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启示录”
托马斯=喻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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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你对徐震这次在龙美术馆举办的个展有何感想?
托:或许我们对徐震仍然一无所知。
喻:这话怎么讲?
托:在一个充满矛盾和极富戏剧性的叙事里,夸张注定会成为一种手段:你不得不承认,世界的确被他和他的所谓没顶团队搅得乱七八糟。原因之一就是,这个时代本来具有疯狂的特征,而当代艺术恰恰符合这一特征。
喻:你说的疯狂是暗指他这次展览的作品展示方式?还是其他方面?
托:看这个展览有两个问题很值得琢磨,对于东方和西方的认知(在文化的层面上),我们是否已经探测到了一种实用主义逻辑?并将它用以可能触及的任何关于价值领域的判断,包括用以人种学或宗教学这样一类敏感而饱含争议的领域。另外,在以资本为主体的框架中,思维策略的转换是否可以带动新一轮区域文化的热潮,它包括打乱中心格局以及各种约定俗成的以时代为标签的旧有文化模式。
喻:对于当前中国艺术的发展,你所提到的这两个问题似乎都很关键,这可能与“全球化”给我们生活各方面都带来巨大影响的缘故,涉及到文化尤其当代意义上的文化,思维模式或者如你所说的“思维策略”的转换势必成为一种普遍性问题。
托:关键的部位是当我们对这些问题做出分析之前,那些曾经设定已久的概念早已发生了改变,首先艺术作为干预手段,已经不断提升和扩展出自己的势力范围,大无畏的进取态势使得艺术可以向所有事物发起挑衅,并卓有成效地表现出某种诡异般的抗衡能力、以及大量不失趣味性的心灵体验。
比方说,起初我们怀疑徐震玩世不恭的有效性,其“早期”作品中以伪造事实的方式似乎代表着一代人普遍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拼命厮杀的场景,肆无忌惮的情绪结合略加掩饰的矛头指向,凸显着现代都市草莽主义的文化诉求,自大且狂妄无比。
我们看到,在西方,这种狂妄的原创力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焦虑,触发点更多来自于肌体的内部,来自于对感官和触觉的困顿,来自于社会心理的无序感。当然以及对全球化发展中所产生的悲观情绪也是一个方面,但是这方面主要表现在对个体差异的不断缩减的担忧上,个体消亡的过程对西方人来说是可怕的,大同意识是一种早已过时的意识,不管你批判它或拥护它都是件看起来可笑的事情。我们不了解西方正如西方不了解我们一样,某种程度这与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化”无关。在伊拉克当极端分子毁坏伊斯兰古物的时候,西方人的愤怒甚至超过阿拉伯人,但战争还得继续,不是因为文化,也不是宗教。
喻:你认为徐震的作品是否涵盖东西方对抗的因素?
托:徐震似乎摸清了全球固疾的根源,过去,他用他伪造的事实提醒人们:事情远非如此,起码亚洲还没有病得那么严重。亚洲是开放的,它可以接纳任何具有实际能改善生活的先进思想和模式,只要这些思想或模式始终保持在世俗的范畴之内。
在中国,谈论先锋艺术仍然是一个古怪的话题,这里的世俗化程度是世界任何一个地区都难以比拟的,此来源于对于某种对“宗教意识”的非同一般的理解,诸如“人之初,性本善”之类。“原罪”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不可理喻,何为原罪?东方的理解是,所有的罪过都是因果造成的,不是你的前世就是你的父亲。
喻:那么,在文化或艺术这一领域,反映到东方是否具有一种全新的面貌,它与你所说的“世俗”有着密切的关系?
托:是的,中国人强调“报应”,所谓的报应是东方集体意识中最富实际意义的表达,它笼罩着人们的整个世界观,左右于对外部世界的认识。在工业文明时期,它构成了后世俗社会的伦理基础,并在政治的作用下能够轻而易举地被意识形态化。
现实状态中并非所有的人能在“上层建筑”这一领域中体会得出绝对理性,它总是会被类似“切身”的问题所替代,这也是我们能在徐震及其没定公司的作品中多少会发现形而上影子的原因,与多数艺术家不同,徐震的艺术始终处在一个调教世界观的状态,而非仅仅审美批判的转变。
喻:能具体说吗?
托:我们不妨从一个微观的角度来做一次发现,关于“手势”的运用,很明显,徐震近些年的作品中会时常隐藏着某种跟手势有关的寓意方式,放大了看其格式犹如“手语”,当人们习惯了眼耳听读造成的麻木时,无疑,手语或“手势”的运用似乎揭示出一种稀有的洞察力,即通过身体构造出的多维认知,可以上下前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瞄准世界。与其说这种看似退化了的动作语言表示的仍然是懵懂混沌的世界观,不如说是一种转基因式对待新型话语权的企盼。在徐震看来,这个世界不可能到此为止,起码玩笑还没有开够。
喻:当前,中国艺术市场发展成为普遍关注的话题,你如何判断商业与艺术的关系?
托:这两年,艺术博览会的大肆兴起对艺术的影响从未这样深刻过,被收藏家认为的“好作品”越来越多,传统意义上的实验性已经不被看重。这很正常,在一个社会竞争被普遍化了的地区,它也印证了适者生存的道理,不仅艺术,其他行业一样都会出现跟经济相关的热点话题,当一个社会经济处在不是上升就是下行的通道时,人们的注意力自然会转向非个性化的统筹事物上去。首先,你要解决温饱,这和艺术无关。文化的生机寄托在口袋钞票的多少之上,年轻一代对于物的占有欲远远超过他们的前辈,并视之象征晋入时尚与新潮行列的标准,手机、互联网、信息技术及产业革命等等时髦的词语在亚洲到处盛行,甚至包括农村。这说明新型国家追求改变生活的努力普遍得到增强…,但伴随同时的是我们对艺术失去了信任感。
喻:你对徐震的作品如何评价?
托:我曾经试图想通过徐震的作品来了解徐震在成立公司之初的那些想法:在现代社会中审美作用与生产力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本该具有的联系,语言是否就是一种生产关系的转换?这些问题在没顶成立之前是否就被他早早地意识到了,不得而知。不过,我深信徐震在后来的艺术生产中肯定看到了语言原料的巨大用处,允许我这里借用了一个文学词语:语汇。在将这些语汇置于搅拌的过程中,徐震加入他认为只要足够“肮脏”的字眼,包括历史添加剂,那么,他就能制造出非同一般的核武来,即使看上去粗糙却有巨大杀伤力,和一套全新的文化资本主义护身符。也正有了这样一套护身符,他便有能力集结一班人马加入到看起来已经全球化了的“文化-经济”的混战中。
喻:对徐震作为艺术家你是如何评价的?
托: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人!幸亏他从事的是艺术。
《徐震艺术大展》
2015,3,28---5,24
周二至周日10:00--18:00
龙美术馆(西岸馆)
上海徐汇区龙腾大道3398号
电话:021--687787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