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森 | 你怎么突然从画女人变到中国传统题材?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580   最后更新:2017/10/25 22:32:44 by colin2010
[楼主] 脑回路 2017-10-25 22:32:44

来源:HDM画廊 文:朱朱

出生于喀麦隆的巴尔德莱米-图果(Barthélémy Toguo)有一种敏感的聚焦和转译能力,他对观念与媒介的运用,重点不在于本土历史叙事的再结构,而是以自传元素结合当今世界的危机,及时地赋予形式,进而放大出地域性与普世性之间的对话:迁徙/家园,压迫/正义,环境/生命,现实/自然。他在欧洲那块土地上的艺术游牧,反倒构成了自我价值的源泉。在去年成为杜尚奖决选作品的“克服病毒”(Vaincre le virus)中,他以近似科学颂歌的方式,颇具想象力地触及“艾滋病和埃博拉病毒”的主题,这两种病毒既威胁着非洲同时也威胁着世界。

©Barthélémy Toguo 肖像

本次展览“易碎之躯”中的装置部分,采用了和“克服病毒”同样的工作方式:与景德镇陶瓷的烧制工匠及民间画师合作;但从主题上削弱了外部现实的紧迫感,转而抒发生命的有限性,及可能的逃逸和超脱。他初始设想中的环境命题被抽象化,成为了隐而不显的背景。“转世”(Reincarnation),成为了这一系列作品的关键词,在作品里他与动物同化,穿越于前世今生,考虑到非洲原始宗教的强大影响力,超自然在这里应该被理解为一种真正的神秘,而非装饰性的技巧。

©Hadrien de Montferrand 画廊

Barthélémy Toguo,《易碎之躯 No.8》,瓷器,直径150 cm,2017

近年来到中国进行实地创作的西方艺术家日益增多,这种项目化产品大多数都过于谋求与地域的政治、文化符号或消费景观的关联性,相比而言,图果的态度显得可爱、率真得多,似乎景德镇幽僻的山区和作坊里隐藏了一座他呼吸得到的桃花源,籍此可以放纵自己去做一个东方式的飞天之梦,暂时地忘却成摞地叠压在世界地图上的现实危机。不过,即便是他想要做一个超验、出离的梦,存在的焦虑和反讽的意图仍然可以立即被感知到——在“易碎之躯”中,陶瓷这种材质的选择本身已近说出了一半的内容:生命本身是光洁而又脆弱的;而他将自己的头像置于瓶口之上,既强调了与梦想成为一体的自我抒情感,同时也指明个体的渺小、受限和易逝,当今世界的现实环境如同瓶口般收紧,将每一个体的身躯圈禁其中。

©Barthélémy Toguo

2016 年杜尚提名奖现场,《克服病毒》,陶瓷装置,2016

很显然,图果并非属于深奥复杂的艺术家类型,他的作品保持着一种随时会走向行动的热情,观念的设置为它们带来了鲜明的张力效果,而不止于口号、新闻报道和檄文的简单嫁接;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的《印章》(Urban requiem,2015)中,他挪借了护照印章的形式,制作了形如半身像的木质雕塑,底部镌刻了各种国际冲突里涌现的警句;这些雕塑以梯架式的搁置方式与墙面的印文呼应,使得整个空间弥漫着呐喊与阉割之间的斗争氛围。

尽管图果浸染于欧洲式的观念主流之中,但他身上最动人的品质,或许在于留住了天真。激烈的提问式表达之外,他往往借助梦呓来恢复自我平衡,这种方式尤为明显地体现在他创作的水彩部分:率性的笔触流露着非洲式的稚拙感,而且天然带有音乐的律动,即使是画面中那些嵌满钉子的手臂,似乎也在舞蹈着,一如他自己对艺术可能的定义:不仅要通过提问暴露出那些现实中的疼痛,而且要把它们“当作伤口一样去爱抚”。

©Barthélémy Toguo

第 57 届威尼斯双年展现场

图果对所有媒介持平等的开放态度,在他这里,没有一种媒介可称之为过去式或当代式,他只专注于寻找可以更好地表达自我的媒介,但这个自我并非狭隘的个人主义,而是印刻着“我们共同的悲伤和喜悦”的载体。他的这些立场清醒而值得期许。如今我们越来越多地感知到西方社会正陷入两难的道义迷宫之中,像图果这样拥有双向乃至多重视角的人,供给的不仅是视觉活力,还有自外而内的批判与提示。

2017年10月

朱朱,诗人、艺术策展人、艺术批评家。生于 1969 年 9 月。曾获第二届安高(Anne Kao)诗歌大奖,第三届中国当代艺术奖评论奖(CCAA)。著有诗集、散文集、艺术评论集多种,其中包括法文版诗集《青烟》(2004 年,法文版,译者 Chantal Chen—Andro),《灰色的狂欢节——2000 年以来的中国当代艺术》(2013 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书系,2016 年台湾典藏出版)。英文版诗集《野长城》将于 2017 年由美国 Phoneme Media 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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