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半月全球征集及驻地项目
发起人:服务员  回复数:0   浏览数:1764   最后更新:2017/11/29 11:19:41 by 服务员
[楼主] 搞事情 2017-11-29 11:19:41

来源:FT中文网  作者: Louis Hothothot


当朋友圈被“北京清理低端人口”刷屏的时候,法国导演Hendrick Dusollier拍的纪录片《十八梯的最后一天》,在刚结束的第30届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11月15日至26日)上,获得了最佳中篇电影奖。

通过这部电影,我们看到住在潮湿、杂乱的窝棚里的重庆十八梯 “低端居民”,在“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政策压力下,不得不将土地让位于将要筹建的商业中心。人们常说要想领略真正的山城重庆,十八梯是最好的教科书。透过导演Hendrick的镜头,我们看到十八梯的街头巷尾,散发着浓浓的市井气息:理发的、打牌的、卖西瓜的、扯皮的,垃圾话对喷朋友的……一个活泼逗趣、充满人情味的本地社区生活尽收眼底。当有观众问到“十八梯的气味是什么”的时候,导演回答:“这里很潮湿,公共厕所很简陋,下水道也有些拥堵,大家又在路边做饭、吃饭,总之什么味道都有,总之不太坏!”

尽管导演拍摄的时候尽量保持客观,尽量去倾听本地居民的声音,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评价了一句“不太坏”。

电影的主人公之一周弘,一个7岁大的本地小男孩,就在这个不太坏的地方长大、上学,生活得自在乐天。是他轻快的脚步,跳过十八梯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带着导演和我们,深入到本地人起伏不定的生存空间和生活中。虽然十八梯距离重庆的商贸中心并不遥远,但是城市的现代的生活,对周弘一家而言却遥不可企及,他母亲甚至不知道怎么用公寓楼的电梯,这些正提示着那些大城市中,底层人的真实生活。而他们,即将告别十八梯的窝棚生活,迁往新家——那种最司空见惯的高楼公寓。电影追着这个男孩,前一场景,他还在熟悉的家门口的(刚拆除的邻居家)废墟里,捡到一只彩色风筝,愉快地放起风筝来;后一个镜头,男孩脚步在城市中变得踌躇,他迷茫地看着远处正拔地而起的高楼。他的新家,就将会在其中的一个小格子中;他的未来,也将在其中一处。我们可以想象,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7岁的周弘和他的家人,都将面临巨大的生活转型的不适应期。

《十八梯的最后一天》剧照


其实,整个中国社会,现在,何尝不是正在这个不适应期里挣扎呢?

面对中国现代化的脚步,恐怕大多数人,不管是文化精英还是中产阶级,都和这个7岁的孩子一样迷茫和无能为力。政策和公权力的强大,让百姓、尤其是被定位为“低端人口”的柔弱的身体、家庭、情感、归属,都像植物一样,从生活多年的、各种气味弥散的十八梯或者北京,被连根拔起;一纸政令,他们就将迁往他处。

这究竟是城市化的无情,还是政策的冷漠?

在过去的10年里,关于中国城市化的题材,可以算是中国纪录片领域的头号话题。在国际电影节上亮相的中国纪录片,比如《吾土》、《大同》等,都收获了不错的口碑。然而法国导演Hendrick Dusollier的这部《十八梯的最后一天》还是提供出了独特的声音。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电影作者的外国人身份。第一次去十八梯的时候,导演Hendrick不会说中文,无数的误解和困难的交流,让电影十分逗趣。我们看到,本地人一边邀请他喝酒,一边当着他的镜头猜忌到“这个外国人应该是个失业者,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到这里找乐子来了”,“法国有戴高乐、有拿破仑、有丘吉尔、有罗斯福……中国有毛泽东,喂!你崇拜毛泽东吗?”当然,还有不少来自本地人的冷遇,街坊们对他说:“不要抹黑中国,别总拍这些不漂亮的地方”,“这里要拆了,你拍的都不是现实了,快走快走”,“你怎么还在这拍,走走走!”

这些故事一方面让观众笑翻了场,另一方面又有很强的代入感,我们就这样跟随着导演,和无法沟通的人群,一边对抗着,一边去试图理解他们。对现代化的追求和政策改变了万千人生活,尽管所有人都表达出对固有生活的依依不舍,对未来生活不确定的打算和担忧。人们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迁居是接受的。正在家门口作业的拆迁车,执法大队,带来的紧张感,似乎也让人无暇思考;重庆的市区的霓虹灯和led屏幕上浮华的图像,也足以让人迷离。

导演和本地人之间的误解和对抗,让电影产生了强烈的戏剧冲突。这个冲突也让我们思考到更深的层面:我们和现代化之间,是不是也存在误解呢?高楼大厦就是现代化吗?光怪陆离的商贸中心就是美好生活吗?清一色高端人口居住的地方就是文明社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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