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胜的作品中多有方向,镜头中的人物大多是背对的,好像生活在过往的别处,或者说走回去,场景的选取和摆设也多指向一个曾经的过往。反客为主,当下成为海市蜃楼。隐戾不散,隐隐上演,诉说,驰骋。在平和的线条里跌宕着尖锐,甚至是隐隐的杀气。这也许是对过往的怀想,重逢和祭奠。
他的影像时常置于阴晦的天气,没有阳光,有些潮湿,时间失去了既定的参考意义,观众随着作品进入一个侧隐的世界,视觉成为贯通时空的形式,没有逻辑甚至错乱,却被另外一种内在有致的方式呈现,像是窥视,有些许的谬感,并被强烈召唤入景的仪式。
董文胜抓住了日常中极易漠视,忽略的漂浮游弋状态,像打了一个盹,魂魄失去了着地的重量,了无牵寄地浮游,仿佛是宿世的记忆闪现于流转的时空。艺术家在平和淡雅的江南风景里,置入一种如针一般的戏剧性,它迅疾地穿进你的心,如芒如刺,却也不至于夺了呼吸,失了性命。那是一种隐隐的不适,呈现在倒叙的时空里。之后,这种跌宕又悄然隐没于百年不变的风景中,是戏剧上演,幕起幕落的舞台。
心思敏感的人,多有不同的幻觉。它时不时地闪现在灵光之处,在时空交错的火光下,展现一种感通。那个桀骜的魂魄,在合适的天气里,湿度中,着气而生,情绪恣意。安静的相对之下,场景的选取更像是一个召唤的仪式。在沉沉的暮霭中,它自由而不驯,划破当下的沉寂,驰跃而出。
如何面对一种内在与外在的形式共鸣? 无名的风景也许是失忆,而内在的记忆和感受却不曾失去。董文胜的创作来源于一种再现莫名记忆与深层经验的强烈冲动与愿望,打破当下的表相,隐入感通的境地,实现过程的痛快淋漓之后,是淡淡的怅惘,无可归依。幽戾丛生的影像背后,是短暂的翱翔和复活,这是个人化的体验,也激发出观众对自我的想象。
艺术家承认自己的性格,本质上是内向的,慢节奏的,对人对事对艺术,他不急于做出判断,因此也不会很快产生很多问题,他倾向于以感受的方式,在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里形成一种模糊而更为准确的判断。
董文胜喜欢阅读带来的体验,某种意义上,视觉创作也是等量意义相同方法论之下的阅读扩展,它打破生活的有限性,“阅历”即为生活的阅读和经历,一切带来有效经验的部分都是可贵的阅读。
艺术家喜欢瞎想,图像以惯性出现在脑海,好多想法也许会忘记,也会再次出现,他伺机而动地等待机缘到来,实现它,这有外部因素的成熟,更重要地是这个景象在心里的成熟,是趣味的萌生和成熟,也是潜意识的浮现,作品成为真实个人的参照。
董文胜喜欢困惑和迟疑本身,所以困惑和迟疑失去了既定形成困境的张力,摸索的过程充满魅力,这被分解为丰富的过程,而不再是一个混沌而逃避的判断;怀疑是自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