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艺见”讲座——陈天灼、陆扬、Robin Peckham
发起人:21c艺促会  回复数:0   浏览数:3863   最后更新:2014/06/23 21:22:55 by 21c艺促会
[楼主] 小白小白 2014-06-23 21:22:55

来源:艺术世界微信

作为艺术计划的教育——黄边站访谈:黄小鹏和徐坦

ArtWorld:最初为什么想要建立黄边站?

黄小鹏:我看到很多有前途的年轻艺术家毕业后就销声匿迹了。广州的当代艺术气氛比起北京、上海来说相对弱,也少有艺术家自我组织的讨论。我们希望提供一个平台能促进广州的艺术家们进行讨论。

2012 年我离开广州美术学院,当时时代美术馆正希望做艺术教育,美术馆馆长赵趄邀请了我,我提案希望做一个作为艺术研究计划的教育项目。这就是后来的黄边站。

ArtWorld:黄边站是怎样的一个艺术机构?

黄小鹏:黄边站不是一个公共艺术项目,我希望它是一个更专业和精英的项目,它是面向研究生和本科毕业生当中那部分还希望继续从事艺术的人群。另外,我们有具体的选拔过程,成员要经过申请和面试。另外,我们是不收费的。

我当时提出来,黄边站应该是独立的,它的具体项目不依附于时代美术馆。它并不是只绑定在美术馆之内的,它应该是关注珠三角艺术生态、当代艺术问题、年轻艺术家处境的。但我也提出黄边站的成员也应该对美术馆尽一些义务,比如协助美术馆策展人做一些项目,或者积极参与美术馆的研讨会等。因为我希望年轻的成员们能通过这种参与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践。

徐坦:黄边站是游击队,不是正规军。你不能拿正规军的方式去运营它。参与黄变站的成员们是因为喜欢艺术而来的,而不是因为喜欢机构而来的。

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做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参与者们的态度都是有力出力的,而不去计较太多。因为黄边站是从事当代艺术的,而我又很愿意和年轻艺术家们在一起,并且这也没有花费我太多的时间,所以我愿意组织和参与黄边站的活动。

ArtWorld:平时的日常活动是如何组织的?

黄小鹏:一开始活动时间设在周六和周日,后来发现这并不现实。很多成员都有各自的全职或兼职工作,几乎没有像北京那样的职业艺术家。于是后来只在每周日做活动。项目是由我和徐坦各负责一半,一个学期四个月,我们有寒暑假。我也邀请了策展人侯瀚如和王璜生作为顾问,来支持我们的实践。

徐坦:基本上我们每个人负责为期两个月的研究项目,要有主题也要有具体计划。今年我的计划叫作“我和 TA 者”,这是一个针对创作的项目,每位参与者要拿出自己的构思和实践。去年,侯瀚如的项目方案叫作“自治区”,大家一起研究自治区这个概念。

ArtWorld:你认为黄边站最独特的地方是什么?

徐坦:我认为黄边站的最大特点是民主。我们不称呼自己是老师,我们以项目主持人的身份出现。黄边站的日常事务是通过一个由项目主持人、参与者、研究员、美术馆方代表等组成的工作小组来做决定的。这样的工作方式带来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时代美术馆某个展览的参展艺术家想要借住在黄边站的空间,尽管空间是美术馆提供的,但是美术馆方面的代表梁健华却要一一征求黄边站成员们的意见,最终通过投票,大家没有同意。

正因为这种开放和自由,因而我们会有一些工作上的禁忌,我们不能强迫任何人,如果有强迫,那就是犯规了。例如,美术馆方面有时希望邀请黄边站的成员们参与某些展览的研讨活动,其实黄边站也在某种程度上是美术馆的一部分,但是大家可以选择不来,而你却不能批评他,因为成员们每个人有自己的独立选择权。因此有时导致活动只有很少的人参加,很尴尬。

由于这种民主方式的发生,我们的效率很低。比如说黄边站要参与鲍栋策划的“积极空间”展览,针对参展方案成员们有很多争论和很多想法,使得方案不能统一,以至于在展览开幕后很多人批评说并没有看到黄边站具体的展览。

黄小鹏:我最初的想法是希望黄边站的教育里应该包括民主实践。如果我们把黄边站当作一个艺术计划来看待的话,那么它出现的各种问题就显得很正常了。我认为在中国实践民主非常难,因为大部分人都想要拥有权利而不想尽义务,而黄边站遇到的问题也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我觉得在推行民主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黄道明,《烟雾》,现场表演,2013

ArtWorld:到目前为止,黄边站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黄小鹏:我认为当代艺术教育最基本的两个方面是专业性和承诺,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要对艺术有一种执著。我们现在碰到的最大的问题,也正是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就是人们缺乏认真做事情的承诺。我觉得在中国文化里,人们的契约精神不强,人们只希望达到目的而忽视承诺。但是,做艺术要全心投入,你答应的事情你要去做。如果你当时答应了要来黄边站,那么你须要积极参与。我一再强调黄边站不是某一个人的,它是每一个成员共同参与的结果。

广东文化中有一些实用的因素,我感觉年轻艺术家有时太急了,他们对基本的哲学概念和历史了解不够,甚至觉得不重要。我认为这是很急迫的问题。年轻人对教育的认识也是一个问题,有些年轻人毕业后就认为自己已经是艺术家了,就不再需要教育了。而我认为持续学习和深造很重要。比如说,大家在平时聊天喝酒时能谈论很多艺术问题,而在公共场合和正式场合,大家却说不出来。我认为公开讨论和表达是需要训练的,是需要教育发挥作用的。

ArtWorld:经过黄边站一年多的活动,你是否看到了成员们有所成长?

徐坦:我觉得他们是有成长的。但是,我并没有期待他们有什么具体的成就,反而我认为比成就更重要的是黄边站为年轻的实践者们真正的提供了一个地方,让他们能来参与艺术实践。在黄边站之前,当地的年轻艺术家们通常只是三两个人一起工作和活动,而现在大家拥有一个常设的平台。而且,黄边站也吸引了更多人,很多来参与活动的年轻艺术家并不是黄边站的正式研究员,但我们也很高兴他们过来参与活动。

黄小鹏:一方面,我看到了几位艺术家在个人研究方案上取得了推进。另一方面,一些成员在加入黄边站之前对当代艺术的认识还不成熟,经过在黄边站对各种当代艺术问题的讨论,我看到他们在认识上有所进步。

ArtWorld:你认为国内教育的弊端是什么?

徐坦:我认为中国的大多数美术学院的教育系统还停留在当代艺术之前。并且很多学院的教育还没有达到现代主义。另外,中国的现代主义也仅仅是一种适应了中国本土环境的折衷,并没有触及现代性的本质问题。即便如此,这样折衷的现代主义也不是国内艺术学院教育的主导。因此,如果一个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接受教育,他很难再摆脱这种教育的烙印。

我个人的经验中就带有这种教育的烙印,这种烙印是反映在我对美学和对事物的观念和看法上的。比如,有关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公正等问题。根据我在西方生活的经验,我发现我和西方人对事物的看法很不一样,我不一定认为我是错的,但是在对比中,我能清晰地看到我的教育对我形成的那种烙印,我可以看到它有一条根。我可以改变想法,但是这种教育在美学和观念上对我的影响却非常深。

黄小鹏:我认为美术学院应该拥有最前沿最激进的思想,并能将其通过视觉和美学表现出来。国内的美术学院和当代艺术是脱节的。如果对比国外的艺术教育,比如说,英国的艺术学院根本没有必要强调他们的教育是实验性的或者是当代的,因为他们所有的教育都是实验性的都是当代的。相比国内美术学院得到的资金足够多,但是并没有用在推进当代艺术教育方面。

ArtWorld:你如何看待自我教育的艺术家?

徐坦:对于当代艺术家来说,我认为自我教育非常重要。坦白的说,我的经历也是自我教育的,因为我并没有受过当代艺术教育啊。我小时候的教育完全是写实的是苏派的。对于黄边站,我觉得它是一种自我教育的艺术教育,它区别于学院式的教育,同时它也是一种社会性的艺术教育。我认为当代艺术需要不同的教育方式。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他想要成为当代艺术家,而不是仅仅希望通过学习艺术而寻求某种工作职位的话,那么我认为黄边站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因为我们提供了很多针对当代艺术的基础性的思考。

黄小鹏:我觉得自我教育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觉得今天的自我教育和我在 80 年代经历的情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当时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的经验和学习过程都是自我教育的,或者是道听途说的,老师们也不是教授当代艺术的。

我记得我在书店发现一本质量很差的有关当代艺术简史的书,我都会去认真读。而今天的信息太多了,反而学生们并不珍惜。我认为去美术馆帮忙或者做义工都是很重要的自我教育机会,但是今天的年轻人也许不这样认为。如果时代美术馆有这么多实习的机会,而还不去争取的话,我觉得那太可惜了。

我认为在根本上,艺术是不可教授的。黄边站一开始就提出自我建构的概念,黄边站希望做的是提供一个平台给年轻艺术家去深化他们的想法和实践。但是,这并不是说你来了黄边站就能成为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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