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卢迎华博客
导语:第九届光州双年展将于2012年9月7日至11月11日举行,本届双年展共设有六位联合策展人以及六个相互交织的副主题,且六位策展人均为女性。多位策展人、多重主题的设置交叉使得本届光州双年展显得十分复杂,本届光州双年展会以怎样的形态出现?雅昌艺术网第一时间对话策展人之一卢迎华,请她解读本届光州双年展的策展思路,作为联合策展人,各国策展人又如何将不同地域的文化交织融汇呈现于世?
光州双年展亚洲策展人首次携手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本届光州双年展的主题“是什么?最强调什么?双光州双年展基金会任命本次的6位艺术总监均为女性,是因为何种目的或者特别的意思呢?为什么选择的都是女性策展能谈谈这其中的原因吗?
卢迎华:今年第九届光州双年展的主题是“圆桌”,它讨论了不同的共存,在一个彼此联接日益紧密的语境下,我们在日趋一致的经济和社会生活中意识到区域性的重要性,我们需要重新回到具体的语境,正视自身的历史和处境,同时给予他人空间进行自我观看,而不是一味地强调效率和一体化。“圆桌”描述了我们作为六位来自亚洲的策展人在一起工作的状态,我们既平等地在一起,互相关联;但同时又彼此不同,我们的语境、立足点、知识系统、区域历史和策展方式都各不相同,“圆桌”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它使各自的表达和彼此的倾听变得可能。
本届光州双年展是近十年来光州双年展首次邀请亚洲的策展人来策划的一届双年展,我在策展的文章中提到上一次亚洲策展人之间有类似的机会在一起合作和彼此相互认识和了解应该是整整十年前,当时日本基金会支持了一个展览系列,题目为“建设中”(Under Construction),使几个亚洲国家的策展人可以在一起工作,访问彼此国家,了解当代的艺术现状。比起和欧洲、美国的同行之间的交流,亚洲的策展人之间相互交流和合作是非常地少的。在去年4月,我为frieze撰文描写这次合作开始地强烈感受是,我们几乎对我们地邻居一无所知,甚至漠不关心。亚洲是一个庞大地地理概念,我们似乎了解,但在这些交流和交往之中,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是如此地不同,却又如此地彼此缺少兴趣和沟通地渠道。所以有这个机会在一起讨论,彼此分享各自的语境和轨迹是多么地珍贵。至于为什么策展人都是女性?那恐怕要问问双年展的董事会了。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六位女性策展人针对这次双年展的主题是否会侧重对女性艺术的关注?
卢迎华:第九届光州双年展的主题“圆桌”并不是围绕女性艺术的讨论,我们六位策展人都是从自身策划和批评写作的实践出发来提出各自的课题,而不是从某一种所谓的“创作类型”出发来选择艺术家或设定主题。
不同语境的合力协作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六位策展人均来自不同的国家,会否在策展中造成沟通障碍?你们如何去统一意见,达成共识?
卢迎华:我们的确来自不同的语境,但我们之间更大的差异还是在于个人的立场、对于艺术的认识、各自工作的方向和策展的方式的不同。我们在展览的准备过程中有很多机会在一起会面、分享、沟通、交流、辩论,寻找工作的共同平台。我们并没有尝试去达成一致,我们相信合作的可能是多样的,不仅仅只是为了达成一致或共识而工作。我们在多次的见面和会议中决定了我们在一起的方式,它应该使我们每个个体的立场和观点都可以得到表达和展示。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本届双年展主要倡导自由自主的艺术语言和文化社会中活跃的交流网络来呈现展览和观众参与项目,目前你们已经开始实施一些相关的圆桌会议,圆桌会议中的成员都来自亚洲乃至世界各地,您认为其中的各国的文化交流会有障碍吗?
卢迎华:我觉得在很多种情境之下,面对面地在一起很重要。首先交流的欲望到制造交流的平台和机会,制造在一起的机会非常重要,而不是单方面的猜想和猜测。在为光州双年展工作的过程中,我体会最深的是作为亚洲国家,我们彼此之间对于彼此的兴趣并不大,我们对于我们的邻居所知甚少。我们对于在欧洲、北美的同行的工作的了解远远多于我们对于在亚洲其他国家工作的同行。我们都向往着更远处的参照系统和艺术世界,但对于亚洲,包括对于我们自身的艺术、自身的历史、自身区域的语境凝视和思考得太少了。交流的障碍来自于过多的猜测和预设,而不是交流的本身。
在此次双年展中,我的概念是“重回个体经验”,讨论的恰恰是个人的主体性是可以超越这些所谓的边界和设定的。在我的主题讨论中,我选择呈现美国艺术史家高居瀚(James Cahill)的十个关于传统中国绘画的演讲录像,在这些演讲中,高居瀚呈现了大量的高质量的传统中国绘画的图片,他认为对于这些绘画的欣赏是没有文化的边界的,在他的演讲中,他基于这些创作本身对于一个个生动的艺术家故事和创作个案进行展开讨论,而不是以某种讨论、流派来界定创作和认识的边界。
“圆桌”是一个开放的平台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本届光州双年展除了圆桌会议以外,还有哪些项目是能与观众直接互动?与往届相比,在主题、形式、内容、展场布置设计上有什么创新与不同?
卢迎华:在这届双年展的展览开幕之前,我们就已经展开了一系列的出版和研讨会活动,比如今年2月在光州和首尔举行的为期三天的研讨会;6月在伦敦泰特美术馆的演讲大厅,我们六位策展人就光州双年展的主题与今年开幕的利物浦双年展的艺术总监进行对话;8月初,第九届光州双年展网上期刊《圆桌》面向全球关注者,为伴随展览而来的讨论加大深度与广度。双年展期间将共有三期《圆桌》面世,每期由一位“圆桌”的联合艺术指导人担任主编,第一期由我担任主编,第二、三期分别是Kim Sunjung和Wassan Al-Khudhairi担任。《圆桌》模拟现场圆桌讨论的形式设置了“开场”、“圆桌讨论”、“对话和视角”以及“总结发言”的栏目,《圆桌》作为一个呈现多方对话的平台,深入探究一系列与双年展概念相辅相成的主题。每期首尾均为开篇演讲和结束语,中间包括“圆桌讨论”——由邀请的学者、批评家和艺术家针对一个话题展开交流和“对话与视点”——四至五篇特约文章。目前第一期的《圆桌》已经可以在双年展的网站上阅读到。
9月7日开幕日的10点至6点将进行“工作站”活动,题目为“圆桌——我们坐在哪里”,由Wassan Al-Khudhairi、Alia Swastika和我共同组织和主持,邀请艺术家与参与者进行对话互动。
在展览的内容上,我们六位策展人设置了六个主题,分别围绕着各自的主题进行阐释并选择艺术家。画册中每个主题会单独出现,而在展览中,有的策展人选择将她们主题中的作品交织在一起,有的是单独出现。我的主题“重回个体经验”选择将作品集中在一起,并运用展览设计,来讲述我的思考和故事。此次展览除了展厅内部,展厅以外在城市里的寺庙、电影院、市场都是展览的一部分。
年轻艺术家不是唯一选择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近期中国兴起推广年轻艺术家的热潮,这一届光州双年展是否也着重于展现年轻艺术家?您选择艺术家的标准是什么?
卢迎华:我们的展览不以年龄作为选择艺术家的标准。这一届光州双年展既有年轻的艺术家,也有年长的艺术家,还有刚刚过世的艺术家,比如Chris Marker。我的主题里有中国导演吕乐,诗人韩东,他们年龄相仿,也有年轻的李富春、李然、Simon Fujiwara、Nastio Mosquito,有来自维也纳的导演、建筑师、艺术家Josef Dabernig,他已经做了爷爷、Boris Groys、Rasheed Araeen和高居瀚,他们都是六七八十岁了。总的来说,我们在选择艺术家的时候没有以年龄作为一个考察的基础。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从您策展部分挑选的参展艺术家来看,显得非常多元,有导演、有诗人、建筑师等,这与从前的选人还是有一定的区别,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其他几位策展人在挑选艺术家上采取哪些策略?
卢迎华:在整个双年展中,每位策展人提出一个主题,并根据自己所提出的主题来选择艺术家和作品。我的主题使“重回个体经验”,讨论的是在创作和社会想象中,主体性和创造性提供超越一切普遍秩序和预设的可能。这和我之前所参与的“小运动:当代艺术中的自我实践”和“偶然的信息:艺术不是一个体系,也不是一个世界”中所讨论的核心是一致的,涉及的是创作中的平等性。这也是为什么对于我而言,电影、当代艺术、艺术史研究和建筑都是思考和创造性的某种外化而已,至于媒介本身,并不是问题的核心。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作为中国策展人,你将会采取何种方式去展示中国的当代艺术面貌?
卢迎华:我并不能代表中国。我们的工作方式并不没有设定来自哪国的策展人要选择哪国的艺术家。我们每位策展人的名单里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在我的主题中有中国艺术家,在其他策展人的名单中,也有中国艺术家。我的目的不是仅仅要展示中国的当代艺术,我想没有人能真正代表中国当代艺术的面貌;我在展览里希望展示的是我要讨论的问题,以及我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
雅昌艺术网华南站:作为一位国际策展人,经常要在去往不同国家工作,如何去安排好时间与精力,做好每一次展览?
卢迎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应对方式,对于我而言,可能是经常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并时刻自我反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