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游客被曝在卢浮宫前水池泡脚
发起人:MM18  回复数:19   浏览数:2460   最后更新:2013/08/06 11:48:39 by guest
[楼主] 陆小果 2013-07-31 15:51:20

来源:中德文化网


安德里斯•莱克维茨;照片:私人


为何美学在当今社会如此重要?Goethe.de对话社会学家安德里斯•莱克维茨(Andreas Reckwitz),探讨创造狂热及创新泡影。

   莱克维茨先生,在当今社会的价值观中,创造性被推至相当高的地位。为什么会这样?

   确实,创造性对当代文化产生的影响是无可比拟的。现今每个人都渴望而且都应该具有创造性。这背后隐藏的思想被我称为“创造决定论”:个人及社会均以创造为导向,这是一种愿望同时也是一种压力。以前,宗教和政治是发现意义和寻求满足的传统媒介,这一功用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多地由美学创造实现。

   您在《创造的发明》一书中描述了,这个发展趋势是如何早在18和19世纪时就初现苗头的——源自艺术家的理想。

   没错,这始于艺术界的狂飙突进运动和浪漫主义运动。由此产生从事创造性工作的理想,即要在作品、物品中或对自身进行发自内心的创新。刚开始,这只是对市民社会的反抗——直至20世纪60-70年代都是如此。而后来这种理想广泛传播,发展成为社会主流思潮。

对艺术的渴望


《创造的发明》图书封面;版权:苏尔坎普出版社


为什么这种创造理想在我们的社会中获得如此大的共鸣?


   它最初在社会上开始出现,是因为正统现代主义太过理性。感性情绪被排斥。在现代主义早期冰冷的体制海洋中,艺术是温热的群岛,是市民阶级的渴望所在。相对于越来越理性的日常生活,艺术成为一种可以自由抒发感情和情绪的补偿媒介。在一个美学化的过程中,社会的其他部分也渐渐被“加热”了,政治、经济、媒体、隐私和城市规划等都染上了感性色彩。美学现在已经不再局限于艺术领域。如今,到处都日益关注因其本身而制造的感性、情绪化的事物,还必须有层出不穷的新意。

   创造和创新是直接相关的。谁来决定什么是“新”,什么是“旧”呢?

   “新”不是客观存在的概念,而必须首先加以界定,以区别于“旧”。“新”是在创造者和公众的相互作用中确定的。现代社会不论是在媒体、经济还是艺术领域中都首先是一个公众社会。这种现象也始于18世纪末,当时出现的现代艺术家力图在其作品中实现新的、个性化的形象。与此同时,自然而然地涌现出了一批美学观众,他们渴望探索和发现这种“新”,将其与其他作品进行对比:它们真的是新的吗,其新奇之处是有趣的吗?

   但是此“新”非彼“新”。我们认为的“新”,在现代发展中发生了巨大变化。

   是的,现今创造美学导向的特点是,关键不在于只是创造出技术上的新产品,而主要是要创造一种能引发情绪的新的美学刺激。


“关键在于总体平衡”


   您在的书中批评了“唯新是图”。其弊端何在?

   应该这么问:新有什么好的?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新的比旧的好,这是现代社会进步的大势所趋。极端反动的、反现代的态度当然也不可行。但是关键在于总体平衡。我们必须反问自己:我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来创新吗?在何种背景下新才是真正的进步?具有美学刺激的“新”可以信守其承诺吗?充斥我们四周的事件和产品是否是“空洞的创新”,表面新奇有余,实则转瞬即被遗忘?



理查德•佛罗里达著作《创意阶层的崛起》的封面;版权:基础书籍出版社,2012年


经济学家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描述了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多地转变为“创造型社会”的情况,他认为这是新增长和社会发展的经济机遇。您认同他所表达的希望吗?


   我想为现在的创造狂热带来一些思考。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过程。我们决不能只高兴于社会的创造导向。佛罗里达当然不是从人的角度来论述的,作为经济学家,他从经济效益评价这种情况。他说,对于个别城市和地区的经济发展而言,吸引创意人才,打造“创意城市”是必要的,几乎别无其他选择。因此创造导向近来也是一种经济希望。我个人更感兴趣的是对创造性生活的最初的个人和文化希望,以及这在多大程度上只是一个泡影的问题。


筋疲力尽的自我



阿伦•艾伦贝克著作《筋疲力尽的自我》封面;版权:坎普斯出版社,2004年


泡影,对于个人来说也会成为问题……


   对,创造成为一种压力,隐含着与别人的对比甚或竞争,可能会增加心理负担。关键在于“自我实现”,在于原创性:在不断追求本身特别的自我的过程中,人们力求创造(新的)自我(self creation)。这成为了一种社会期许。这种要求不仅关乎工作,而且关乎整个人:于是自我实现工程的失败成为整个人的彻底失败。阿伦•艾伦贝克(Alain Ehrenberg)在《筋疲力尽的自我》中非常确切地描述道,某些心理疾病症状,即所谓的“力不从心症”,实际上是“自我实现症”。过劳和抑郁常常源自于力不从心或负担过重的感觉——尤其在面对那些似乎是自身内在要求时。



《资本主义的新精神》图书封面;版权:德国康斯坦茨大学出版社


20世纪70和8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是否已经做出调整,并在创造和自我实现的思想中发现了新的压榨工具,就像吕克•博尔坦斯基(Luc Boltanski)和夏娃•希亚佩洛(Ève Chiapello)在《资本主义的新精神》中所宣称的那样?


   我不同意吕克•博尔坦斯基和夏娃•希亚佩洛:这里所说的并非是资本主义的一个产物;它不只是入侵和征服美学的“万恶的资本主义”。因为在许多方面其实正相反:经济被美学化了。美学化和经济化的密切交织即是创造决定论的核心内容,也是现代社会的根本所在。主要是美学化为经济化提供了动机上的“燃料”。这是因为社会上大多数人在本质上都对经济缺乏动机。问题在于:我们参与经济市场上资本主义活动的动机从何而来?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学化为这一问题提供了解答。可以说:“美学人”(homo aestheticus)成为了“经济人”(homo oeconomicus)最好的朋友。


安德里斯•莱克维茨(Andreas Reckwitz) 是奥德河畔法兰克福欧洲大学的文化社会学教授。其主要研究领域是一般社会学,社会学理论和文化社会学。主要著作有《文化理论的演变——制定理论纲要》(2000年)和《混合主体——从市民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的主体文化理论》(2006年)。最近出版了《创造的发明——关于社会美学化进程》(2012年)。

福毕安(Fabian Kroll)
采访提问,神学家、哲学家和宗教学家
2013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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