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小彦
　　很高兴又来到重庆，今天很炎热。我这是一个讲座，也是我这半年来的一个研究，就是我一直在写一个中国三十年的摄影的一本专著，大概从纪实到观念。这是在专著当中初步整理的一个讲座，它涉及到大概有十几个摄影家。我这里的图片都有两百七十多张。
　　这个讲座本身是一个老的讲座，在北京清华大学做过这个讲座，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做过这个讲座，在美国堪莎斯大学艺术学院作过这个讲座，那么今天很高兴来到这里给大家做这个讲座。
　　我前面现讲几个要点，就把三十年摄影的几个要点，包括我这两天看你们这个摄影展的一些看法提出来。
　　“印痕”这是是一个说法，这个我就不再解释，包括所有的图像都是一个印刷留下来的痕迹，要水留下的痕迹，同样是电脑处理留下的痕迹。
　　我的第一个要点是，中国这三十年来有很多文化运动，大家都是在这三十年成长起来的。你们基本上都是80后吧，对整个80前整个中国的文化状况不太了解。在这三十年，从1976年算起的话，中国有很多场文化运动，其中有两场文化运动是非常令人震惊的，一场是纪实摄影运动，一场是新纪录片运动。这两场运动，可以说使中国历史上出现两场非常奇特的状况。
　　今天的中国被记录、被拍照，被留下影像资料的程度、的广泛、的深度和数量，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精彩的。至少从1839年摄影发明到1842年摄影开始进入香港然后再进入广州这一百多年来，只有这三十年，中国在这方面留下了非常非常惊人和非常非常丰富的影像资料。
    我先讲一个要点，影像的概念。影响这个概念和1839年的这个摄影有关系。我觉得今天是一个影像时代，而且影像一直在颠覆我们传统对于视觉艺术的看法。它有什么特点呢？第一个，所有的影像都来自于一部机器，它可以是摄影机，可以是摄像机，可以是一系列的科技处理的结果，这个和1839年以前的人工视觉制品完全不同。以前我们有一部绘画史、雕塑史，但它是手绘的，有很多风格，很多技巧。所以在摄影刚发明的时候，欧洲引起了一片震惊。当时的贵妇人可以毫不迟疑的，非常高贵的面对画家，脱下自己的衣服让他们画裸体。但是摄影刚发明的时候，如果有哪一个贵妇人给拍照，那简直是奇耻大辱，当时就只有妓女才可以拍照。就是说人体的展露是可以和美术有关系，但是不可以和身影挂钩。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今天检索早期影像的人体图片，严格来讲基本上都是一些色情图片。一直到二十世纪中叶，可以说是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这个事态才开始有所缓解。这个说明摄影和绘画的一个区别就是，摄影直接面对着对象，而绘画是对对象的一种美学的加工。美学的加工是高贵的，但是当它面对一个具体的对象看到一个照片里边有一个人体，我们会说这是某某某的时候，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这是一个不能容忍的情况，这是影像。但是由于有了影像，这个绘画在改观。西方离开写实主义传统，走向抽象画、走向现代主义有很多原因，但其中一个原因可能和摄影有关系。
　　摄影术是原来在绘画里面呈现的所谓的写实功能转移到了摄影，也使西方绘画完全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是第一个啊，影像巅峰的开始就是从这个现象开始的。
　　第二个，有了摄影的发明才有电影的发明。有了电影的发明，当摄影和无限传送技术结合的时候就有了电视。所以有人对电视下了一个定义，电视就是摄影术加无限传送技术。然后有了电脑，我们才有互联网，有了数码录音技术，我们才有了数码形象技术。那么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就有了今天的数码成像。今天你们在做所有人都在用电脑，不用电脑已经在去年被联合国定义为文盲。联合国对文盲有了一个新的定义，第一个是不认字，老定义。第二个是不会使用电脑。第三个是不能辨识公共生活当中所经常出现的符号。比如说你们上厕所看到一个表示男士的符号。那么这是联合国今天新定义的三个文盲。天你们完全离不开电脑。
　　那门有了摄影才有了电影，有了电视。我们今天平心而论，你们因为都是学艺术的，所以个问题对你们不一定很重要。但是我在中山大学教书的时候，面对新闻系的同学，我去做一些调查。今天，所有艺术形式里边，最让年轻人激动的，大学生比较感兴趣的首先是电影。因为我在中大的新闻系的同学里边马上有起码三分之一的学生会跟我不断的讨论电影。当然也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卡通，比如你们在坐的有许多人会喜欢卡通，很多人会喜欢游戏机的形象。
　　那么今天的娱乐新闻，最重要的娱乐新闻就是明星。不过今天刚刚我在等你们的时候再看这个重庆商报，我就发现你们的罗中立院长和范冰冰放在一起了，这说明今天美术也开始明星化了。我们的著名的有画家刘晓东为台湾的美人林志玲画像，也成为媒体追踪的对象。但是这个不能相反说是画什么明星，而恰恰是说明明星是最重要的，最吸引眼球的。如果今天没有一个艺术市场，如果今天不是很多艺术家的画有了很好的销路。甚至有很多艺术家的画拍卖到了多少价。比如说刚刚结束的北京春季佳德拍卖陈逸飞的一张《黄河颂》拍卖到了四千多万，我们不会关心陈逸飞，不会关心这张画。徐悲鸿的一张油画在香港苏士比拍到了七千多万。这个价格不能不让许多许多公众人士包括你们在内忽然关注徐悲鸿、陈逸飞。因为你们今天的偶像一定不是他们，你们今天有你们新的时尚偶像。但是由于有了艺术市场，才使得手绘艺术变得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么一个绘画市场的存在，如果绘画没有这么一个出路。我绝对相信绘画艺术、绘制艺术、手工艺术完全是少数人的小圈子里的自我陶醉的行为，而不会是一个社会性的行为。那么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这个第二点和第一点结合就是今天影像在取代这一系列东西。
　　当我们中国有一些老的艺术家标榜我们是写实主义重要的阵地，我们的写实油画如何如何精彩的时候，我们说西方已经完全将这些丢掉的时候，其实他们忘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只要你去看好莱坞的大片，只要你去看海外的各种史上杂志、电影杂志、明星照片你们就会发现他们的这个十九世纪的画美的根本没有丢掉，只不过他们全都转移到了影像、影视、电视、明星。那么我们今天的流行的时尚，大部分女性所梦想的封面女郎的形象，我们的装饰，都和这些西方世界的时尚杂志密切相关。这个说明今天的这个影像在颠覆我们的这个世界，这是第二点，这和第一点是相联系的。
　　第三点，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双重性与伪装术》。什么意思呢？因为摄影刚出现的时候，或者摄影到今天有不小的力量是因为它有记录的功能，的确有记录的功能。就想我们在坐，我们今天生活在一个被镜头包围着的生活环境中，我们所有人都被拍了不知道多少次，我们希望自己的美好形象留在人间，但是你们忘了，你们不要伤心，我们也有很多很多不美好的形象被记录了下来。就像我来到这里看到海报一看田太权给我拍的照片，不知道是这么一个傻笑容。我们不必要为这个担心，我们今天已经被镜头包围，被窥视镜头包围。开车上高速公路，就被高速公路这种追踪器所包围。总之，我们今天就是被各种各样的镜头所包围。这是因为它纪实。美国已经在入境口增加了一个要求，所有入境进入美国的外国公民要照相。然后把他们的形象输入电脑，这样话，你的脸型特征就转入成一组数字。如果美国要寻找恐怖分子，如果他认为恐怖分子可能在纽约的一个广场出现过，那么他们要寻找这个恐怖分子的其中的一个途径就是，首先把纽约广场的上百架的录像机的录像资料全部调出来。然后把这个恐怖分子入关的时候所留下的脸型特征的数字输入进去，他们就会很轻松的在几万人、几十万人路过的广场当中把你找出来。然后在不断的放大，但后就定格，有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经过纽约广场。美国现在再做这种，而且中国今天也在做这种。高科技带来高监控，你们千万不要以为高科技带来高自由，而恰恰相反，是高科技带来高监控。这是因为它有这个功能。因为数码成像在其实在摄影出现的早期就已经生效了，图像恰恰提供了一个和刚刚我说的相反的一个功能，我把它叫做伪装术。伪装术我不用解释了，你们刚刚结束的这个展览的很多照片是电脑做的。由于电脑做了，我们已经知道电脑合成图像可以乱真。以至于前一段时间报纸娱乐版里有一个新闻，就是一个年轻的女演员叫张含蕴。他的半裸体在网站出现了，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追踪以后，然后才找出证据，原来是一个嫁接，但是嫁接得天衣无缝。那么就是说你们有一天看到杨老师的这种裸体形象出现你们千万不要相信阿。哈哈......那肯定是电脑嫁接。这就是说明我刚刚说的一句话，影像技术发展到今天，它出现了一种非常惊人和非常可怕的伪装术。那么伪装术造成一个结果就是图像的真实性超过我们眼睛看到的真实性。这是我说的第四点。这是我说的几个要点，这几个要点都是非常重要的，这超过了我们眼睛所看到的真实性。也就是说，现代影像的分辨率和在电脑里边处理的和呈现出来的结果超过我们眼睛的分辨率。这个话可能比较抽象，但实际上我一具体，你们就会明白。比如说，我不知道在坐男同学怎么样啊？反正我迷恋看战争电影，并且我特别喜欢看斯皮尔伯格的《拯救大兵瑞恩》。我起码看了五六遍。那是因为这个战争我们觉得很真实。比如说他里边有一段第一日登陆海滩的时候。登陆海滩的时候有水景镜头，我们可以听见子弹从水面打入水底的沉闷声，子弹打入水底里人的肌肉的沉闷声和看到血液从身体里渗透出来的形象。这种形象的真实性是我们所很难看到的。它超过我们的分辨率。更不要说《黑客帝国》这个电影。《黑客帝国》就完全把影像分辨率的真实性拿来作为确定为我们眼睛观看的东西物象的真实性的一个条件。所以第四点就是伪装术导致的一个影像的颠覆性。影响具有颠覆真实的重大能力，颠覆我们眼睛看到的真实的能力。今天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事影像工作，不仅是摄影系的学生，也有很多的艺术家他们在拿起相机，拿起摄像机他们在拍照片，在电脑里边合成。当然今天其实有很多的艺术家他们画的是照片。在我们读书的那个年代，一个油画家的最高的技术的考验就是你不能画照片，你的本事是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