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新?新美术馆三年展以抵抗之姿唱响“破坏之歌”
发起人:另存为  回复数:0   浏览数:1563   最后更新:2018/02/18 09:16:58 by 另存为
[楼主] clclcl 2018-02-18 09:16:58

来源:艺术界LEAP


1月27日,比利时艺术家米凯尔·博伊曼斯(Michaël Borremans)的新展“太阳的火焰”(Fire from the Sun)作为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香港新空间的首展已经拉开序幕。博伊曼斯作品中总是带有双重隐喻——一重指向西方绘画的庞大传统,另外一重指向当代焦虑。在与LEAP的对话中,这位艺术家谈到了他的创作如何重新演绎西方绘画中的经典范式、一再出现的图像母题在其系列作品中的转变机制,以及绘画这一媒介在当代艺术批评话语和市场中的处境。

“太阳的火焰”展览现场

卓纳画廊,香港,2018年1月至3月

图中作品:《太阳的火焰》(五个人物,三段肢体)

Fire from the Sun (Five Figures, Three Limbs)

2017年

布上油画,190 × 300 厘米

致谢卓纳画廊


LEAP:你这次的新展览以及之前的展览“黑土”(Black Mould,2015)与你2010年前的绘画在很多方面都有显著的分别。比如,画中的主角从一,两位中心人物转变成一个群体,画面色彩的饱和度更高,画中的空间则更具剧场感。这种变化是何时开始的?

米凯尔·博伊曼斯:2014年时我分别在布鲁塞尔、特拉维夫和达拉斯举办了回顾展,为了挑选作品并制作展览图录,我对以往的创作做了一个总结,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反思机会。那时,我意识到自己作品中缺少了什么东西,我希望之后的作品能够更具重量感和暴力感——这些在我以往的作品中没有得到充分的体现。

因此,从“黑土”这个系列开始我的创作发生了变化,那组作品描绘的是一群人在一个类似舞台的中性背景前,跳着死亡之舞。这次的展览是对“黑土”的延伸,不过画中的人物更多了。在这次的展览中,我将纯真和美与恐怖,暴力的元素并置,而选择儿童作为主角能够加强这种张力。在我看来,这是对人类处境的隐喻。

“太阳的火焰”展览现场

卓纳画廊,香港,2018年1月至3月

前景作品:《仪器》(Apparatus),2017年

布上油画,220 × 175 厘米

致谢卓纳画廊


LEAP:你的画中有些既邪恶而荒诞的元素,观者会产生某种不详的感受。这与你真实的个人经历,或是社会上曾发生的某些事件有关吗?

博伊曼斯:极有可能是这样。我没有刻意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回顾之前的创作,我认为自己的确在不自觉地情况下,以某种方式在画面中呈现了一些周遭世界真实存在的恐怖元素,而这些元素也发挥了它们的作用。然而,我觉得任何时代都会出现恐怖主义,因为行善或作恶都是人类的能力,恐怕我们无法避开自身阴暗的一面。另一方面,我认为我们都是传统的反叛者(iconoclasts),在创造新事物的同时也会造成已有事物的死亡,而暴力是这过程的一部分。


LEAP:除此之外,这次的作品有受到文学或神话的影响吗?

博伊曼斯:会有一些影响,但我不想太明确地定义这些因素。比如,画中的儿童在西方艺术史,尤其是欧洲宗教绘画的历史中,基本上都是纯真和天使的象征。但在这次的作品里,儿童既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

“太阳的火焰”展览现场

卓纳画廊,香港,2018年1月至3月

致谢卓纳画廊


LEAP:你此次展出的唯一两幅静物绘画在展览的语境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博伊曼斯:我想制造一种对比。其他的画面都与原始性,动物性有关——这是人类天性的一部分;但同时,我们也有智性的一面——人类社会发展出了完整的文化、艺术和科学体系,这两幅画正暗示着这一面。同时,在展览中,它们成为了神秘的机器——观者不能分辨它们的用途,因此它们也具有威胁性。可以说,通常我在选择画中出现的物件时是抱有特定的考量的。

LEAP:那么你之前作品中的物件有什么涵义吗?比如《回避者》(The Avoider,2006)中的树枝,以及《导弹》(Missile,2013)中的塔状模型。

博伊曼斯:树枝的出现是为了制造一种荒诞感。那幅画受到了天主教的哥特风格绘画的影响,那些画中常会出现手持长棍的圣人形象。我在画面中加入静物或道具的方式总是带着荒诞感,不过这次的展览比以往的都要严肃。

《黑土/舞蹈》(Black Mould/The Dance),2015年

布上油画,28 × 38.8 厘米

致谢卓纳画廊,© Michaël Borremans


LEAP:你的作品中时市场反复出现相同的描绘对象或母题,比如一个站着或坐着的人的背影。比起用图像叙事或记录,这更像是一种专题研究。在此类的创作过程中,你具体在寻找什么?

博伊曼斯:当然,这些作品是特定研究的一部分——这是一种对绘画经典教义(canon)的把玩,比如肖像画的规范。我发现通过让模特背对观者,能够使一幅肖像画失去它的功能,这个概念也是围绕着“荒诞”展开的。同理,我也画过从头到脚都被戏服包裹起来的人,如此一来肖像画就变成了“非肖像画”。在处理某些绘画媒介的内在传统时,这可能是一种接近虚无主义的态度。

LEAP:你的早期作品中表现出很多与摄影的关联,比如一些睡着的人的头部特写,还有那些僵硬笔直地躺在地上的人,那些作品带有快照(snapshot)的视觉风格。而之后那些基于你在工作室内拍摄的模特照片的绘画,则呈现出很少的摄影图像特征,在这方面你有什么考量?

博伊曼斯:我描绘那些睡着的人时带有一种独特的视角,这些作品比较具有实验性,在这过程中我试图带出一种游戏感。一方面,这些画受到17世纪绘画的影响;另一方面,我在拍摄模特的照片时使用了闪光灯,制造出类似现代法医摄影(forensic photography)的效果——我希望在这两个时代的图像之间建立一种联系。

在我近期的创作中比较难找到摄影图像的痕迹。摄影仍然是我创作过程中的一部分,但是对于当代具象绘画中摄影的强烈存在感,我开始感到有些疲倦。在某种程度上,我“误用”(misuse)了摄影——我拍摄的照片看上去都像是绘画。通过使用不同的镜头和图像剪裁方式,我会将摄影先入为主的特质从绘画中移除。

“猎马”(Horse Hunting)展览现场

卓纳画廊,纽约,2006年

致谢卓纳画廊


LEAP:一些人认为绘画已经走下神坛,或扁平化了;但另一方面,每个时代都有伟大的画家。你认为具象绘画这一门类将来会如何发展?

博伊曼斯:我对这个问题不太在意,我只是碰巧使用具象绘画作为媒介而已——因为它适合我,但实际上艺术家的媒介可以是任何东西。我不觉得具象绘画会消失,素描(drawing)作为一种媒介从未被质疑过,对于我来说这两者是一样的——它们太重要了,不能用其它形式的创作代替。同时,我不喜欢用线性的发展来描述绘画,所有时期的艺术都是在一个平面上的,我们在今天的文化生态中仍然能看到它们的影响。

LEAP:实际上,油画仍然是一种很受欢迎的艺术类型,你认为这主要是因为部分博物馆的存在已久的收藏系统,以及艺术市场的影响吗?

博伊曼斯:一定是和这些因素有些关系,但绘画的吸引力也在于其自身的历史,毕竟绘画存在于西方世界文明的各个角落。对于很多艺术家来说,绘画的传统是一种负担,但对我来说,传统所赋予的厚重感是一种馈赠——它是绘画之所以充满神秘感的原因,也是吸引藏家们的因素之一。同时,在拍卖场上绘画总是能拍出最高的价格,这是个独特的现象。

LEAP:因为它是一种很稳定的媒介。

博伊曼斯:或说它是一种稳定的投资。你可以把画布从框上割下来,卷成一卷随身携带,它可以比黄金更具价值,而且远没有黄金重。这也是绘画价格这么高的原因之一,无论这听上去多么庸俗。另一方面,绘画总是会被人们神秘化——一张达·芬奇、鲁本斯或者伦勃朗的画就像是一件圣物。这也是绘画如此流行的原因:它见证了人类共同的历史,成为了我们灵魂的一部分。因此,绘画很难会被轻视,而具象绘画作为一种门类也会始终存在。

《魔鬼的裙子》(The Devil’s Dress),2011年

布上油画,200 × 300 厘米

致谢卓纳画廊,© Michaël Borremans


LEAP:在你曾举办过展览地区中,你认为你的作品在哪里得到了最好的反响?

博伊曼斯:这很难说。不过,我是先在海外受到认可之后,才进而在比利时国内的受到认可的。比利时是个很小的国家,我们有非常出色的艺术家,却没有很好的艺术机构。

LEAP:你的三间工作室全部都在比利时吗?

博伊曼斯:是的,另外我正在考虑在美国开设第四间,希望是在洛杉矶。

LEAP:卓纳画廊选择用你的展览作为其香港空间的开幕展。同时,本土的观众可能对西方传统的绘画图示没有那么深的共鸣,你个人以及画廊计划怎样在这里与观众之间展开真正的对话?

博伊曼斯:我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正确。中国的观众对于西方世界的艺术进程还是很了解的,尤其是那些本身就对艺术有兴趣的人,以及藏家等业内人士,他们与作品之间能够产生联系。在创作时,我也会尽量使作品能够代表普世的立场。我之前在日本举办过展览,那里传统文化的影响力非常大,但我的作品仍然得到了不错的反馈。

LEAP:2018年你会有什么新的展览项目?

博伊曼斯:今年三月我会参加悉尼双年展,展出我一部分的创作资料,包括记录创作点子的笔记、速写、未完成的素描和我在不同场合收集到的照片。这些资料在我的视觉语言的发展过程中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同时,展览中会有几张画、两件录像作品、一些雕塑、微缩模型,还有我自己设计的太空飞船,这将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展览。

艺术家米凯尔·博伊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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