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发性、和谐性与观念性
发起人:春暖花开  回复数:0   浏览数:1610   最后更新:2015/10/01 22:29:37 by 春暖花开
[楼主] 春暖花开 2015-10-01 22:29:37

偶发性、和谐性与观念性--

谈张春的陶瓷创作

文|徐鑫桦


扫码关注



现代陶艺作为现代艺术的一种表达方式自从80年代进入中国后曾有一段高速发展时期。而在近几年学院背景下的现代陶艺创作开始出现集体走向手工艺化的趋势。原本的先锋性开始蜕变成大众更能接受的审美倾向。而青年艺术家张春对陶瓷材料的思考,随着创作的不断推进,越来越显现出个人意识与实验性。我作为同道一直观察她的艺术发展,感同身受她创作的心路历程。本文从一个青年艺术家对她赏识的角度出发,尽量保持客观描述,试图概括其艺术面貌。


总的来讲,张春的创作思路有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器皿去功能化,追求形式语言的偶发性。其作品以手工成型为主,追求自然。代表作品《皮囊壶》系列等。


第二阶段,从对历史文本的热衷,如魏晋书法和明式家具的审美体验,到人与自我生活空间之间的关注,追求和谐。代表作品《瓷书》系列等。


第三阶段,把人与物的关系拓展,回归到“物”的本质,将体悟提炼并强调作品的观念性。开始试验泥土的“可复印性”。代表作品《自述》、《剥离》等。


文中所指的“物”大体上可归纳为“自然之物”、“历史文本之物”、“艺术思维之物”暗合偶发性、和谐性与观念性之特性。




《皮囊壶》系列创作于2010年,这是张春读研究生时期。在这件作品中,“壶”的功能形态已被置换成纯粹的雕塑语言。当创作这件“物”(“自然之物”)时,张春已经接受了来自中国美术学院最优质的陶瓷材料训练,她关注泥巴本身形式语言的多种可能性,利用黑陶“致柔致硬”的特性,有意将偶发状态下产生的质感与记忆一一保留:泥土在湿润状态下柔软且极赋可塑性,而撕裂之后类似疤痕的质感又不禁让人联想起人类身体的伤痕记忆。


在该作品《皮囊壶(悬挂)》的空间形态的处理上,从积蓄膨胀转化为内敛收缩状态,张春又巧妙地利用钢筋将其架空、悬挂,这改变了传统壶的放置方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件作品与其最初的形态来源——“蒙古皮囊壶”驰骋沙场的气质更为吻合。

《皮囊壶》系列中,泥土的偶发效果是张春刻意表现的,在看似宛若天成的自然肌理背后其实是她对泥性的苦心经营。在这个阶段,张春展示出对泥巴的超常的控制力,在对待泥巴的态度上流露出无欲、自然、含蓄、柔软等情感




《瓷书》作品是张春对“物”(“历史文本之物”)的语言的另一种尝试。这是张春对魏晋书法用笔和明式家具的审美有感而作。在气度上,张春试图寻找书法的运笔走势,而在细节的推敲上,她将在明式家具上所感受到的雅致审美、高格调体验移植入作品之中。



《瓷书》系列作品是张春将瓷与木的结合首次尝试。瓷与木结合在材料上是一种冒险,这是硬与软的冲撞,冷与暖的交织。但张春试图营造出一种视觉上的和谐。在这种和谐中,张春努力体现出“保护与抗争”、“承载与依附”的悖论情绪。视觉上,铜红釉和米黄色柏木于色彩上互补,犹如层层青峦。诗意缠绵的瓷和冷静平阔的木形成对比,整个作品体现出一种平和收敛又包容互斥的能量。





在《皮囊壶》、《瓷书》系列作品中,张春拒绝生涩的表达“观念”,取而代之的是用接近手工艺的处理手法来创作作这些作品。而随着创作历程的不断推进,张春将自己对生活、对文化、对社会的个人体验逐渐融入到创作中。在《自述》、《剥离》等作品中,一种来自个人化、观念化的“物”(“艺术思维之物”)的面貌日渐清晰。


与在《瓷书》系列中瓷与木结合所传达的是“和谐”不同,从《自述》、《剥离》系列开始,张春从更为观念性的角度思考瓷与木的关系——泥土的可复印性。复制是为了还原与记忆。出于偶然的生活体验,张春对老旧的木制家具产生兴趣,使得她的目光从历史文本中转移至寻常生活,这恰恰是艺术的原生之地。


在《自述》作品中,张春将老家具所有突出的边角,用泥土包裹,每块泥土都形成内方外圆的两个形态:内形是家具的结构与纹路,外形是包裹的软体形态。随着泥土干燥、开裂、瓦解,最后张春将脱落下来的瓷泥坯置入高温窑炉将之瓷化。在展示时,她将瓷片工整的安置在展厅,形成场域。这些白色
/黑色瓷片,看上去似乎是物体的皮屑,又有建筑或者工业零件的错感,同时又有很强的书写感。好像一篇生活、环境、亦或是艺术家本人的“自述”。


与此同时,树木的新芽,树皮的脱落,使张春体会到了自然的生死合一。张春重新看待木与瓷的结合关系。树皮剥离了树木,剥离了时间、剥离了生命,成为了时间与生命的碎片。《剥离》系列就是在这样的思考下产生的,张春所做的就是将这些碎片以一种原始的方式储存。


张春将捡来的或大或小几十块树皮一层层地涂上瓷泥浆,直至泥浆完全将树皮包裹,最后将之置入窑炉中高温烧制。此时,泥浆化为瓷质而树皮则化为草木灰釉,最终达到瓷(泥浆)与木(树皮)的完全合一。与其说这是创作,不如说这更像是一种对转瞬即逝的祭奠。也许,更难能可贵的,这是“我做为我”对外界事物的全新认知。



我作为张春最亲密的人,文中难免会有溢美之词。但我清晰的观察到:自从2005年张春第一次接触陶瓷开始,无论是自然偶发与历史文本的魅力,最终吸引张春的是艺术中思维的快乐。这种艺术上的思维的快乐给她的感情、认知、生命所带来的微妙变化和碰撞。她的陶瓷材料进行创作过程,是一个越来越走向思维解放的过程,也是一个在艺术挑战、人生态度上越来越勇敢的过程。



返回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