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艺术客  李逦

展前一周进入布展状态的颜磊，工作间歇还可以在红砖美术馆后院庭院中喝上一杯绿茶。而你不会想到的是，在放空状态下不时用食指敲击桌面的动作是颜磊在为“利悟利”展览开幕中的声音表演思付节奏，从这一点来看，他更像是一个乐手……

▲颜磊在展览现场

红砖美术馆B厅的入口门框上悬挂的“利悟利”公司营业执照，来自于策划人的展示建议。因为在侯瀚如看来，“利悟利”的名字很有达达的美学趣味。红砖的“回”字型的展厅将带领观众从颜磊的“工厂”中鱼贯穿梭，进入到颜磊“利悟利”的腹地。穿过“营业执照”，对面就是一架巨大的双层结构的汽车生产线机器：运转中的旋转带上悬挂着颜磊在利悟利公司成立初期所做的实验性油画作品，而喷上工业漆的汽车部件却被当成画一般挂在美术馆的墙上！车门上刻着“焰火3号”，“两头熊猫吃竹子”和“我选择这个地方，如今我把我的心搁在此地”等，这些字样从车门背后凸起显示，用来标示被工业漆覆盖住的“虚构”的图画。此举进一步颠覆了传统绘画生产与展览的模式，将艺术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审美层次结构整个上下颠倒的反转过来。

2001年，颜磊成立了一家注册公司来处理个人财务问题。他原本想把公司取名为“空想”，但未获工商部门通过，他因此找了个带有异国情调的外来词，顺利把公司注册为“利悟利”，这个名字其实是法语“Rêverie（梦想）”带双关语的音译。这个看似简单的名字兼具“空想/幻灭”的意思。然而需要强调的是，公司概念对于颜磊并不存在意义，他更愿意剔除掉自己介入艺术制作的部分，并把这看做是多余的部分。不画画也是一种艺术形式对于颜磊来说算是一种无为吗？

▲利悟利 布面油画150X150cm 2015

展厅另一侧陈列着《XANAX》(2015)，由若干个根据德国卡塞尔文件展主要展厅之一Documenta-Halle（文件展厅）缩小做成的模型组成，观众可以从模型底部钻进去，内部犹如小型展览，悬挂着一幅幅小尺寸的绘画，画的内容都和颜磊艺术创作和生活的经验相关。而“XANAX”是效力最强的抗忧郁药的名称。

▲有限艺术项目-卡塞尔文献展现场  2012

如果你选择另一个路径就能看见颜磊《有限艺术项目》的延伸，艺术家将其第十三届文件展的作品根据现场空间重新在走廊展厅中装置和展示。另一组绘画则是他（和他的员工）从大众传播媒体和其他资源里“遇到”和挑选的图像，这些图像挂在墙上被安装成一面面多层的图像墙，以压倒性的姿态俯视着底下的人流……有趣的是，由于展厅墙面的设计和空间结构的特点，观众在展厅内顺行和逆行的过程中会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而满墙带有压迫感的绘画和空无一物的墙壁好像嘲笑着一种终极的虚无和对于艺术本体的警惕。

▲正看的压迫感

▲反看的虚无感

展览现场同时也将摆放贴有“利悟利”(Rêverie)标签的红酒，作为一件作品，它也可以被当场消费饮用，并印证颜磊对艺术和商业的看法。

创作的意义是在行动的过程中逐渐推演一种新的艺术认知方式。从印象派到杜尚，从安迪沃霍尔到达明安赫斯特，都是在不断颠覆我们对艺术的认知方式的过程中，为艺术史作注脚。

同样，如果你从技法层面来评价颜磊的作品显然不明智。按策展人侯瀚如所说，真正的艺术并非具体的艺术作品，而是透过把艺术当作工业化和商品化产品来加工处理的权利体系——的作者，艺术家是这个体系的预言者？或者他仅仅只是它的受害者？

从一开始，颜磊关心的并不是艺术本体的问题，而是关于艺术方法论的多种可能。颜磊和当代艺术江湖的矛盾在于其讨论的对象和层面的不同，而这种话语权上的错位并不代表并不代表艺术家对艺术本身的质疑和智商优越感，只不过是一种态度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颜磊更像是一个思辨者而不是艺术家。

如果说颜磊的创作延续着一个内在逻辑的话，那就是从对现实事物的质疑转变为直接改变或直接作用于现实本身。他用自己的行动提醒我们如何看待周围的世界，如何从另外的维度反观现实。在传达从各个方向涌来的声音的同时，他也在试探着集体权利与个体之间的距离。颜磊要说的绝不仅限于确切的“政治”、“体制”、“交易”、或者“艺术”范畴，而是一种从独立的自我意识出发的自觉性。如果从这个层面来探讨的话，“艺术”这个载体则显得有些局限了。目前颜磊只能假借艺术的名义作用于现实，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合作方式的时候，暂且用艺术作为语言，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总有艺术装不下的东西。

▲艺术家颜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