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宏彬 来源:雅昌艺术网
据统计,700万人口的瑞士有600座美术馆,而13亿人口的中国却只有200来家美术馆,仅为瑞士的三分之一。
这个数据让人想起近年来中国如火如荼的美术馆建造热潮,以及近日媒体上争相报道的珠三角地区两个斥资13亿的当代艺术馆——泉州当代艺术馆与深圳当代艺术馆。对于这个最近经常出现的“13亿”,有部分网友推测是政府批建某级别文化项目的最高指标。为此,便好奇的在网上搜索了一番。虽然关于政府的此类项目的正式批文没有搜到,但是关于这个“13亿”还真有不少实例。并且仅在珠三角范围内就有如下:
除了以上提到的两个美术馆以外,还有位于广州新中轴线上的广州大剧院,这座由著名建筑师扎哈-哈迪德设计的“圆润双烁”总投资最终公布额度是13亿;广州图书馆新馆从原来概算的9.24亿,到后来文化局副局长陈春神盛透露的资金缺口4亿多,合算总投资依然是13亿多;选址在广州白云新城的广州博物馆新馆,在未动工之前,拟定总投资依然是13亿;还有东莞市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项目、宝安文化艺术中心、海盐历史文化风貌区等等,预计投资都为13亿。
就此来看,13亿是否是政府批建文化艺术项目的最高指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有这么多个“13亿”?到底需不需要这么多个“13亿”?13亿对于美术馆来说,都应该做些什么?
国人皆知,这场打造“文化形象”热是源自哪里。2010年10月,一二五之后,全国投入到“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加快发展”之中,位于改革开放前沿的珠三角地区也不例外。从卫生城市建设到文明城市建设,从旅游开发到城市形象塑造,从文化名片到具体建筑,珠三角似乎仍然走在国内前沿。具体表现在广州亚运会总投入超过1200亿,创亚运会历史上之最。刚刚开幕的具有“重塑深圳”效力的大运会,更是惊人的投入2000逾亿,而与此相比的“13亿现象”似乎是不值得一提。但是,我们都知道在政府眼中此类时效性的“形象工程”是要不惜任何代价的。而这些文化艺术项目建设投入的“13亿现象”,相对于国内其它地区而言也算是典型代表。
说回美术馆建造热潮,拿泛珠三角地域为例。无论是从艺术史来看,还是从市场来看。珠三角都没有培养足够的艺术资源与相对健全的制度。在这个特殊的三角洲地域,香港、澳门、深圳、广州等地区一直存在着独特的关系。虽然近些年一直有机构致力推动各城市之间的文化艺术交流,但由于特殊的地理政治格局,成效并不明显。以至于国外数家知名画廊设分机构在香港的原因,并非是因为看中泛珠三角市场,而瞄准的是中国大陆。除此还有广深两地美协活动互不交融现象等等。这些说明着珠三角艺术是一个互相没有关系的分散现状,并直接影响着地域艺术发展与市场成熟度。多数画廊、拍卖行没有形成品牌,经营理念混乱,规则不清,包括美术馆、博物馆运作上的缺陷。在几十年的拍卖历史中,岭南地区的艺术作品大量有出无回。长此以往,艺术品市场“货源”稀缺、“死货”现象,展览资源流失、品质下降等也会因此越为严重。
而在这种局势之下,本地政府与艺术机构不仅没有进行反思,反而大兴土木,争建“最大”、“国际一流”美术馆。近日,泉州当代艺术馆开始运行,拟通过市场运作建设,并想通过国际化运营打造成为世界一流的艺术中心。而深圳市文体旅游局局长陈威透露,准备深圳当代艺术馆要打造成国内惟一具有关于当代艺术研究、展览等多功能的当代艺术文化中心。种种言辞与举动,不得不让人质疑他们的文化雄心与动机。
当然,会有人认为此类当代艺术馆的落成,或许可以像古根汉姆博物馆这种救活毕尔巴鄂那样的工业城市,吸引百万游客与投资,使城市也变为国际浏览胜地。他们认为一座华丽的博物馆建筑吸引了世界的观众前往,而非是因为这座博物馆运作成功产生的文化效应吸引了观众。在这个问题上,这类人的视角与政府基本相同,对城市的文化形象与“形象工程”区分不清。
在此件事上,有多少个“13亿”的艺术项目建设或许并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需要关心应该是政府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纳税人的钱?有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如果这个老问题,我们换个角度来问,花了这么多钱能否做好接下来的工作?就美术馆、当代艺术中心而言,通常来讲,一座城市有“国际级”的美术馆建筑是好事,接下来的营运管理和典藏,以及持续性等问题都是必须要面临的。运作的好坏,将直接涉及建造的必要性与“市民文化素质的提升”等问题。
而对于投资“13亿”的泉州当代艺术馆与深圳当代艺术馆来说,首要的运作资金目前仍成问题。泉州当地政府部门负责人鲤城区区委常委、统战部部长上官春安对于运营费用从哪里支出的问题,曾向媒体表示:因为泉州当地民营经济比较发达,占90%以上,品牌企业比较多,“泉州当代艺术馆与市场结合的形式,要参照北京中华世纪坛的操作运营模式。”而深圳当代艺术馆负责人王小明也表示,对于推动整个项目的活动资金,目前尚未落实。
资金问题是国内所有美术馆必须面临的现实问题,这是目前国内美术馆界的一个瓶颈。由于资金断裂而导致美术馆难以为继甚至关门的实例不少。以炎黄艺术馆为例,据悉,黄胄为该艺术馆的建立可谓殚精竭虑。他不仅捐献出自己收藏的古代书画文物200余件和代表作、速写作品1000余件,还亲自赴香港向李嘉诚、邵逸夫等企业家和慈善家“化缘”。为维持艺术馆的正常运营,他一度卖了心爱的《听琴图》、《育羔图》等作品。这个具有丰富运作经验的国内第一座民办美术馆维持都如此艰难,何况是刚刚兴建的美术馆。民营美术馆经营的不堪状况,近年逐渐显露。其中不乏有部分人挂着美术馆的牌坊做画廊的事,这种情况,除了一开始就打着卖画赚钱的主意以外,剩下的就是被逼迫的。就算是有足够的企业资金支持,美术馆保持学术性、独立性也会成问题。
那么,在有限的投入资金情况下,政府拨款该如何合理的使用?如果是13亿的话,这13亿对于一个美术馆负责人来说,他都应该做些什么?是满足城市政府“计划形象”?还是为美术馆自身运作考虑并合理分配?
项目负责人应该弄清建美术馆的目是什么,好的美术馆要具备什么。在这方面,策展人顾振清曾表示:要靠藏品展品的质量、策展与学术水准、对公众有效的服务与教育等,美术馆要特设策展部,重视策展机制在美术馆制度建设与学术架构中的重要性。通过策展机制对展览、收藏、教育进行规范化的系统管理,美术馆才能实现中国社会转型期不容替代的文化建构作用和不同推卸的文化反省角色。
泉州当地政府部门负责人上官春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反复强调这个耗资巨大的泉州当代艺术馆的市场经济运作和目标:“伟大的项目要用伟大的市场运作,要产生比较好的经济效益。”或许,应该修改一下,改为“小的项目要用小的有效运作,要产生较好的文化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