了我的《超级中国》(Super China)展览,以互动游戏的形式探讨本土艺术如何在国际艺术世界中生存下来,并且是否能重新返回本土环境。当时有一种说法,在中国每位艺术家都有15分钟出名的时间,而每15分钟又会诞生一位新的艺术家。虽然我作为一个外国人,以游客的身份来观察和探索中国的艺术界,但是通过这样的作品,我依然在关注艺术家究竟在扮演何种角色,他们的创作是如何与日常生活与社会环境产生联系的。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是要寻求某一种确定的答案,而是说所有艺术家都需要去思考这些问题。

阿运为虚拟的“艺术求生集团公司”设计标志,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社群?

Community?

阿运·拉挽猜哥带着他对身份认同的疑惑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也因此将自己生活的社区作为艺术创作的平台。在阿运的艺术作品中,许多创作的题材都来源于当地生活与知识,它可能是个人的、家庭的或者社区的。阿运将这些特别的素材和特殊的故事通过创作表达出来。

阿运·拉挽猜哥:1993年,我在清迈创作了《这里寂静无声》(There is no Voice)。我从垃圾回收站捡一些旧瓶子回来,把当地老人的黑白照片放在旧瓶子里面,作为装置作品出售。得到的钱用来治理当地一条污染严重的小河,这个作品是为了批判当地的环境污染问题而创作的。作为一个艺术家,我通过艺术与社会联结。同时我也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唤起人们对于环境问题的重视。这个项目也是我第一次以“阿运制作公司”的名义来创作的作品。

“这里寂静无声”(There is no Voice)局部,清迈USIS图书馆,1993年,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后来我来到日本居住、生活,又一次面临身份认同的问题。大家可能知道,日本社会与外界的对话、包括日本对外来人的接受度都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在这一时期,我的作品很多都是在室外的大型公共空间中进行,与当地人进行互动,并且不仅限于艺术层面的互动。我所在的社区不仅有日本人,还有泰国人、中国人。大家生活在一起,但各自有着不同的身份认同。我把整个社区看作是艺术创作的平台,采访一些人,收集他们的家族老照片,以此为素材进行创作,希望通过艺术联结不同年代、不同背景、不同家庭的人。

新⽣之地(Place of Rebirth),名古屋,日本,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身份认同?

Identity?

在个人身份认同方面,阿运·拉挽猜哥没有百分之百认为自己是泰国人。他的父母在印巴分治之后才搬到泰国,接着艺术家在泰国北部的一个旅游小城出生。这个小城非常本土化,没有什么外国人,阿运的家庭作为移民,常常会遇到如何表述自己的身份的问题:“我究竟是泰国人还是印度人”?这种有关身份认同的迷思贯穿艺术家的创作历程,并逐渐深入到探讨姓名与标签对于个体的意义,例如“阿运”究竟是谁?

阿运的女儿在印度,手中拿着“‘阿运’是谁?”的横幅,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阿运·拉挽猜哥:通过寻找同名的人,我们后来举办了一个“阿运派对” (Navin Party),后来甚至成为“阿运党”(Navin Party)。我设想“阿运”本来只是一个印度人的名字,后来他去了世界各地,衍生出不同的身份,我希望通过这种艺术社会实践寻找自己的身份,并且与周围的人建立起联系。2007年我带着这个作品来到北京,就用中国本土的方式创作了一本《阿运同志语录》。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中国化的做法,我在这本书中收集了世界各地名叫“阿运”的人说过的话,呈现他们的个人想法与观点,就好像是一个个短小的自传。作为一个外国观察者,这种是我表达对中国历史理解的一种方式,我希望可以通过它来丰富这里的艺术环境,建立某一种联系。

北京街头的观众翻看语录,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溯源?

Root?

在阿运·拉挽猜哥出生的地方,当地大多数人是信奉印度教的。穆斯林与印度教徒之间的裂痕早已存在,双方都希望拥有各自独立的国家。1947年印巴分治,两国之间的对立持续至今。

阿运·拉挽猜哥:在印巴分治之后,旁遮普地区被分为两半,东部地区信奉印度教,归属印度;西部地区归属巴基斯坦。当时我们家族就像是难民,必须逃离原来生活的地方。小时候,我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不喜欢自己的移民身份。我希望自己是泰国人,是完完全全的泰国人。后来我开始慢慢接受,并且通过这个身份与这个身份给我的启发,开展艺术创作。我发现在艺术创作中,我可以与我的过去,我的家族产生连接,甚至与印度,以及除泰国以外的其他地方产生联系。

阿运祖父的“OK”布店,泰国清迈,1957年,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上个世纪印度移民在泰国的主要生活途径就是卖布,我的祖父也以卖布为生。在海外生活的印度人总是会给自己的小店取一些乐观向上的名字,他们相信这样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光顾。当时我祖父的布店就叫做“OK布店”。基于这个名字,我在2015年创作了“OK家族(OK Family)这件作品,从我们家族成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提取素材,比如清迈、巴基斯坦与日本,融合为画面的整体背景,呈现出我们家族几代人所走过的人生旅程,回溯我们之间的羁绊。

“OK家族”(OK Family),2015年,图片由阿运·拉挽猜哥惠允


问答环节

观众A:我很好奇一个问题,因为您本身同时拥有泰国、巴基斯坦、印度的多重身份,您的女儿又多了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您会有选择地向她传递某些文化认同吗?

阿运·拉挽猜哥:我们其实不大喜欢讨论祖先与过去,我们希望生活在当下。现在的年轻人,包括我女儿也是一样,他们希望用有自己的人生。我的女儿其实并不了解她在印度的祖辈,甚至连泰语也不大会讲。我们也没有办法强迫年轻人接受过去的文化。我之所以投入到艺术创作当中,除了展示我个人的故事,更为重要的是展示社会的故事。我希望通过艺术创作留下一些东西。可能我的女儿长大之后会顺着这些线索去寻找自己祖辈的记忆,从而重新确定自己的身份。但我认为这应该是她自己的决定,而不是由我强加给她的。

活动现场。供图:上海外滩美术馆

观众B:您的创作是很浪漫的,很多带有非常明显的印度电影海报风格。请问您未来是否会在创作手法方面有一些新的改变?

阿运·拉挽猜哥:我常常会用到电影海报,是因为我从小就深受这种海报风格的影响。在我的创作中,我常常会回到自己最熟悉也是体验最深的创作手法,但是也会有一些变化,比如说现在我已经不再使用这种手法了。今天我更多探索的是艺术家究竟在社会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艺术创作应该怎样进入社会这类问题。艺术创作不应该仅仅是为了艺术家本人的生存而存在。对于未来的创作我没有什么计划,一直以来都是顺其自然的。

▌访谈现场视频

Part 1


Part 2


Part 3


本回顾由实习生赵郁颖根据讲座内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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