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中的上海M50,欲成集艺术、教育与创意设计的园区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386   最后更新:2017/11/24 20:12:44 by 橡皮擦
[楼主] 陆小果 2017-11-24 20:12:44

来源:艺术世界杂志


张韵雯,《72小时》,影像装置,尺寸可变,2017 刺点画廊|图片提供


仙境奇遇

Tale of The Wonderland

中国香港|刺点画廊

2017年9月19日-11月11日


从奇遇中重构现实环境


(刘南茜|文)


刺点画廊“仙境奇遇”《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兔子洞”“白手套”、“泪水之塘”等不同元素和章节作为线索,贯穿八位香港艺术家回应各自内在自我认知与外在环境遭遇的作品。展览仿如一场对奇遇的模仿,却带出“假作真时真亦假”的自我寻找与辨认。在现实幻境的叙事与重构中,艺术家通过作品来提问、反思、记录、表态,在现实与奇遇之间指认自我的位置。


作为出版于1865年的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奇幻文学,《爱丽丝梦游仙境》虽一直被归类为儿童文学,但其中的深层涵义与现实指向不难看出作者对社会现实的目光。此次展览无疑借用了这种一语双关甚至多重涵义的结构。首先是第一章“白手套”,分别以黎卓华的绘画作品与录像作品作为整个展览的开头与结尾,亦由此形成一个回形的展览路线,首尾呼应。起首的是黎卓华的绘画作品:一只戴着白手套、挥动的手;淡色调的背景让白手套显得漠然、冰冷。展览结尾是放在展墙尽头地上的在一台老式电视机上重复播放的影像作品。画面上是不断重复出现挥动着的戴着白手套的手,大致能看出是英国女王在各种公众场合向民众挥手的画面。但影像将白手套以外的部分全部遮蔽,只见白手套的手,而看不见脸孔和身影,营造出一种颇有政治意味的影像——其一,不知挥手是示意、告别或是拒绝?其二,白手套指向一种隔绝与疏离于普众的身份,无法确知的温度、被遮蔽或被操控的真实;其三,重复不止的白手套画面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戴着白手套的处于权威之巅的兔子先生有着互文的意义结构,背后似乎指向对于殖民主义的反思,亦低调讽刺着在香港近年出现的对英国殖民时期抱有幻想的记忆。


从被制造或被处理的记忆出发,去反思个体面对和参与现实的视角在第三章“醉生梦死”(Drink Me)中亦有呼应。“Drink Me(把我喝掉)”取自爱丽丝在故事中喝下的令其变成小矮人的液体,而何兆南的装置作品则以香港电影《东邪西毒》中出现的一种可以令人忘记过往的酒作为灵感,将其自酿的两款甘味、苦味的啤酒分别以《醉生》《梦死》命名,在展览中邀请观众坐在一张被分裂又再重新粘合的桌子旁喝酒。背景画面面是以酒精泡沫覆盖维多利亚港的香港地标风景摄影照片。作品甚至在灯光上也模仿电影中旋转的竹笼以及从鸟笼透出的光线,使得展览空间呈现出一种醉酒的暧昧气氛,但同时亦带来人与人之间的离散疏离,以及人面对外在境遇时的无力感。这时的“我”处于什么位置,与“世界”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在第二章“兔子洞”中林冬鹏的作品《Re-Folding》《沉世绘(六)》以及第四章“我在世上是谁”中庄伟两组录像作品皆有所回应。


林冬鹏的作品《Re-Folding》以一种自画像的方式展开自我,画在屏封上的人似乎双手拢向一种虚空或空气,而胸口被钻了一个洞,一个心脏上的缺口,也是一个自我的缺口,“就像在身体上钻洞,并要寻找一些物质或回忆填补空洞,以回应已改变的世界。”《沉世绘(六)》则描绘了一种群体式的坠落,在精致的山水图景中,细小至几乎无法看见的个体在其中散落在不同的角落,且正在坠落。在迅速变化的外在世界中如何寻找自我的位置,林冬鹏似乎没有答案。这两件作品更像是对困境的描绘和再现。同样对此提问进行延续的是庄伟的作品《Falling Exercise》《Help!Help?Help》皆以群体的身体来表演和呈现跌倒、站起、伸手救人或等待被救的过程,探讨着人与人之间无法隔离的关联,一种互相连结或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个体意识在群体结构中的位置,似乎是不断流转变动的身份位置,从不确定性中把握个体的境遇。

庄伟,《Help! Help? Help.》,录像,1分53秒,2015 刺点画廊|图片提供


相比之下,梁志和的作品《Untitled(Grey Water 2014)》《Untitled(Gold Water 2014)》以及《拂晓》把目光投向维多利亚港的水、光影、晨曦,如剪影一般描绘和凝视着香港的时空,更抽离或是更浪漫地去看个体与外在世界的关联,回应着《爱丽丝梦游仙境》中“泪水之塘”的意象,在巨大海洋中浮游的爱丽丝不知道那海洋是自己身体变小前落下的眼泪。梁志和的作品诗意地望向个体身份之外浮光流转变化的外在世界,以及只是瞬息的个体生命在等待日出的时刻。泪水与等待日出,似乎寓意着悲伤与希望的两面。


这次展览是张韵雯第二次做《72小时》这件作品,上一次是20年前香港回归前后的72小时。她更打算每二十年重复一次,作品创作时间跨度在6月30日至7月2日之间,即香港回归日的前一天至后一天。在72小时中,张韵雯将自己化身为爱丽丝,投入一场自己无法直接看见或无法确知的旅程:她穿着大量镜头装置的连身裙并蒙着双眼,前后跟随数十位身份各异的居民盲行于香港不同的地方(包括农田、街道、麻将馆、茶餐厅等等),通过镜头记录下的个体日常生活片段、对话与记忆碎片去建构一种集体的、历史时刻的大记忆画面,最终以八声道、二十四个屏幕拼凑出一种多角度视角的论述。在这个影像装置的另一面安装着一面香港的灯箱地图,上面以时间、地点、话语标注着张韵雯在何时何地听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与香港身份有关的,亦有与个体命运和选择相关的,这些个体的话语一方面拆解着某种宏观单一的历史论述,似乎成为72小时的香港口述历史;另一方面将不同的个体声音作为样本采集来审视个体与集体的关系,重构着某种文化心理的状态与处境。与此相对的是,白双全《成人图书馆系列:LXB》,从图书馆的书籍分类号码去看一位作家的去世,悼念与反思都变成对一组组书目编号的追索,反思着人在社会体制系统中的被留存与被消失。白双全以此系列由书目编号而延伸来的绘画作品作为无言的告别和追念。


在策展陈述的结尾,策展人引述了《大英百科全书‧儿童文学》对《爱丽丝梦游仙境》一书的评价作为结尾——“它并不企图改造什么,它所有的只是欢乐。” 这似乎也在消解作为这样一个虚构与写实交错的展览,同样并不企图带来什么改变,只是在讨论艺术家个体对于身份、社会境遇、集体意识、权力关系等问题的反思,也可能更多只是带来了某种艺术内部的新体验,以及或许某种处身现实境遇的不同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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