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淌着和怀旧着的年华
发起人:修理匠  回复数:0   浏览数:2166   最后更新:2011/04/10 09:08:19 by 修理匠
[楼主] 修理匠 2011-04-10 09:08:19
那些流淌着和怀旧着的年华

陈国辉(以下简称“陈”):先介绍一下你的创作经历,你在不同的艺术阶段有着怎样的探索?
谢玉婷(以下简称“谢”):小学的时候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开始受到了日本卡通漫画风格的影响。假如动漫的不出现,我想我不会有去画它的冲动,当时就喜欢在图纸上涂涂写写。这段时间的兴趣培养对我后来报考艺术类院校埋下了种子。但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段时间的兴趣取向成为了许多80后艺术家的创作主题。日本卡通漫画因素也一直蔓延到我之后的艺术创作之路,但我一直在回避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在否定它。到了大学,受到了学院式艺术训练,当时觉得流行元素和艺术并不能混为一谈,接受的是很传统的教学模式,每天就是为了完成课堂作业,极少创作。直到临近毕业时才有了艺术探索的概念和冲动,期间我受到日本浮世绘和美国波普文化的影响,开始在画面上寻找自己的绘画语言,我努力地想摆脱学生气,常常叛逆、充满激情。由抽象表现发展到现在的梦幻系列,都是我探索的一个过程。08年,我去深圳工作了一年,不能说这个工作经历带给我什么财富,但这段时间是我重新审视自己历练的一个阶段。与外界的接触,又是另外一种生活的体验,我与之前的一切艺术信息隔绝了,艺术仿佛与我无关似的。待我重新拾起画笔时,追求的是内心的表达,自身感情的流露,有点梦幻有点抒情和淡淡的忧伤。
不能否认卡通一代对我们的影响,在这个过程中会看到许多不同的变化,自己也开始疑惑,市场所流行的元素和自身的爱好有没有冲突,是否应该顺着潮流走势。如果盲目追求共同的语言去迎合市场,对自身的创作可能具有极大的摧毁性。这个阶段我反而有意去撇开各种干预因素,回归个体,追求更加清晰的表达。
陈:你和蔡泽滨都是从广美油画系毕业的,都有一个共同的风格特点:在校学的都是写实的绘画语言,而且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训练,后面又抛弃了这种语言。这里面存在着市场的因素,当然也不排除个人兴趣的爱好,还有大环境的艺术潮流趋势所影响。当代学院派较为注重写实手法,你们想摆脱传统的写实技法,进行学院派的变体探索。而这种变体可概括为,纳入一些表现主义的技法,另外也受到当代的图像和符号制像的影响。正如你刚刚所说,不能否认自身受到卡通或者流行符号的影响,包括电影、设计、书籍等相关元素肯定在你们的成长过程中冲击过你们的思维。而谈到你画面的特点,我觉得,你在卡通风格的基础上进行了另外一个方向的突破,首先是画面背景的处理,跟原来的卡通平涂式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再就是绘画表现的调性不一样,卡通绘画在画面上的表达是符号的观念性,而你的画面却是抒情的,抒情中略带唯美和悲伤。
另外从题材上来说,都可能与你们的成长经历有关,都是个体感受的表达。比如说蔡泽滨作品里的掏鸟蛋情景表达,是个体童年的回忆。你们接触了现实主义写实语言,但你们又不想保留现实主义写实绘画语言,而把这种情感经历与图像叙事相结合。
谢:我想是图像叙事加绘画语言的表达方式。
陈:确实,我赞同是图像叙事加绘画语言的一种表达方式。但问题是,绘画语言也包括制造肌理,像曾志钦的类似版画和水墨的肌理,蔡泽滨的纸本肌理。肌理也是绘画语言,你不能否认肌理就不是绘画语言。我看你的画面是比较薄,当然和媒材表达有很大关系。你用丙烯比较多,画面里制作的朦胧效果比较多,薄的特点是丙烯制造的特殊效果,跟油画的笔触技法不一样。有一种流淌的效果,没有油画语言的那样反反复复的盖、涂、抹、刮等技法,所产生的硬和闷。
谢:我有意地减弱传统媒材上的使用,喜欢寻找新的媒介和方式去表达。
陈:这是我在你的画面看到的优点,另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图像叙事,画面就如同在讲述某个故事。
谢:是的,故事通常是和成长经验有关。
陈:画面里的人物是故事的灵魂,与小说里描述的故事不一样,绘画讲故事是单帧的,画面里面的一个故事,必须具有一些暗示性的符号和心理指示。你的画面给我的感觉是,除了主体人物叙事外,你的画面背景也是一个故事,一种叙事模式。如果单看你的绘画背景,可以说是一幅很唯美的风景画,而且背景可以延伸你的故事的含量。另外,叙事的主题是抒情的,即使题材是很多变化的,但主题还是没变。你一直在叙述和抒情,在讲内心的东西。在你的《驶向何方?》这张作品里你想叙述一个怎么样的主题,你的内心真实感受又是怎样的?
谢:有点像小说那样讲故事,画面的“火车”是代表男性,在暗蓝色的夜晚漫无目地驶向前方,“女子”则像候鸟那样静静地等待,“孔雀”在暗示着某种信号,也许不同的时空讲述着不同的故事,我只是把它梦幻化了。
陈:你们的叙述手法就好像写小说一样。每个人讲故事的手法不一样,有的人可以把故事倒过来讲,或把它顺着来讲,或者先讲一半,再讲另一半。我觉得你们讲故事的特点是把故事梦幻化,有一些意象和你的幻想、梦幻有关的。即使是现实的绘画题材也可以把它梦幻化、超现实化。似乎你早期的作品,有着古典的因素孕藏在里面。
谢:就是民国时期上海月份牌复古的感觉,还有些女性的符号在里面,我只是挪用了那时的素材。
陈:你的早期作品的基调是怀旧的,包括你的道具如留声机、火车、孔雀等,都是营造怀旧氛围需要。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画?有什么东西触动你在这方面探索?
谢:当时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喜欢,民国时期的那种文化氛围特别能表达我想要的。还有接触了类似《花样年华》那种时期的电影,都是在朦朦胧胧地叙述着曾经的故事,我觉得故事的情节很吸引我,像《驶向何方?》和《蓝色与黑色的倒计时》就挪用了一些那个时期的道具去叙述我想象的故事,用一些隐喻的符号来传达我的思考。
陈:但画面中,虽然存在着民国的图像和隐喻的符号,但你的画面又具有当代的色彩,你的画并没有完全回到民国的时空,只是一种怀旧的风格。
谢:因为还是想表达出怀旧的情怀,白日梦境中的一种幻想,是对过去永恒瞬间的回忆。
陈:怀旧的情绪,可能跟个人的气质、感受、情感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在你的画面中,心里的怀旧情绪和你的画面是否存在一种对应的关系?
谢:我会幻想某一天回到过去,把自己变成画面的主角,一旦看到那些民国的东西特别想碰触。这也是一种心理对应关系吧。
陈:你的画面不免令人想起张爱玲的书,把那个时代的电影、图像、消费文化进行意象还原,还原那段历史,还原那个时期的一种女性的心理叙述。
谢:我只是用了一些那时的素材来表现,但我觉得其他素材也可以,不受限制,只要能表达自己的感受就可以。
陈:不过,你善于利用色彩来营造氛围,有很好的控制色彩的能力,另外把叙述的场景拉大,人物变得很小,即是强化叙述的氛围。还有一点,在你画面中,描绘出抒情的、淡淡的、隐约的叙述,就是关于你们绘画手法的借鉴,像你所说的你受到日本文化的影响,像浮世绘风格等。
谢:日本绘画的精神内涵很值得我们去学习,我常常引用的道具很多时候出自那里。
陈:有个背景就是从卡通一代来看,他们已经成长起来而后又被批判,在这个批判符号的过程中,你们也看到他们致命的弱点,也有一个清醒认识的过程,相互影响着,你们并不是孤立成长的。
谢:我们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陈:对,这些问题在你们创作中就更加偏向理性化,更注重探索个人有生命力的东西。当然你们的绘画风格偏向抒情,这还和个人的特点有直接联系。另外,我们在看待符号消费时,它可以国际化、公共化,但符号消费有其致命弱点,它直接抹杀了个体的痕迹,因为符号的生命力,有可能是一次性消费的甚至更为短暂。你们的作品给我们一定的启示:回归到绘画本体来讲的话,它还是需要个体真诚的表达。


2011年1月20号于广州小洲村
(录音文字处理:谢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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