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艺术家胡诚访谈
发起人:修理匠  回复数:0   浏览数:2508   最后更新:2010/04/04 09:31:48 by 修理匠
[楼主] 修理匠 2010-04-04 09:31:48
每天都是新的开始,这就是全部!
——青年艺术家胡诚访谈
 参与:了了,夏可君,陈国辉,蔡俊,  李之平, 魏祥奇, 胡诚

(了了,国家美术主编;夏可君,哲学家;陈国辉,青年艺术批评家;蔡俊,诗人; 李之平,诗人;魏祥奇, 青年艺术批评;  胡诚,青年艺术家,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学生)


 
 
了了:人类的文化艺术永无止境,艺术家一直不断在思考、探索,试图将继承传统与变革创新做得最好。中国当代艺术真正自由发展是文革以后。伴随着改革开放,外来文化源源不断输入中国,一批年轻的艺术家投身到对当代艺术的思考、探索与创作。在当代艺术萌芽、生长的30年的惊涛骇浪之中,当代艺术经受了刻骨铭心的历练,使得人们对眼前众多的当代艺术家感到目不暇接,对当代艺术的看法、褒贬及艺术评论也是众说纷纭。让把我们的视线聚焦在那些正在崛起的年轻艺术家对于当代中国社会的心理现实的描述、隐喻以及对于心灵安顿的方式之上。艺术如今是一种新的工具,一种用来改造意识、形成新的感受力模式的工具。而艺术的实践手段也获得了极大的拓展。很有意思,你和杨锴正好是两面,如果说杨锴的作品是对极端情绪的体验,对人类所处环境的种种极限的体验,那么而你的创作却不涉及那些沉重的话题,呈现出“简单”,但充满热情,请问这种强烈的感性东西的推动力是什么呢?
 
胡诚:我认为一切的“深刻”、“痛苦”、“绝望”都是虚假的,是一种粗暴干预与整合。当一种情绪走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而我的经验很简单,也很平常,但它是一个谜语,处处留下了缺席。同时,一切都又是矛盾,是在微观里幸福的迷失。当然“艺术就是对被挤掉了的幸福的展示”。我努力在画布上建构起了内心的虚拟世界。
 
可君:看来,胡诚是一个简单明净的人,对平常事物的喜爱与尊重,甚至进入那些极为卑微之物,进入细微之物的关注,而避开那些所谓伟大的虚幻之物,有着很健康的艺术观。进入微观,那是进入世界的其他可能性,因为在微观世界,世界的触角还没有形成,事物还处于可能的潜伏状态,还有待于塑造,因此,艺术就是去进入这个领域,并且发现新的可能性。

陈国辉:确实,艺术永远是在场,保持新的面目,而从十九世纪中期就有人说绘画将会死亡。绘画以前就是西方传统艺术的主流,但现在当代艺术中绘画并不是主流,甚至是落后,老土的象征,为什么你要进行绘画创作?当然,审美的观点并非唯一的,而是多种思考艺术的角度中的一种。你又是居于什么样的原因开始选择目前的创作?

胡诚 :和中国所有学绘画的人一样,我也是从写实风格开始,但一直被其困扰,总感觉表达不出我想说的东西。慢慢地我放弃了为画一张作品而工作的想法,现在绘画对于我来说就像写日记,凭自我感觉和本能就行了,这样可以变得越来越私人化。我的绘画更像是在书写,书写我的生活,我的经历,情感。他们不是具体的呈现,而是些私密的象征性的记号和密码。有些东西在画的时候是内在表现出来的,不是说的出来的。这些语言符号对于观者会感觉有点抽象和模糊,而对于我来说过于具象是不需要的,甚至是多余的。这种很模糊的风格来源于我的内心,我们总是很难作出选择。所以模糊已不仅仅是一个效果,它是一种特殊的表现方式,绘画和记忆一样也是模糊的。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不相信别人的东西,同时也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应该“用感觉思考,感受你的思想”。


蔡俊:我非常欣赏胡诚对艺术的基本感觉。艺术归根结底是“内部发言”,是指向生命的“内景”的,一切的外景其实最后必须能够有力量变成内景。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文以载道”,道在何处?既是外物无边,又是本真我心,“大道无情,大道无名”,艺术最高的精神境界并非是抒情和发现,而是从玄学上升为对存在之光的赞美。

魏祥奇:胡诚会很长时间面对自己的画面,这个过程已经非常抽象了。那些尝试着用绘画去再现物象的艺术家似乎目标非常清楚,而胡诚将绘画更多是作为一种生命意味的延伸,或者是一种自觉的补充,从意义上而言,他的绘画契合自身的需要大于其在艺术史和艺术观念的发展序列的关系。也就是说,其画面上所展示的形象恰具有着自我观察的视觉属性。


 李之平:胡诚这种个人化的方式,恰恰得到了一种特殊的形式结构,就像罗杰·弗莱指出的:审美感情只是一种关于形式的感情,有形式的某种关系可引起特定的深刻的感情。我们对艺术作品的反映就是对这种形式的反应,而不是以往人们认为的那样,是对人物或事件的形象再现效果的反应。以往模仿的艺术只具有形式的潜在因素,因为它表现的只是事物的原型,不构成形式的直观。而一个成功的艺术家的能力却是体现在能构造出自然表面以下的永恒的、真正的形式结构。而我们如何对这种形式做出反应?很多艺术作品,尤其是现代抽象画未必能建立作者和观者有效的沟通,所谓误读是常有的,但误读恰是延伸作品艺术力量的途径,请问对此你怎么看?你觉得批评家或其他观者对你的作品实现相应的理解了吗?
胡诚:误读也是一种解释,艺术家没有义务去解释,应该努力摆脱一个意义的“影子世界”,艺术应是“隐微的表达”,我认为艺术还是应该“晦义”一点。艺术本该不易理解、而且经常自相矛盾。因此才有无限制的解释可能性,如尼采一样在他的哲学那里成了“无限的解释”。这样可以产生多种的意义,它才是流动的。当然,我是希望被别人理解的,也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希望终有一天得到知音,而且是许多的知音。

魏祥奇:批评家试图正确解释艺术作品的功能很可能是徒劳无益的,而且会限制艺术作品本身的独立性。但是同样,如果确定乃是一种误读,那么就会伤害艺术。这是艺术批评家所必须面对和承担的责任,在这其中,有一种相互之间的暗示与接洽。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艺术家在审视和思考自己作品的创作趋向时不断受到批评家的影响,即使这些影响只体现在他们如何阐释自身的创作思路之上。这应该是一个相互观照的形态。


了了:可以看出,胡诚在保持自己作品独立性上做出的努力,他试图以一种随机的、没有规律方法寻找绘画新的可能性。朱大可在他的《燃烧的迷津》中写到,“这些嚣张的顽童,愤怒的青年,……从一个单纯的阳具激动开始,向极度的欲望飞跃。他们依靠仇恨的力量在世上行走,企图用屁股颠覆头脑,用蛮化消灭文化。”你的简单的绘画品质,是对当下艺术那些一味追求强烈视觉效果的消解。现在谈“美”是很不合时宜的,而你的绘画却偏偏是在追求画面“美”的标准,请问在这种情景下,你又是采用什么样的语境来达到“美”的艺术效果呢?
 
胡诚:如果说“幸福只有一种,不幸却千差万别!”,那么,美可能也只有一种,就是我自己所认为的美丽和美好。庄子有一语,“乘美者游心”。那种乘美游心的境界,“幻由人生”也罢,现实为幻想的表征也罢,我认为都是一种存在。如何对传统进行颠覆,从而消解现实与幻想的界线。现实中丑陋太多了,去掉现实中种种的丑陋,是我绘画“美”的来源。当然,时尚杂志、产品设计、照片摄影、时常很多东西都在打动我,激发我的灵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我的一些审“美”的偏好。我的偏好也是在变化的,就像《易经》中“易”的字就是变化的意思。艺术的形式像64卦只是表现一种现象,根本没有好卦坏卦之分。我的绘画讲究平衡,变化,或然以及简易。“易”虽包罗万象,但有一个最简化的方式,我现在希望的就是能自由自在的工作,而美就是自由自在的形式。

 蔡俊:优秀艺术家应该有“反艺术”的野心,很多杰出的艺术家都有这个野心。因为艺术是窄门,我们“以为的艺术”不是艺术,艺术是不断地否定自己。
可君:当然,我们这个时代,对于美,美学等等已经不再敏感了,一方面是因为丑,暴力或者身体本身的疲惫,等等已经闯入了艺术世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美已经无法概括艺术的丰富性了,我把你这里对“美”的渴求更多理解为一种回到绘画前状态的愿望,那个更加激发灵感的状态。

魏祥奇:在阅读绘画时,“美”应该属于直觉的范畴。我们之所以认为胡诚的绘画是为美,乃在于其色彩、线条、笔触等最为基本的形式本身能够引起我们产生“美”的感受。当然花上一大段文字谈美可能显得会使读者的欣赏思路受到误导,但是显然其与视觉是一种相生的关系——即使艺术家并没有意思要探讨这样一个话题,但是美确是必然的存在。


了了:我们大家说了许多,可《易经》讲“大道至简是也”。就像胡诚的的绘画追求简单,始终透露着纯静与激情,他要呈现的是他自己的个人世界,你的画不提及社会或是历史性的沉重话题,从画中,我们似乎能隐约感受到他自己的潜行低吟,美丽的童话、安谧的月夜、想舞动的少女……他的作品散发出热情、活泼的气息。这些作品不仅预示着拟未来几年的创作方向,同时也呈现一批优秀的中国年轻艺术家过去几年创作中开始出现的相似之处,即由对中国社会的象征主义般的诠释转化为对于当下社会的心理现实与个体存在之间的微妙关系的关注。他作品的画面让人强烈感觉到了一种幻想,凯卢瓦在《幻想文学选编》中给幻想所下的定义是:“异常在习常中突现”。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儿童的纯真,这与你的童年记忆或是少年时代的梦境有关吗?
 
胡诚:我刚接触绘画是源于卡通漫画,喜欢在语文书,政治书上画些卡通形象。童年我生活在一个三线建设的工厂里,也谈不上梦境,很现实。就像易斯·沃克斯却认为“幻想是不可界定的”,它“取决于特定的文化氛围及人们对具体作品的感知”。我的童年并不愉快,是压抑的,孤僻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似乎没有意义。可能唯一带给我快乐的是画漫画的冲动,我把所有的想法追求都融入在其中。对我产生兴趣和无限联想的漫画,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泛黄的薄纸,用恶劣油墨粗糙印出的几个低级的卡通符号。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而每个人都在试图填补自我内心巨大的空洞。现实是残酷的,我们被迫成长。而成长是为了在残酷的现实和生活里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心中的那一片纯真的没有道理的快乐。现在我想努力去掉一些内容和深度,找回一些儿童纯真的东西。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图片,小时候我就喜欢收集很多的图片,糖果包装盒,杂志,明信片,哪怕一张小小的纸片印有好看的花纹,我也收集起来,很多很多让我感觉美好,如果我喜欢任何一样东西只要找到他的图片,我就满足了。对于绘画艺术来说,它本身就是谎言。好听点可以说是“空灵”,是一种真实的欺骗,也就是“充实”。就像杂志封面上的女孩,也许并不那么完美,但是因为好的光线,特定的角度,后期的处理,让她感觉那么光彩照人,我希望每个人都向封面上一样充满自信,朝气,活力,希望。我乐于生活在这“谎言的欺骗”里,不希望生活的那么的深刻,只为希望而活着,活在幻想里。

 
可君:去除深度,其实也是回到表面,对表面事物的喜爱,这是不偏袒什么,让事物仅仅在表面滑动,在绘画的姿态上,这种对表面的喜爱,其实对架上绘画之为二维平面的还原,你的作品,轻轻浅浅地触及画面,就是回到了孩童一般对绘画表面的喜爱,即那个原发的身体与平面接触的喜悦上。
 
蔡俊:对!就像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复归于婴儿”。

李之平: 在现代社会以画中的人,艺术被一些人奉为人类心灵最后的宗教,他正在被选择性地走入人们的精神世界。在商业路线冲击下,就像朱其认为的,“现代艺术最近20年我觉得有一个新的关系,就是艺术与资本的关系。艺术品像股票一样。”而我觉得你的选择是一种退却式突围。在这“回去”的路上,你再出来的途径和想法是怎样的? 

胡诚:说到这我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一种敌对力量。艺术追求与商业路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两者在很多时候常常是不协调的,有时甚至于南辕北辙,如何选择,是摆在面前的一道人生考题。当然我不是生活在真空环境下的人,每时每刻都面临这样或那样现实的问题。商业与艺术,这是一个永远的话题,这是一个深奥而美妙的话题。我认为创作艺术品和商业路线也并不矛盾,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分不清日常生活和艺术生活之间有什么区别。记得康德曾说过“我是孤独的,我是自由的,我就是自己的帝王”。我努力追求一种自由的生活,不刻意加班加点的工作,不给自己压力,艺术是什么?能不能卖画不是我考虑的问题。画的好与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断扬弃过去认为是自由的、而今已成为自由的‘异化’的东西而作新的创造”。每天都是新的开始,对!这就是全部!


了了:你说你不刻意的去生活,而你的绘画却运用了许多的象征符号,如迷宫、树、镜子、街角、女人、谜、假山 、数,等等;你的绘画主题涉及了,如梦、死亡、虚无、或然,等等;在时空中把这些元素并置在一起。你努力寻找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他们有关空间的神秘易位和消失;有关时间的停滞、倒退和超前;有关现实与梦境(幻想)的转换和融合。许多时候把我也弄糊涂了,你力图简单,你绘画的笔触看上去很随意、不张扬,但颜色艳丽、光亮,这是否是你单纯的内心以及你的激情的真实写照呢?他们充满了矛盾。你充满童趣、纯真的作品是否与你所喜爱的广告设计装潢有关,是不是这些设计上创意的东西给你带来创作灵感?
 
胡诚:我不知道我内心是否单纯,我觉得纯真是骗人的,我又不是阿娇,“很傻很天真”,但是我更多感觉是沉重的,很多人很多事情让我感觉痛苦,时常感觉是灰暗的,或许我的内心是复杂矛盾的,我反倒需要表现一种单纯来冲淡我的沉重感,单纯也许是一种面对压力时的自我派遣。我也画过一些很沉重的画,也是根据我自己的感受,面对人面对事情总是要想很多,处处深思熟虑,面对画布我希望有一些清澈见底,又充满内容情趣的东西。当然,那些创意的东西给我带来了创作的灵感,不过带给我想法的事物不仅仅是设计,我留意很多于艺术无关的事物,许多东西都是相通的,而且时代的很多东西都在相互影响,弗朗西斯·培根也曾说过:“对我来说,所有绘画都是偶发的——我越来越是这样”。对于我来说,相互促进,写作和书法,尤其是创造和发明离不开灵感。许多事情凭借经验和感觉就能水到渠成,无需太多灵感。然而,怎样才能做到呢?那就是思考,挖空心思地思考。生活会告述我一切的,就像荒诞派剧作家出身、现任捷克总统的哈维尔说的,"信仰生活,也许。"
 
可君:绘画的快乐就在于偶发性,就在于画面本身的敞开性,我觉得你作品上人物与事物的细小化,以及画面空白的伸展,二者之间形成了很好的张力,因此,偶发性也不是简单的童贞,而是有着感觉的新鲜,并且保持这种欣喜的张力。

陈国辉:空白说的好,中国画就是讲空白。一直以来,油画艺术如何去吸收国画是一个困扰多年的问题,在你的作品当中,近乎涂鸦般的符号语言与国画般的意境相结合,在你的创作中有何感受,请展开谈谈?

胡诚:就像中国的艺术精神不是止于物象,而是抵达“道境”,一种“无”的境界。涂鸦般的符号语言也好,国画般的意境也罢他们的结合是无意义的。毕竟生活的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无孔不入的,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能都不会感觉到影响的存在,因为我们身处其中。我虽然未曾精心画过国画,但是对国画却很神往,看国画的书远远超过油画,感觉国画要比油画精深的多,各个行业之间,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光是油画和国画相互在渗透和交织,所有的体系,门类都在相互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也未曾刻意的去拼凑组合,生搬硬套,我觉得这样让我感觉舒服,自然而然的表达,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画油画还是在涂鸦,就这么简单,以前总是说西画以传入中国近百年,但是在我的概念里好像并没有。我也很喜欢国画,但是好像又不能直接去画国画,也画不好,生搬硬套,更显做作。我创作的过程中也没有什么约束,就是感觉好就去做,并没有想太多。中国画和油画就在我的感念里,流淌在我生命之流中。  
                        
李之平: 在你的作品种我感到了那种中国画般的“空灵”之美,在色彩和情调的运用上,你似乎有自己固有的偏爱和模式,那种看起来跳跃的、清淡的纯美之色和一种宁静平和旷远的气息,前面你谈到如此选择,或是你心中的理想状态,或仅为平衡生存于世的紧张和压抑。那么,作为绘画艺术本身,你认为以此达到怎样的艺术高度才是你内心最为理想的平衡的状态?换句话说,你的艺术理想是怎样的?
胡诚:我觉得艺术没有止境,艺术没有唯一的标准,什么都会变的,我们必须学会更多地去看,更多地去听,更多地去感觉。试想三十年前大家认识的艺术,和现在的区别。还有我自身而言这几年思想的变迁之大。 这是一个追求物质的年代,当直接的物质追求主宰我们的生活时,我们发现审美的、艺术的生活方式正与我们渐行渐远。“我不知道,脱离了意义,我们能‘看、听、感觉’到什么。那除了是一系列彼此无关的片断和瞬间外,还能是什么别的?”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总是感觉遥远而灼伤自己。我认为现在重要的是恢复我们自己的感觉,重新去体会这个世界。
 
了了:感觉是绘画的真正基础和对象。甚至不仅是绘画,所有的艺术形式无不遵循着感觉的逻辑。“我们以感觉描绘、雕刻、作曲和写作,我们描绘、雕刻、谱写和书写感觉。” 因此,所有的艺术都意图产生一种“感觉体,一种感觉的纯粹存在。”在你的画中,是一个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世界,也是亦真亦幻、亦虚亦实的世界。你画面中全部细节和现实想要告诉我们,“我不是我,我可能是一个梦,但我也做梦,梦我的世界,一如你梦你的作品”。你前面说你的画是谜语,我却感觉是迷宫,我知道你的回答是想把我们搞糊涂。你追求或然却得到了重复的形式,你追求简练却获得了虚无缥缈的玄想。重复着那无法超越的假设。从而导致了自相矛盾的命题。你预设了一个小小的迷宫,如何走出它,走出迷津。而“经”字在《易经》中所蕴含的意义中有对事物发展变化之轨迹、规律的认识、心得体会、心经。请问你探索、创作当代绘画大概有多久了,你一定经历了各种苦涩与甜蜜,而这其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
 
胡诚:我不知道当代艺术是什么?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我每天要做的并不是去覆盖一个空白的表面,而是要把画布清空,将其清除、除净。我一直在尝试许多东西,似乎什么都有,或拿废旧颜料,或直接挤颜料,或用手指在干湿不同的布面涂抹,各种方式都在尝试。有时候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许是一个局部带给我启示。最开始的时候受到一些画家的影响,那时候进展不是很顺利,我意识到很多艺术品,内容很空洞,我喜欢平面的感觉,还受到一些国画的影响,国外很多画家的形体过于照片化,感觉不是那么生动,所以我存在很多矛盾,我想制造我认为刚刚好的效果。实际上,绘画就是“变成他者”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如何突破“整一自我的限制”,逃离自身,恢复为本原的存在状态,成为深渊、混沌、感觉和欲望的形象。绘画让其具有自己的本质,那就是自由。 其中最大的收获,我想就是感觉自己不成熟,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的学习,实践,不论是在技术上,思想上都越来越感到迷茫。


魏祥奇:从当代艺术的情景中来谈,绘画绝非一件轻松的活儿。这不单包含着技巧的因素,更多的是一种智性的意识:因为当代艺术不仅是要描述一个空间,更要呈现自身有价值的思考。这是一个语义终将不断被深入的过程,胡诚也在有意识地论证自己的探索。

了了:“谁在思考?谁在观看思想?人们肯定可以思考绘画,但人们肯定也可以描绘思想”。从你的画面就能看出,你在思考,也思考得很多。同时,不管你在做什么,但它一定是与审美的历史有关的。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很多,你所喜爱有哪几位、他们对你的艺术创作产生过影响吗?你有没有想过写写书,或是写写文章,阐述一下你的创作理念,以及你对当代艺术的见解、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期望?

胡诚:当代艺术是讲断裂的,但“艺术并不是具有超人勇气的个体自发任意的活动。它受到以前艺术家们的影响并且更为含糊和表面被各种‘社会力量’所支配”。我喜欢过许多艺术家,但每个阶段喜欢是会改变的,各个艺术家在不同的阶段对我产生不同的影响,可能在某个阶段会特别喜欢某个艺术家,但好像这种感觉会随时间而改变,我对绘画的理解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方、不同文化背景下,会有不同的看法。我比较推崇能够进行系统思想表达的艺术家,如杜尚、波伊斯,因为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凭直觉做事的人。我一般看书都是看很多画家的合集,似乎专辑都是一种风格总是缺少了点什么,丰富性不够,所以我的作品前后变化很大,越是喜欢就越受到精神上的牵制,我希望摆脱,总是在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否定。对于当代艺术现状感觉确实有点混乱,但是我觉得其存在都有它内在的道理,其自身也在不断调整,有自身演变的规律。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法国艺术家埃尔苇.菲舍尔已经宣布了艺术的终结。当代艺术的强大只是一种的虚弱,我认为艺术应该真正回到它“无用”的位置。我们生活在现在,身处这个时代,我们只属于这个时代,只属于现在,如何将自己做得好那么一点点,像自己那么一点点。

可君:这是我说的“小于一’的状态了。

蔡俊:艺术家应该是直观思想家,大易有三味:不易,变易,平易。
 
了了:这很像一个禅宗,很简单又很复杂。一种重复(并非不变)和简练(并不简单),经与特定观念、特定事物(感发物-由头)嫁接,化合出了那迷宫般的不同甬道:形形色色的幻想,从而能给世人提供了探寻、猜测、假设、想象的无限可能。

李之平:在与艺术有关的经验中,人们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诉诸审美的尺度,我们都预设了艺术的审美特性,我们都想从你的作品中看到我们能理解的特性。请问你作为一个画家是快乐的吗?
胡诚:说实话,简单快乐的时光真的很少,但是好像除了画画,好像对其他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了,也许绘画能让生活得充实一点吧,发现我们总是憧憬着未来,希望自己成为这样或那样的人。悲哀的是,我们做了之后却往往不那么快乐了,走到终点才发现它只不过是个中转站。我相信,快乐是一种精神,不停的诱惑却永远捕捉不到。快乐是什么?是得到与得不到,好与坏之间的一种感觉吧。快乐永远只是开始。

可君:我很喜欢你这种轻松随意的姿态,当前中国艺术要么关于商业化,要么太强的取悦时代了,而绘画就是绘画,回到绘画的快乐与朴素,这是绘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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