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森博格基金会放宽作品使用权限,针对性免除费用与授权
发起人:艺术眼artspy  回复数:0   浏览数:1750   最后更新:2016/02/29 22:20:27 by 艺术眼artspy
[楼主] artforum精选 2016-02-29 22: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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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界仁演讲表演现场,20162,Shibaura House,东京. 图片提供东京艺术公社摄影:Masahiro Hasunuma.



2016216日起陈界仁应东京艺术公社邀请Shibaura House五楼进行了连续三晚的演讲表演演讲内容以其拍摄残响世界之缘由谈起从旧殖民主义文明论下的麻风病患遭遇推演至被陈称之为第四波殖民现代性下公民运动的内存悖论以及当代严酷而具普遍性的劳动派遣工问题演讲尾声原本围在四周的窗帘被缓缓拉开观众于环视密布现代大楼的城市夜景中看见一名当地年轻派遣工于寒冷冬夜站在某栋大楼屋顶通过无线麦克风向演讲现场内的观众讲述他从十八岁至今的打工经验而隔在派遣工与观众之间干净透明的落地窗则隐隐成了述说当代隔离形式的介质本文中陈界仁详述了此次演讲表演如何对应成为残响世界以混和不同的展论等形式的第五种展演变体


不断蔓延与流变的展演形式


众所周知音像是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媒材如果我们把环境和观众再纳入思考这中间就存有非常多层次的折射关系事实上我从年轻做行为艺术起就从未将既有的艺术空间视为展示作品的唯一场所我更关注如何通过不同的展演形式一件作品”,因有不同的阅听路径进而成为可能触发观者开展其它想象的碰撞之物与事件如仅以我后来正式做的音像作品为例2002年的凌迟考开始我就于拍摄现场之一的工厂外进行过三天不分昼夜的连续放映这也成为我往后每件作品都会发展不同放映仪式的起点对我而言这不是重回现场放映而是如何质变现场空间原有属性的行动

最初我想象残响世界的放映仪式是以类似影像剧场的形式邀请观众跟随装有银幕的小货车徒步绕行乐生疗养院残余院区再走向山顶的纳骨塔旁于可鸟瞰捷运机厂工地与城市夜景的位置观看四频道版的残响世界》——此时影片中的院民彷若是漂浮于城市与这多重创伤之地上空的悬浮影像但后来阴错阳差反而先在深圳雕塑双年展等艺术空间展出然后才回乐生疗养院举行放映仪式第三个展演变体是在台湾的公共电视播出五十八分钟的浓缩版时因为影片第一段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完全无声因此在播映当下有一定比例的家庭电视在那段时间陷入完全沉默的状态第四次是在台北立方计划空间展出时因为立方位于商业电影院旁的二楼公寓内原本计划将立方改造成一个无放映场次与不售票的异戏院”,但因经费与空间问题后来只以很简单的象征形式呈现简言之,《残响世界分别在乐生疗养院进行过放映仪式在展场空间内以四频道方式展出通过公共电视频道让无数电视陷入十几分钟完全沉默的状态以及以异戏院等形式展出过即使是在艺术空间内展出我曾在悉尼的一次展览中将四频道的残响世界与当地游民的口述录音交错并置在展场中就如残响的原意含有混合多种不同音源的回音在与各种物质碰撞后继续以新的变音向四周扩延的中间状态因此在东京进行演讲表演时我先讲述形成一件作品背后的历史社会脉络与个体感知之间的错综关系再连结至当地年轻派遣工讲述其个人工作史最后才放映残响世界乐生疗养院进行放映仪式的后纪录短片换句话说参与这场演讲表演的大部分观众是在没看过残响世界通过演讲表演想象这件作品

陈界仁演讲表演现场,20162,Shibaura House,东京. 图片提供东京艺术公社摄影:Masahiro Hasunuma.


起点过程与非终局


我们一出生就注定处于各种中间状态”,而每种中间状态又交错并存着各种起点”、“中间状态非终局”。以拍残响世界的经验为例或许比较能清楚说明这之间的辩证关系如大家所知,“乐生保留运动起因于台北市政府捷运局将新庄捷运机厂用地转移到乐生疗养院”,并准备强制迁移已难以重回社会生活的院民因而引发历时超过十年的乐生保留运动”。但在捷运机厂动工多年后的此刻我们再到乐生残余院区时看到的不只是乐生院民还有在巨大工地中被视为非公民的外籍劳工与新院区的外籍看护工以及在政府官僚与地方政治势力刻意误导下曾支持拆除乐生院区的当地居民因此我们怎么可能不去反思——相对于乐生院民曾被长期隔离的历史与当前处境那什么是当代的隔离形式以及统治阶级如何利用当地居民渴望发展的想象人民反对人民民主手段将人民质变成抽象的人口将生活居所质变成资本再循环的地产增值术将民主精神中必要的讨论过程让渡给代议制或直接民主下的选票计算等治理策略

简言之乐生院民非公民的外劳与外籍看护工被发展欲望误导的当地居民这三者之间不但涉及至少三种不同的生命史与历史脉络同时也折射出不同历史阶段的统治阶级如何操作不同的规训与治理术或者说,“乐生残余院区与捷运机厂工地既像两个并置的伤口也像是记录各种创伤与发展欲望交叠的场址而这个场址既是可供我们开展多重辩证运动的所在也是我们探索如何趋近更平等的人类社会时需要来回往返的起点”、“中间状态非终局之处如只放在生产艺术的范畴内讨论那么所谓中间过程”,更关乎于我们如何来回往返于这假想的三点之间而每次往返也意谓我们会随着探索维度的变化改变原本假想的三个点我更常经验到的是——原先以为的起点亦是某种中间状态”,中间状态内又包含其它问题意识的起点”,同时我们原以为的定局”,其实只是非终局”,是可能开展其它运动形式的奇点” (singularity)。


先内聚再扩张的奇点


我从不考虑我生产的影片或行动会被放在哪个分类范畴内讨论对我而言只有艺术是否发生的时刻”,而不在意它们会被归在哪个分类范畴内至于我在拍摄过程中会不会因自身的主观预想而影响在调研过程中的客观认识对此我们需先厘清几个基本问题首先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零度感知的人可以在完全不具任何主观下去观察任何现场第二面对如乐生院民时我们通常会因为他们的弱势者身分以及深恐自己会成为某种代言者的焦虑而陷入谁是主体等伦理逻辑中但将他们继续固着在原有的社会身分病患身分”,从某方面说反而忽略了他们一样具有诗性思辩的能力第三最后完成的影片到底符不符合真实的院民形象还是他们成为了作者主观意识下的某种虚构人物但只要真正做过调研的人都知道无论我拍过的失业女工或乐生院民除了他们被外界认知的社会身分病患身分每个人都有多重面向关于此我们只要反问自身是否只有单一面向与身分答案就不言自明问题不在哪一种形象是真实或虚构而是我们能否以一种松弛的态度以及从接收到的各种偶然性挖掘出他们溢出外界认知外的其它面向并藉由将这些面向显影出来形成具其它生命价值观与社会想象的奇点”,然后由此向外扩散与进行再辩证

所以在残响世界我先聚焦谈乐生院民于院区种了八百多棵树的故事再以类似地底树根蔓延的叙事形式从留在乐生残余院区长期陪伴年迈院民的年轻女生外延到一方面在临终病房当看护工另一方面又被当代新隔离形式排除的陆配以及藉虚构的女政治犯讨论在新殖民主义与新从属性文明论被遮蔽的异议史观然后通过不同的展演形式继续向外连结被剥夺感性生产权利的当代年轻人澳洲游民日本的派遣工等等

残响并不只关于音源学上逐渐递减的声响它更关于意识如何向四周持续扩延变化的运动状态

212-26,《残响世界全片在台北驻日经济文化代表处台湾文化中心进行了一日四场的放映活动

— 文/ 采访/杜可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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