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发起人:李爻  回复数:4   浏览数:2112   最后更新:2008/09/08 21:11:22 by guest
[楼主] 李爻 2008-09-08 11:20:12
------------一个城市,几个人,几首诗

八月三十一日阿钟再往大理,简内在路上拨来电话;我去请阿钟喝酒。忘记多少次信誓旦旦于灵魂低沉中向远在洱海的校长倾倒思想垃圾,丝毫不知悔改的烦扰他历经七十余年春风般的情怀。我似乎一直急于证明我是一个远离故土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而那个家乡除了长者与兄弟还有云龙历经磨难的检槽阿妈。有时,我竟错误的认为在阿妈的牵挂里我与简内原是一体,这错念若真切就极易解释回归的迫切。简内的【三步之外是春天】像一具不朽的香樟木横亘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曾经为此有过放弃文字的念头。彼时他是赌徒,我是酒鬼。
<<三步之外是春天》


1.《每个人的魂灵都长着一张古怪的脸》

我曾经高声的歌唱
啊, 天多么湛蓝
阳光那么灿烂
活着是如此幸福
请不要因为我低垂的头
和我发出的声音
象破风琴被风掠过
就对我的赞美保持警惕
好久我都没好好打量这个世界了
你的眼睛那么明亮
总可以弥补我半瞎的眼吧
我见过那么多人
有昂首阔步的
也有蹒跚而行的
他们无一例外
都拖着长长的影子
即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我都可以一眼看清
他们身后那些挣扎着蛇行的影子
告诉你
那是人类的预言和畿语
那是与生俱来的魂魄
不管主人的心情如何
它们永远长相诡异
一脸悲戚


2.《我曾是一个瘦小的黑孩子》

听见你重重的咳嗽声落在我身上
看到你咳出一地又一地的碎花
这样的清晨早没有鸟鸣了只剩电话声
才知道那是昨夜的梦境
我忍不住地惊心胆颤
要知道我曾长得瘦小而黑
和所有没被母乳哺育过发育不良的孩子一样
到四岁我都不会开口说话
瞪着凸出的大眼睛
仿佛这世界和我有仇
沉默如一堆被别人漏捡的干牛粪
命运却奇迹般地改变
一个黑衣巫女把我从外婆枯瘦的手里夺走
说不跟她走我很快就会夭折
她用一些红色的什锦糖把我养大
直到有一天乌鸦们突然占领了村庄的天空
我惊恐地发觉我可以看到
人们衣服下露出的白骨
我知道再惊慌也改变不了我陌生的身份
那是我一生放逐的起点
我到过寸草不生的荒野
也曾隐藏于拥挤的人群里
却无法把她留在我体内的草魄摆脱
它依附在我的身上
仇视一切和我亲近的异性
这个秘密我一直守到今天
所以我要跪下乞求你离我远远的


3.《春天是万物苏醒的季节》

就连那些阴森的古墓旁都长出了花草
就连那些怕冷的胖姑娘都穿上了裙子
还是出去遛遛吧
那些生锈的刀片
再也刮不掉我的胡须
好像它们都已长成了树桩
我的脸被划成错落的鱼纹
春天多温情啊
我怎能吓公园里天真的小孩和美丽的女人们呢
我得脱去生霉的长衫
还要戴上多年前褪下的面孔
要画上眯着的眼和咧开的嘴
多美好的春天呵
我对每个我遇见的人点头
每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都朝我微笑
可是我却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碎了我逼真的面具
他们象一阵风逃走
我再也笑不出来
我再也哭不出来


4. 《苏醒后面对的又是一场梦》

不是冬眠也不是醉酒
从一场三年久的梦中醒来
世界变得遥远而陌生
即便是微弱的一点点光也会灼伤我
我探出一支不安的脚
地上的石板软得象厚厚的灶灰
可以想象
一个人连续不停的看了三年的电视剧
你是观众更是主角
手脚枯萎
脑袋长得硕大无比
一场梦的苏醒
是要面对沉入另一场梦的现实
我曾象一条内心温暖的蚯蚓
在暗夜般稠密的土地里进退自由
如果我不慎受了伤或者弄丢了身体的一部分
我可以迅速复制并愈合
春天是大家的节日泥土多么芬芳
现在我扶着门
没有完全苏醒更走不回梦里


5.《鲜艳的玫瑰是用什么浇灌的》

习惯了默默习惯了把细节省略
爱 原来如此简单
就是闭口不谈
在重复的日子里
数着一块块日渐轻盈的
自己的骨头下酒
失去血液的肉体即将腐烂
我用了它一滴滴
浇灌你园子里的玫瑰
直到它们娇艳欲滴
直到它们面你怒放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早成一具骷髅
你认不出我却把你吓昏迷了
再也喊不出你的名字
屈身扶你时我塌成一堆枯骨
三步之外已是春天



初稿于2006年2月5日晨3时, 改于2006年2月5日晚21时

邓漪夫已经受够了醉鬼的我,我是如此不堪一击,只是酒后的浪诗还有些惨淡的经营。【穿裤子的云】【三步之外是春天】一脉相承,我就是喜欢这个道道,这个对文字尽可能至诚的驾驭。脆弱是无心的,夜晚阿钟与简内的来电,一再规劝。简内依然用我以往的方式激越我似箭的心;你带件换洗的衣服,够买张票的钱就过来。语气像极了一个下命令的兄长,我甚至能够捕捉到电话旁边阿钟的叹息,他们比我想的更多,比我更清醒也更加负责。
【疏松的一生】

疏松的生活
时不时有一些矛盾组合的音响

疏松的对望一眼
是无聊的空气中随波逐流的气泡

老迈的黄昏下
人语涌动的初夏
疏松的一生无由紧致
等待黑夜的覆盖

2008-5-27 阿钟

---------------------------08.98
【拷问灵魂】与阿钟

《拷问灵魂》是上海诗人阿钟送给我的诗集的名字。

和名字相对应,封面是黑色的,上面有阿钟拄着拐杖的照片,铜质的,或许是雕塑。9月1号在北京的雕塑家李爻打来电话,说阿钟要过来,让我务必见一面。我先前在介绍上海诗人的书中了解到这个人,但未曾想过认识。我好久躲在大理了,很少和诗人们打打交道了。但我却在去年写过一首<<阿钟:你是我的倾听者>>

夜凉 天冷
阿钟: 你听
乌克兰的草原上
我的歌声
在星空下透亮
乌克兰的草原啊
成群的马儿
露珠闪耀
谁来把我埋葬

实际上这首是为李爻的油画写的。我对阿钟这个人感兴趣主要因为两点:李爻说阿钟很照顾他,其次阿钟是马骅的朋友。阿钟至今依然保留着马骅离开时的手机号码,他一遍一遍的拨打这这个现在早成空号的号码,依然无法相信马骅已经离开了。

李爻是一个天才诗人和艺术家,但他的单纯和简单导致他的悲剧:他极少能处理好周边关系,他常常受伤,或者他常常伤害身边的人, 我的评价是不是生活和别人伤害他,而是他自己往刀子上撞,2006年他去上海,我请上海诗人默默照顾他, 结果他在撒娇诗院住了一段时间, 其间认识了不少上海诗人,阿钟是其中之一,阿钟以一个兄长的胸怀照顾并宽容李爻,所以得悉阿钟要来大理, 我就把手头的事退完了。

我刚从昆明回来一天,酒还没醒。8月30号我在新知图书城, 看到《余地诗选》,我一直回避这个话题,本来要绕开,但同行的朋友还是过去翻了,说简内,你得把书带走,里面有一首写你的。余地已经走了,但给我留了一首叫《火花》的诗,我回忆起那是他在我的酒吧听我唱歌后写的, 人走了,那个叫乐客的酒吧也早已灰飞烟灭,我把书买了。晚上和夸父乐队的老先喝酒高了,书也丢失了。那天我说我是被故人记住而被活人遗忘的人。

和阿钟约在唐朝酒吧见面,我原先不知道他身体不方便,见到他拄着拐杖我很惊讶, 不过一瞬间我就安静了下来,因为他的安详。见面的第一句话我问阿钟吃什么,要不要喝酒。他说一切听我的安排,他吃素很多年了,也不喝酒, 但今天要破戒了。我把他带去金花火瓢牛肉馆,点了一瓶高度酒。我们都奇怪我们之间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陌生感,而我却一直坚持我们已经见过面。去年阿钟曾来过大理, 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那天刚好接待北京诗人中岛, 我觉得我似乎已经见阿钟了,但他坚持说没见。阿钟已经皈依佛教好些年,但他破戒了,说因为我。

阿钟执意要见我也是因为李爻。李爻多次和阿钟说,他心目中只有两个半汉语诗人,一个是阿钟,一个是我(说出来会笑死),还有半个是李亚伟,所以阿钟一定要来看我,我的诗烂到什么地步我自己知道,我对李爻的话理解为他敬重我,虽然笑掉大牙,虽然会被人打,但我想他一定是认真的(我就称为幼稚简单的大话吧),好几次凌晨三四点我睡得正好的时候,李爻的女朋友会打来电话说李爻读了我的诗,正嚎啕大哭,让我劝劝。而这个山东人是我知道的唯一为我的烂诗哭的男人,我说我写这几年值了。

喝了一整瓶白酒,又去老周的五十碗小酒馆喝啤酒。随行的朋友说我醉了,然后我就跟啊钟去他订的酒店住了。第二天早晨,奇怪的事发生了:8点我醒来时,阿钟在床上打坐,他让我接着再睡,我先做了梦,梦见阿钟我俩在聊马骅,还是在那家酒店,醒后再睡,然后又梦见我带阿钟调了个酒店,仿佛几个梦, 都是梦见他,后来我问他我有没有和他说话,他说他一直在打坐。后来和他说起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他说我有妄想症,还有就是我们在神游,我的解释是他功力太强了。

中午吃过饭我就调酒店了,到大理南国城住,这个情节我梦见了,后来确实也一样。

晚上中甸撒娇诗院院长、青年诗人田勇赶了过来。田勇说如果中国有大师的话,他心目中只有一个就是阿钟。我不想过多谈乱诗歌,我说默默有一段话,已经准确的评价阿钟了,默默说阿钟是一个“把光明留给别人,把昏暗留给自己”的人,他写到:

15年前,阿钟完成了史诗《昏暗:我一生的主题》,那年在他工作的川公路弄堂小屋里,我打开时却感到一片光明。
什么时候大地是昏暗的?黎明来临之前,暴风雨来临之前,地震之前,闪电之前,日食或月蚀之时,然而,否极泰来,这些昏暗的景象经过天翻地覆以后,光明就降临了。
什么时候人生是昏暗的,那就是天要降大任于一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前,可是,阿钟为何要断言昏暗是他一生的主题呢?这宿命般的自咒是否暗示阿钟已做好诗坛祭品的准备,就像上帝天平上的约伯?

阿钟,原名李云钟,1959年出生于上海虹口区罗浮路,在家为长子,下有二妹一弟,童年时因为小儿麻痹症,造成了左腿终身残疾,一生柱着拐杖行走在不平的世界上。虽是一个残疾人,但在上海诗坛,他却是众诗人心目中的长兄,他坚韧的性格,宽厚的胸怀,慷慨的为人,赢得了众人的敬仰,比起许多四肢健全心理病态的诗人,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健康的人。

87年,京不特(诗人,现居丹麦)野心膨胀,疯狂地想做诗坛教主,遭到上海诗人们的唾弃后,是阿钟宽厚地接纳了他。在阿钟川公路的办公室兼寓所里,京不特渡过了艰难的忏悔的时光,那也是京不特一生最感温暖的时光。90年去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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