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青策计划2017”开幕
发起人:叮当猫  回复数:0   浏览数:1681   最后更新:2017/11/27 10:59:55 by 叮当猫
[楼主] 陆小果 2017-11-27 10:59:55

来源:YT新媒体 吴小霜


曹雨,《我有......》,2017,单频高清录像,彩色/有声, 4'19''(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我有聪明的头脑

我有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

......

我有令人羡慕的曼妙身材

我有水蛇腰

还有大长腿

......

我有一个堪比神童的儿子

我有美术史级别的代表作

我有北京户口

......

我将拥有艺术家已经拥有和想要拥有的一切

......”


四十句大众普世价值观里招人嫉妒的话语,来自艺术家曹雨的影像作品《我有》。有人说她是时下最“敢”的女性。视频中她颠覆端庄与谦逊、寡言的女性形象,以颇为自信傲娇的姿态在4分19秒的短片中不断重复出现,清晰刺耳的话语充斥在整个展厅里,不断攻击你。引人嫉妒,甚至有点遭人愤恨。


曹雨说,之前某电视台找她拍纪录片,导演希望自己能够配合表演出印象中艺术家“都应该有”的“落魄与贫困”来吸引眼球,令观众以此获得心理平衡并施舍悲悯的同情,提高收视率。这让她意识到生活中很多真实与虚假,它们的边界竟是如此模糊,她希望观众能够从视频中艺术家的“我有”联想或者体味自己的“我有”,一种与公众建立联系的公共意义上的“我有”。于是,我们听到并看到了如今的作品《我有》;而那句“我有水蛇腰”也成为了曹雨首次个展的名称。

曹雨个展“我有水蛇腰”展览现场,北京麦勒画廊,2017(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曹雨个展“我有水蛇腰”展览现场,北京麦勒画廊,2017(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2016年,作品《泉》中,曹雨利用自己哺乳期的身体制造了一个颇具雄性色彩的喷泉纪念碑。她的毕业作品引起了艺术行业内外观众的极大注意和兴趣。一年后,她在麦勒画廊开启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个展,这次个展依旧延续着专属于曹雨的入侵性风格。


整个展览以观众的被动介入而开篇:观众在拉开大门把手进入展厅的同时,腻糊糊的凡士林也在无意中粘满手掌,当你接受身边印有艺术家签名的纸巾擦手时,你已然成为作品的一部分。矛盾的情感交流在进入展厅伊始就开门见山地发生,让你无法抗拒又于无形中被吸引,一如该作品名《困惑的浪漫》。

曹雨,《困惑的浪漫》,2017,凡士林,纸巾,尺寸可变(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而堵在展厅门口的巨幅作品《彩云》再次"冒犯”即将步入展厅的你,地上聚拢了波浪般此起彼伏的黑色胸罩,乌压压既见不到色彩也见不到云朵,用途的转换使其失去情欲的意味,取而代之的是物质的不安感和难以下脚的自我抉择。


在打破观者与艺术品间的礼貌距离之后,观众因手上的粘稠物或又被牵制着步入局促私密的洗手间,却又置身于艺术家精心设计的另一件作品中,被充满诡异荒诞的来自身体的声音作品《肉味》所包围(特定空间声音装置)。走出洗手间,手上物理的粘稠感或许已被清除,但心理上的不适与疑问却又再次升起:眼前的影像作品中艺术家正用双脚揉搓着面粉和尿液混合而成的“雕塑”......

走进洗手间就会被声音作品《肉味》包围(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也许看过曹雨作品的人会产生两极的反应,毕竟,她的作品总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力量、在不断地向你进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看过这些作品,你就很难再将它们忘记。在她做了去年备受争议的毕业作品一年后,我们再次见到了曹雨,听她讲述了“我有”和“还没有”的现在与未来....


YT:距离上次YT采访你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一年,这段时间你的状态是怎样的?


CY:这一年简直是忙疯的状态。毕业展的反馈挺好的,接着就是做新作品。这次展览的作品几乎都是毕业后的新作。创作期间一直在上班,并怀了二宝。我觉得好像从来没闲下来过,虽然重心都放在新作品和展览上,但每天就是做作品、上班、怀孕、带孩子这么轮番换。


YT:毕业展时大家对你作品的关注,是否为你后来的创作带来了影响?或者说压力?


CY:压力并非来自别人的关注,而是来自接下来作品一定会更好的自我施压。不过和那么多堆积在一起要做的重要事情比起来,都不是什么事了。毕业到现在的创作状态还是挺满意的。


YT:在你的雕塑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乳汁、尿液、面等“非常规”材料,为什么这些材料如此吸引你?


CY:不管是之前的《泉》还是这次的新作《劳动者》,都充斥了一点儿体液。但并不是一定要用体液去吸引人。我对表现身体感兴趣,但却不喜欢诸如自残式的“苦肉计”或者暴露式的“一脱了之”之类 的方式。我以身体的相关和附属作为切入,重在表现一个有着社会属性和性别特质的“角色”身体,而非无差别的肉体。


之前做作品《泉》的时候,面部及声音都处于缺席状态,因为我的形象与声音会干扰观者的注意力和画面的经典性,同时会增加更多色情的成分。之于《劳动者》也是一样,我分解自己,不见全体。如果我从肚脐往下开始拍,人们的重心必然不在我的动作或者面粉塑造的形态上,而是被过多带去裸露或色情的方向。

曹雨,《劳动者(视频截图)》, 2017,单频高清录像,彩色/有声,8‘33’‘(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YT:在创作这些作品时,你对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产生什么新的认识或者获得新的感觉?


CY:肯定有,小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女孩儿上厕所这么麻烦,男孩儿找一个旮旯就可以解决?为什么女孩儿的身体这么“讨厌”和特别? 这些都是我(身体)的特质,都是有意思的地方。在《劳动者》中,你会发现影像中的人(艺术家本人)是站立的状态,这也从某种程度上模糊了性别区划,降低了人们对性别的过分关注。


在做《泉》的时候,我第一次做母亲,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随着孕期以及生育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哺乳期间,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就是一座精彩有力的雕塑吗,那么我应该怎么把身体转化成作品呢?因此我尝试了不同的角度和多种效果。艺术史上无论是安格尔亦或杜尚、布鲁斯瑙曼都做出了从男性视角出发的经典之“泉”,而我希望通过自己独特的身体呈现“真实”、具有雄性力量的喷泉纪念碑,除了敬意,我觉得这也是与艺术史上经典作品进行的一次激动人心而有力的对话。

成为母亲的经历也让曹雨完成了作品《泉》(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YT:这次你还呈现了一个名为《艺术家在这》的行为作品:展览开幕时你决定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定在地面上画出的圆圈里。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方式参与开幕式?而且还是自己的个展开幕。


CY:说白了还是觉得有意思。热闹的开幕现场大家关注你,也许你也希望彼此互动,而我把自己“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孤零零、傻傻地局限在地上用粉笔随手画的一个圈儿里,无论情愿与否,主动使自己站在某种无形的屏障里,不能释放自己的情感。 因此,剔除掉个展开幕式上本该作为"主角"的我,化为我众多作品中的一件,艺术家就在展场中,而艺术家也同时消失在展场中,站在那里怀孕 8 个月的我就是一座活生生有趣的雕塑作品,和我其他的作品一样。圈儿是我的屏障,我的身体也是腹中胎儿的屏障。 虽然那个圈儿并不是一个真实屏障,我随时可以一脚踏出去。

曹雨在整个开幕式都站在圈儿里

在行为结束后,《艺术家在这》以录像形式呈现(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YT:在之前画廊的宣传资料上,你用了一张怀孕的照片作为肖像,为什么?


CY:不知不觉已经快生第二个孩子了,自己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照片里我的左右两边其实都是我的作品《维纳斯》。自己站在其中,其实就是三个“女人体”。挺着大肚的我与带孔洞的展台,共同对“女人体”进行呈现与阐释。所以这张照片比普通的个人照会呈现得更多一些。


YT:你的作品似乎常会涉及一些“私密性”的联想,比如一进展厅就会在门缝里摸到的“凡士林”或者隐藏在洗手间的暧昧不名的声音。你怎么看待“私密性”和公共空间、或者说公众的关系?


CY:并非一定要运用私密性。将生活中一些私秘的东西公共化,也许会引人注意,但并不一定所有私密的东西公共化后都有意义。我觉得视觉作品作为创作者和观者之间概念意图和情感交流的媒介物,是艺术家将想法和感受传达给观者的直接导体。而这两件作品去掉视觉媒介物和导体,直接让观者参与其中,而艺术家此时观察而非介入,视觉变成触感,这时的私密性对于作品而言是合适而有效的。

曹雨肖像,左右两侧是雕塑作品《维纳斯》


YT:你如何看待自己的性别身份?“女性”似乎是人们在讨论你作品是避不开的话题。


CY:性别是很常见的话题,但又确实有很多可聊的地方。 我也发现有时候提到“女性身份”,尤其再加上你是“生孩子”、“顾家”的贤妻良母,跟家长里短的生活扯上关系之后,(艺术家)好像就不“国际范儿”了、不酷了。我觉得很多人刻意回避女性身份,觉得好像有了身份自己就会被圈住、被局限。这是一种不自信吧。身为女人,和男性不同,拥有一些特质也有一些限制,这不一定不好。与其空口去谈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艺术家”,还不如该生孩子就生,该做饭做饭。艺术家没比别人高尚,艺术家有时候也挺俗的,对于生活中一些日常化、模式化的、甚至是无聊的事情,也没什么灵丹妙药,当然也不用回避。


YT:所以你放大了自己的身份证,完成了作品《女艺术家》。


CY:对,它是摄影作品,是简而有力的“自画像”。 每个人的身份证看起来虽然无差别地千篇一律,却又恰恰是对我作为一位女性艺术家最极简,最本质的描述。如果你要描述一位女艺术家,该怎么描述?怎么描述我觉得都没意思。我的身份证上看似超写实的头像与文字信息,却同是最为抽象的表达。有时简而有力就是最准确的。足够了。

堵在展厅门口的巨幅作品《彩云》再次"冒犯”即将步入展厅的你;后面墙壁上挂着作品《女艺术家》(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YT:你是如何安排或者说平衡你的生活的?


CY:好多都是想到就做了。我结婚时早,还在读本科,22 岁。结婚的时候目的十分单纯,就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想跟他在一块儿,就这么简单。没考虑房子,条件如何。直到结婚之后慢慢对金钱, 户口之类看似世俗的现实问题有感觉,那之后自然就是共同努力,一点一点解决。到现在我已结婚八年,马上迎来第二个孩子,除了不断努力,没有游山玩水也没有放弃生育,跟很多女性一样,“俗气”地生活着。但我觉得这恰恰是最有生命里、最真实的生活方式。


YT:你的另一半胡庆雁同样也是艺术家,在创作时他是怎样帮助你的?你们会讨论彼此的作品吗?


CY:我现在怀孕,一些技术实施上的东西,他会帮我。但在创作上我们俩分得特别开,虽然感情好,但两个人的性格、作品呈现的感觉都不一样,艺术创作两个人最好不要互相影响,因为那可能会抵消两个人各有的优势与气质,所以创作上完全独立,互不干涉。

曹雨,《世界与我无关》,2017,一根长头发(艺术家本人的),墙面,尺寸可变(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YT:创作在你生活中的比重是什么样的呢?


CY:如果往多了说,那就是全部,因为艺术跟生活也没什么界限。作品很多感受都是来自于生活,做作品也能给我的生活注入很多鲜活的东西以及思考。甚至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情,当你开始用艺术的角度去想,就会发现它完全不一样了,你也可能就更有勇气去面对它。


YT:不管是创作还是生活,感觉你都是一个“想到哪里做到哪里”的人,所以你将自己现在的状态都归于…“直觉”??


CY:从小到大自己做了很多决定,无论对的错的。就是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当时想进雕塑系,老师、父母都不看好;22岁上学时结婚,没钱,父母也不是很愿意。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得为自己的任何决定做好准备,就算结果不理想,觉得能有勇气去承担,那就没什么可怕和犹豫的。

曹雨,《不死》,2017,大理石,鲜肉,143 x 60 x 60 cm(图片提供:艺术家和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


展览讯息

曹雨:我有水蛇腰

麦勒画廊

2017年11月4日-2018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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