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徐功新作:《常徐功年表》系列作品
发起人:大太阳  回复数:1   浏览数:2314   最后更新:2012/12/24 20:34:15 by guest
[楼主] 叮当猫 2012-12-24 20:34:15

来源:《通报: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

 

《突破景观的重围是可能的吗?》——来自吕豪

“你幸福吗?”痛苦是最不易被带走的存在——克尔恺郭尔

——题记



我们已经不再有必要为某个“显而易见”的观点的确位作周密的判断,甚至这样做并不明智。因为只需要在该观点的背后附上一个强有力的署名,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拟出出一份为“粉丝”从中汲取灵感与身份认同感的官方家谱。




自现代性作为一个时代议题开始,生活便朝着不断简单化的方向,急剧地发展。而思想上则与之相对。这或许也合乎历史发展的规律。本雅明、麦克卢汉、马尔库塞、罗兰巴特、居易德波等思想家、艺术大师一再提醒我们:要警惕那些微观的事物,善于发展出一种日常生活的显微学,进而完成我们对日常生活的革命性经验。那么,我们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呢?概言之,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一个由大量商品堆砌起来的世界,它是以人(个体)的劳作过程建构起来的一个以功能性为主导,物与物间相互关联的存在。而这个周围的世界是如何构造的呢?它是从事物的相关性中建构起来,然后在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建构了我们和世界的关系,而我们周围的社会生产(活动)实际上产生了一种由外部(相对于具身性(embodiment)主体而言)的生产的物品所缔结而成的系统,这种系统反过来会对我们人的生活诸层面加以控制。它使得我们的生产逐渐摆脱了过去传统中的手工艺性质,手艺的独一无二变得不再重要。此后,真正值得称道的是一种对打开世界的方式的持续再生产,这种打开世界的方式仿佛带有一种远古部落先知的创世情怀,甚至可以用速度,力度和广度来加以衡量。然而这种模式的系列化生产为中心的再生产方式又在不断地重复铭写着我们同产品以及我们周围世界的关系网。生产本身已经由社会空间(不论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中物的生产渐而变成对空间本身的生产。于是,在这种情形下,作者可以提早“寿终正寝”,或把自己变成一个真实主体的幻象,一个方便在视听域里流动的符号,一如代言人,只需高度概括性的言语和行为,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与多变的、能动的景观和谐地共存。反过来看,甚至只有当一些社会关系具体再现于社会生产时,它们才是真实的,具体的,才能成为社会存在的一部分。 



摄影术的发明使得时空变得可以被任意提撷,对瞬间的捕捉成就了摄影——这一新的制像技术的独特认知结构。相比于作家和画家,它不允许手持相机的人可以天马行空地想象,来回修改,在不断地写作与创作过程中体认、磨合,并最终达到某种想象经验与感受图式的统一。在此过程中,制像活动的时间和秩序都不至于对创作者构成任何威胁,而对摄影师来说,瞬间一旦消逝,永远也不复存在。时间和空间的体认方式在一张照片中可以不知不觉地实现某种弥合。日常生活的原有面貌也因而与图像中的信息交媾繁衍。进而难分彼此,形影不离。 



人本身的欲望是维系人本身最原始的存在,欲望和欲望的满足构成了人乃至社会前进的内在动力。接受与放弃更容易,痛苦也比快感更日久弥新。图像或者景观的制作窍门只需是单向度的,也即激起每个人的对景观化了的社会神话产生欲望。注意,这种制作过的景观绝不是与单个人说话,而是在区划出的关系中瞄准某个具有共同体特征的个人,作用于其深层动机。这里的动机不是告诉我们要如何,而是要压抑住内在于我们的无意识的欲望冲动。随着融媒时代的来临,我们的视觉听觉乃至感官的各方面都得到了空前的丰富,而所谓压抑、自我截除或许太过悲观,以至于联想到,如要从景观重负的围剿中逃脱只有拒绝和破坏而已。应该说,景观或是表征的充斥反而导致的幸福感流失是因为我们自身的“述-行比”失去了平衡。好比说,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接触到我们想要了解的一切信息,享有充分的言论自由,然而我们原本在接受和感知的中间部分,却在现代技术的发展以及思想的阐释中逐步消解,而消解的中间部分正好是维系我们思想—行为为价值链终端的社会活动机制的调校装置,而真正的情绪源,快乐还是痛苦以及持续的时间强度,都寄居于此。同时,因为人之为人的共性在于追逐欲望以及收获满足感,所以我们只有在追求更美丽、更逼真、更具有快感,“更X”的过程之后才会进行反思。吊诡的是,图像和景观的制作总会带有着某种前瞻性,对于“真实”的揭示一定要找到一个“超真实”的风格化的依据才能够,才更有信心去表达对真实的判断和消化,简言之,它善于以一种将来进行时态进行描绘和阐述。诚然,这也是因为人的认识局限性所致,需要借助过去和将来比证当下。 



媒体加速了人们潜在的推理秀激情。而力争以“思想性服人”的信念又促成了当代景观的一大新的亮点。媒体并不只具备一个娱乐性机制,(网络)同时可以使得思想和娱乐的界限彼此交叠。思想娱乐化,娱乐思想化,甚至娱乐娱乐化,思想思想化,职业幸福规划师,和学术经理人都是后两者的鲜活产品。新兴媒体极大拓宽了如阅读等原本个体行为的交通信道,面对一个真切发生的事件,我们可以摈弃耳闻目睹的信念,不需亲赴现场,凭借推断,来重构事件的原貌,甚至当事人的看法也可以被证伪,只需等待官方的出面,事件的真假便能“水落石出”。相比于前现代,当官方说法和现场所见形成冲突时,现场经验尚能对官方说法造成一定的冲击,并且该冲击能够具有较好的保真性,也因此可以比较有力地维护真实与真实感之间的协调关系,简单说,就是一种各执己见的有效性和持续性可以得以存活。而目下,这种保真性则是朝着以现场经验向官方说法而隐退的方向发展。在彼此说理,却又无法服人的情形下,聚啸成了居于商品经济社会“非上层”(只有上层,非上层两层)增加佐证思想性标准的一种策略。但有趣的是,这中策略不会提供给自己真正的解决方案,要么是使这个群体中的个人陷入一种自我修正的循环,在与人对话时才能使对方看见一个稳固的立场,但这个立场是否属于其人或是团体,恐怕连当事人(共同体)自己都不得确证。而另一个方面,就会以一种累积的方式,最终通过新一轮的聚啸爆发出来。相比之下,这也就要求,表述某个想法则需要增添一种能在隐喻的表现(演)中取胜的巧智。这个表现和心智又会被收纳到新一轮的景观制作中。在新一轮的景观制作成功以前,其所要面向的诸众便会处在一种自我规制与矛盾的漩涡中实现对自我的管理。这个过程会到新景观的诞生时画上一个句点,并补足这段自我监管期所支出的焦虑和迷茫,从而实现一种阶段性的幸福感的回归。这一回归的幸福感是补偿性的,人们耽溺于幸福感降临的同时,又被悄然卷入新一轮景观制作的循环当中。于是,痛苦,焦灼是在不易被带走的,因为它与我们当前的存在状态,被压抑的主体欲望相互咬合。奢侈品消费,“性能设计”是有意思的实例,当然,这也是资本家们玩的资本游戏了。“一个存在事件,我们只要三天不去谈论它,它就不存在了”(J·Baudrillard)。毋宁说,当一个存在事件,在有人论断其真伪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能够知道真相。 



思想史的进程似乎总是遵循着一个嵌套式的发展规律(如一),而相比之下的日常生活从大体上则表现出一副一如既往的姿态。如果说幸福感缺失而造成的迷惘和焦虑是由于这个社会空间内的景观提供了过多的平台,可供形形色色的感受力甚嚣尘上,具体化为叠加的想象蓝图,那么,我们务必去找寻信息内爆后的那个作为感知经验与吸收执行的平衡点,让生活本身成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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