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info 作者：Ben Davis
翻译：叮当猫



我最近碰到一个同事，他看到了今年早些时候我写的一篇关于艺术批评现状的随笔，在那篇文章里，我咬定艺术新闻及观点已经取代了艺术理论成为当代艺术讨论的中心。“我觉得你那篇随笔的问题在于，”我的同事说，“你试图告诉别人该思考些什么，就好象真有那么一条理解当代艺术的正确道路似的。”

如果没有某些理论作为艺术讨论的基础，我认为，艺术重要性的意识和观念就会减弱，导致小道消息满天飞。但我的同事认为，所有这一切都难免，全部，最终陷于主观：“到最后，无非都归结为‘要么赞许，要么鄙弃’——完了。”

我在脑海里反复咀嚼这番贬低，我意识到，当我真开始想这件事儿，有个论据重新回到我脑中，那就是“对判断的判断”，这是启蒙大师康德的经典美学论文。

意味深长的是，关键性的判断必须提供一个基于客观事实的信念——具备艺术本质，我们倾向于认为，在重要的基准和存在的水平上，它得出了这样的宣言。然而审美判断是主观的，所以它不可能会是一个事实的陈述。这就是康德所说的“口味的锑”。

有什么办法可以度过这种困境吗？哲学家阿兰巴蒂认为，有四种类型的“真理”，他们可以互相交叉同时又遵循各自的规律：爱、政治、科学和艺术。我有时候发现通过折叠这个理论进入艺术判断是很有用的，因为阿兰巴蒂的“四真理”与观看（或喜爱）艺术的四条道路非常对应。

例如，你可以从爱的基础上判断艺术——它引发你感伤的联想，从你自身的感受，你对艺术家及其艺术作品的联系，这是人们喜欢某种事物的最为正当的理由，而且非常原始。就如同人们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也爱自己孩子的艺术。

你可能也会因为赞同某件作品的政治倾向而去喜欢它，这也是完全正当的，但重要的是，它是否算一件好作品是要分开来说的，你可以同意它的政治，也可以认为它在政治上是可鄙的但是审美上却是美好的。

至于科学，至少有一点很明显，你可以从技术创新方面去判断一件艺术品的优劣。在艺术上，这种类型的判断，尤其体现在新媒体经常运用最新技术来展示自己。但是，正如奥斯卡技术成就奖的影片往往非常可怕，超凡技术应该从艺术作品中独立开来谈论。

所有这些都是明晰的，那么，最明显的问题是：一旦你从这些能够接近艺术的审美判断的方式中挣脱出来，还有什么呢？什么是“用艺术性的方式接近艺术”？在这片杂文里，我不打算展开所有关于审美经验的基础理论，我会简单给出一个很合适的评判类型，而且对于艺术写作非常重要：独创性的判断。

当你烧掉所有的艺术理论文字，你会发现经常性的最终判决就是“赞许（大拇指朝上）或是鄙弃（大拇指朝下）”，浓缩在其中的一个理由正是它是否具有独创性或者缺乏。康德把艺术天才定义为“天然不去遵守明确的艺术生产规则的那样一种天分”。拥有艺术质量的作品可不是陈词滥调的重复，现实提供了一种新的方法——即对创造性的判断。

唐纳德W ·克劳福德指出，德国哲学家的“艺术创造力的学说成为浪漫主义的基石”，因为天才似乎超越任何理性的法律。我采取的是实用的定义，它如何可能适用于广泛的审美体验的类型，而不仅仅是其思想厌恶理性的浪漫主义。康德的公式可能远不止这么柔顺，因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一个“明确的规则。”事实上，法国绘画中的现实主义反对浪漫主义，这已成为其建立风格定位的支点。

这种观察让我们回到开始的问题：你如何在一种有意义的方式、在承认多样性的基础上评判艺术，而不至于让一切成为一个过于简单的主张？显然，对于艺术质量的判断是主观的，抽象表现主义和最低纲领派没有“错误”或“正确”的，这两种形态的开始从他们自己的参考点来说都是正当的。

另一方面，如果你采用独创性角度的判断，你就不只是在谈论自己的直觉反应，而会去观察艺术工作中的某些客观特征：比如用色类型、使用的材料、方式与战略，这类会牵涉到知识产权的东西。你比较这些特征和其他作品的差别，评估他们之间的异同。你会说这件作品像或不像其他的某些作品，它是衍生物还是原始的，是普通的还是例外的、特殊的。

这种对独创性的价值要求是在历史关系中变化的，在一个点上，抽象似乎仍然鲜活，几十年后似乎还能显示作用，而且人们似乎反对将它正统化。对于是否独创的认识显然还涉及判断者的受教育经验：对于不知道Mark Rothko绘画的人来说，两个画布看起来完全相同，只有鉴赏家能指出其中的细微差别。

以我所见，对于艺术独创性的判断是综合的辩证的——既不是客观事实（告诉别人在想什么），也不是主观意见（把大拇指竖起或朝下），因为它包含了其他的东西，比如你的艺术工作的客观特点，以及对“创造性”的领悟。反过来说，你的主观经验应该是客观的上下文产品。它是贯穿了这两个因素的艺术性质的竞赛，艺术栖息在这个灰色地带，令其更有趣，重要的是，令争论始终被摆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