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非常现场
《鸟瞰》系列绘制期间,一直在微信上直播,和各种朋友讨论。我一直拒绝使用微博,是因為不愿意对匿名蒙面的人说话,自取其辱。微信上都是熟人,讲话都真诚负责,於是微信上的对话开成了研讨会。促成我想了很多问题。 总结起来,涉及几个方面:
1《鸟瞰》系列既非要幻觉主义,也不是要高高在上地主观安排山河--那样做大可不必看。而是试图走一条示意和循理的综合道路。但是理想状态还不知道。《鸟瞰》系列是一部问题集合。
2 对於新题材要研究做到心中有数,能够循理写之。不能用描摹现象製造幻觉的西法,也不能用程式化的“写意”糊弄过去。要研究和面对。
3,追溯传统程式之根,重新观察世界,如榕树气根,触大地土。
4,将心与世界相系。渐次广阔合理。心物互构交融,不可相离,不可相役。
传统技法和新题材
QZJ:你说咱祖宗传下来的这个毛笔。整个一个农业社会的基因。让画个航空母舰吧,死活不听使唤。让画个帆船呢独木舟啊,二话没说,两下子就搞定。 我怀疑那是因為我们对航空母舰的结构和细节都还不够熟悉,如果像对松树和竹子一样,研究了上千年之后,一切方面全都瞭然於胸,那麼可能也可以用毛笔从容地"写"出来。要不然,画亭子和土楼我怎麼就没有问题呢?不过,貌似,亭子和土楼还是农业文明滴东东。
C C:毛笔在一位艺术家的介绍下,认识了个朋友叫航母。它想:有一天,我也会像和老朋友帆船一样,和你滔滔不绝地聊天吧?[偷笑] SKW:或毛笔只通古汉语,还没法对付现代汉语甚至外浯?
W L:祖宗比较重视和平 。
QZJ:鏖战一夜,得冰山一座,冰块若干。色墨衔接似乎尚好。也够写实,只是一但不用勾勒皴擦,不像国画像水彩。诸友以為如何?尚能接受否? ZGZ:个人认為,当进入平面绘画状态,形式感就非常重要,形式是艺术家的个性语言,它需要由时间经验和灵感归纳提练而成。当然当代艺术也许正是以反形式或以更包容的表现来体现风格,这已是另一个范畴。 我以為与地图的散淡,自我相比,这画太迁就视觉了。 QZJ:GZ兄批评的对,是因為茫然没有想法,才只好依赖视觉。
始终没有找到甚麼好办法来"多快好省"地画城市的密集房屋。只能花费大量时间硬画。传统皴法画山石,又感觉又写实又有气势,那样才叫写神呀。不过那是多代高手集体研究了一千年才琢磨出来的。这从空中画城市,古地图裡的办法也全是笨办法,如何是好? 对自然的研究是渐渐推进和丰富起来的。
董巨荆关诸家皴法,渐次囊括中华东西南北各种地貌,渐渐全面无漏。乡间歪倒泥屋草房,传统笔法极多极富足。界画用於画宫殿庙宇,办法笨效率低,不算高级。前者是隐逸和重农,后者是皇家仙家,都不是市民。至於对城镇密集建筑群的兴趣,清明上河图几成绝响。百年来才陆续有画家觉得江南水乡旧屋瓦大美,堪入画。一哄而上,遂成热门题材。积攒下一些观察和技法。 近年来研究领域继续拓展,都市、冰雪,都入画题。我这一鸟瞰,真如捅了马蜂窝,冒出大量前所未有的东西,几乎没有古人画过。欧洲的城堡,沙漠,正俯视的树,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去搞。
SKW:期待!我的印象:"不知道该如何",几乎是发现了宝藏还没来的及整理的人说的。
QZJ:早上起来按照ZGZ兄的指教,用反透视法画欧洲房子,结果看来,挣脱焦点透视容易,挣脱国画家们常见的肥胖腰鼓形的习气更难。中午,找到了画草坪的好办法。色墨一笔同时上,再用淡墨水衝破。 这西班牙的房子太好看,不惜坐下来细细线描所有细节,等於是把这样的村落房子之间的关系仔细研究了一遍。一开始需要依赖资料,画到最后开始自己编造,就如同真的依著山势在造村庄。可见,"写"的关键是熟悉和掌握规律,然后就可以顺著道和理去画。这时候的画,就不需要描和抄对象,而是直接造出一种必然。
QZJ:关键是要完全理解树怎麼长,房子怎麼长,山怎麼长,这麼隆起怎麼褶皱,怎麼延伸,怎麼切断,整个来龙去脉脑子裡理会的想清楚了。那麼画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写一样的写出来。而不是照著对象看一眼描一笔。用书写出来的方式,就是心裡有数,然后放笔直接去书写,这样才有可能在把握对象的形体的同时,去注意笔墨本身的韵律和气势等等要素。画面就会有了所谓的气。
QZJ:鸟瞰是喷气机和全球旅行时代,以及google earth时代挺普遍的视觉经验,角度一变,世界焕然一新,既新鲜也易共鸣。同时视点一高距离一远,世界摊在案头成為文本,成為考古坑,由看变成读,读过的文本纷至踏来,容易產生浩翰的"文明感"。刚好在飞机窗口往下看的方式,其实就是舒卷手卷的方式。
QZJ:鸟瞰欧陆山峦。琢磨画法。造型之法,凸起之脊梁线和陷入之沟壑线而已。鸟瞰中无天际线和侧面轮廓。要紧紧抓住的是各种型体互相咬合镶嵌的感觉。咬合的切口,如穿插手指,大地如嵌,不应有隙。平坻与褶皱隆起相嵌;起伏波荡中,忽现一块平湖。城市则是在有机形的镶嵌拼图中忽然嵌入几何拼图。不管甚麼物质,都必须互相板结成连绵的一片。 平地视角,物体互相掩映。近大远小前挡后。鸟瞰视角,物体不掩映,它们各自铺陈无遮,相连相靠相挤。咬合镶嵌!抓住这一点,鸟瞰的特殊感觉才算抓到。不管土地、水面、云层,都应以同一看法去画。
关於写实和循理
QZJ:今天下午画了贫民窟,凡是这类臟乱差的对象都没有问题,怕的是此幅下半幅的CBD摩天大楼,至今想不出好招。
ZZY:层层空间关系,十分不易。
QZJ:空间关系复杂倒不是问题,要是山峦乱石杂树,但凡传统皴法能用得上的地方,都有成法可依,主要是交代细节的时候,不甘心用笨办法,要保留心中有数,能信手编造的书写状态。这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就显得力不从心。实验做的还不够,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这系列算是一张实验计划列表,把问题全部摊出来看看。
Z B: 会否也会有画得不那麼写实的部分?
QZJ:这是叙事和状物,不算写实呀!
Z B:本来我想说的是我觉得前些天看到你画的那些房子甚麼的有很多比较具象,也想看看你有没有画得比较写意或虚一些的。
QZJ: 具象这个词问题更多!凡是非抽象的,还可以说出是画甚麼的,都有形象。形象离对象很远,极概括,甚至可以随意指认,例如早期佛教绘画用菩提树代表佛,例如厕所门上那两个小人代表男女。那就叫符号和象徵。 更靠近对象一点,细节或多或少,但看得出画甚麼,就叫具象。这个范围谱系及其广阔,前现代的中世纪各个文化的绘画、各种儿童画,大多属於这个广阔的谱系。 更进一步,及其详尽地纪录所有细节,如同博物馆学画动物植物标本,这或许可以叫写实。 至於不但纪录一客体的造型及细节,且纪录某一瞬间诸物关系光线等,可以叫制幻,就是再造幻觉。製造出幻觉,可以很细緻也可以不那麼细緻。 近百年我们所学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的古典绘画,主流是幻觉主义。而工笔画并不製造幻觉,但是可以很写实。所以我们的整套词汇都乱掉了。地图根据需要可以至细至翔实,但意在状物及物之关系,不是幻觉。佛传故事之类可以叙事,都不需要幻觉,都有幻觉之外别的快感。 那麼这就是说,我们用写实这个词所说的是很不一样的东西:幻觉、翔实,等等。"不写实"的范围则更加广阔。所以,写实的反义词是无法确定的。那麼反过来,写意又是甚麼? 画得虚一点,指的又是甚麼?
幻觉绘画,我们用“身临其境”“惟妙惟肖”来赞。写实的,我们用“栩栩如生”和“毫髮毕现”来赞。要注意,这两个事情相近又不完全相同:前者是“逼真”製造幻觉,后者是翔实交待情况,但开始有“生动”的意思。
然后,那些广阔风格各异的具象绘画,形象不见得很準确,适当变形夸张特徵,或带上个人习性,如埃恭席勒一画甚麼都拧巴著,倪瓚画甚麼都淡雅枯寒,马蒂斯画甚麼都懒洋洋。这时造型不但描摹形象而且加入对於对象的感觉,是曰"夸张""提炼";造型有表情,则成為"表现"、“写意”。形象且具性格和趣味, 则曰"生动""有味"。 “写意”是双重的,既是对象的精神,所谓传神写意,又是画者胸中教养、趣味和气质。但是漫画也都很“写意”,我看齐白石的画,基本上就是漫画了。那种小市民小日子过的倒是有趣,但宋画裡面人对自然的那种敬畏和端详,那种永远的陌生,是尽失了。
我在鸟瞰这一系列中,很多是机窗航拍的经验。如果往地图上靠一步,则符号化的状物即可,例如地图上一个三角形就是山峰了。然则鸟瞰大地,快感颇来自细节和视角。所以為了视角的快感,不妨局部用强烈的焦点透视。為了细节的快感,不惜较為工细地画一些地方。但都不以製造幻觉為目标。铺陈细节為卧游可读。 其实还有另一种画。例如等高线图。你说它不写实吗?那是科学测绘。你说它制幻吗?不能。它诉诸於理性。那麼也就是在写其形,写其意,写其神,之外,尚有一种是写其理。传统山水特别是宋画,可能重点在此。当然,宋画裡的这个理是道和理。不只是等高线。
所以关键是依照道理去画。观察对象,深入把握了对象生成之理,对其瞭然於胸,心中有数。就能用书写的方式,顺著道理画出一些本该存在的东西。胸有成竹就可以依照道理编造,编造出来的是与世界平行的新的现实。这个新现实不是复製和描摹既有的对象,而是另造平行者。它可以或简约或翔实,但总是不违於理。它是和现实对象长在同一个理之上的平行物,或者说是一种可能世界中的现实。因為胸中有数,写出来的状态,就能象写字一样,用笔用墨有节制有放纵,能叙事能状物,能诉情能言志,因此可以读出气韵和境界。这才是真正的“写实”。 这种写实不是幻觉主义,不是复製现实,不是夸张变形,不是主观臆造,是循理而生。
关於传统的生长
QZJ:近百年来,几代江南画家前僕后继的摸索如何画江南水乡建筑,找到了很多办法,所以我画的时候连图片都不需要怎麼参考,加上不久前刚刚去过朱家角,完全凭印象画,十分轻鬆。感谢前辈们! SKW:虽然我古典学习近乎零,也能觉得切中了甚麼。
QZJ:我是越来越深的觉得根本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画画,是古往今来所有的画家一起在集体创作。
SKW:"独创"的概念在现代被推崇至迷信,可能会导致茫然。
M I:集体附体主义。
QZJ:是企图和大师攀亲戚,傍大款主义[偷笑]
QZJ:今天的这些画山水画的不就是顺著传统山水的大树继续长出枝杈来吗。结果就是越长越细。要想办法当南方的榕树,长出气根来,气根接触到地面才会重新长粗。要接地气。像古人观察山石树木一样重新观察视觉对象。
SKW:生长,必定不是因循。生长,才是生命力的创造。所以,你说的接地太对了。接了地气,机体才是活的。
CCC:如果都是这样的接力棒式的进行,一开始传递的可能只是一根针,前人可以轻易的携带前进大段距离,后来东西增加,重量增加,到现在已经是巨大的烟囱接力棒了,一般人往往接过来拿不动就就地放置了,厉害的人还能继续扛起来前进…
QZJ:不消化当然就越来越重越来越难於前行,消化了就变成能量。汽车加油是会变重,不加油倒是轻了,也不走了。
QZJ:传统技法本身也是观察的结果,很牛逼。但只靠临摹传统,形成程式和套路,反而变成偷懒,慢慢就对对象本身的道理并不理解,慢慢就变成装饰了。不靠传统,全盘重新发明技法,其实也可以,不过,咱明明是大户人家有遗產的,乾嘛要去当流浪儿呀。 我想说的可能是:有统可传就提前变得比较有经验了;但用家產助力时勿忘追本溯源到底,否则坐吃山空。
CCC:是否可以这样比喻,一条下山的路,本来需要慢慢摸索,结果发现山顶有一先人挖的一个滑道可以顺坡滑下,快,通,八达,但是空手而归,下山沿途的蘑菇果子无法採摘…滑至半路,忍痛摩擦减速,带上些野果继续上路…
QZJ:只临摹不动脑筋的误用传统才是滑道,当今国画家们这类人不少,无非剪裁传统局部,放大单一要素,加点装饰趣味。或者走抽象的魔道。传统办法本身从观察中来,是贴著物理,贴著工具和材料的性能来的。学传统技法其实有助於观察和分析现实。只是学到程式不去观察了,久之则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变成教条了。 CCC:现在问题变成何為消化,何為动脑筋,从老邱说法中,似乎知其所以然,或寻根重游,临古人当时创法之境,乃消化也,这麼做的意义似乎不只是避免套路和简化,因為先途径后观察的模式会出现一种危险,就是途径引导观察,本来是的三段式的看山是山,不是山,又是山,现在先途径,后观察,在生活中也会带著工具思想,类似一种异化…就像我妈学习管理的,管理学无非就是智慧凝结的滑道,使用者天然的自豪感让他们往往忽视危险,效率是科学的象徵,异化后的人先用管理学筛选世界,后进入世界生活…这可能就是你所说的类似富二代也要穷回去一趟的意味…
QZJ:所谓先途径后观察,其实是偽问题。按照格式塔的说法,那每个人都是先途径后观察,和你妈那种强迫症式的极端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实际上这个问题用波普尔就能解决,既然已经有了前人观察后锤炼出来的途径,不学白不学,无需从野蛮人做起,放弃站在巨人肩上的优势。只是学得了这些现成看法做法,需把它当作待证偽之事,亲证一番,这时就不碍新鲜的观察了。
QZJ:早上说到榕树气根,它的营养既来自枝头,也来自空气中的水分,一旦触地,自己长成主干,直接从土壤中弄营养。老主干老死时还充当主力。所以榕树不死。竹林则是竹鞭在地下潜行,不断出笋,此二物生生不息,极似我国文脉,最值得参悟。
关於重新观察世界
ZGZ: 大师和画家的区别是,画家依赖技巧和视觉。大师依赖心,大师无技巧,或凌驾於技法之上,但时间长了大师有了表达的符号。视觉和技巧是大师的天敌。
QZJ:大师依赖心,这是一个过於模糊的说法。我看宋画,董源巨然李成,一直到马远夏珪,都很"写实"很视觉,并且发明技法。然而不碍气场。倒是元以后,号称依赖心,以心奴役世界,渐渐苍白空洞,技巧也变為程式,开始固步自封。
QZJ:只知道描摹视觉,没有技巧地硬画笨画,抓不住神采气场,便只是初学者。只有技巧而不理解技巧何為,就变成公式化的行画。观察,理解,领悟,创造技巧,刷新视觉,这样从视觉到理解领悟,再到技巧和视觉,所谓眼中、心中、手中之竹,既要通畅无碍,每一关节又都能有所增益和滋养,三者形成互济的局面,庶几画家矣。大师者,树大招风,从者眾,而已。 只知描摹视觉,心為物役,这已经被照相机逼著下岗了。反之,不观察生活,物為心役,以心傲物轻物,不观察而先已经在归纳分析领悟,此心焉能渐次走向广阔深沉?久之,无非翻弄程式秘為心法而已,吾国学术数百年之衰,与此有关。心物本来无二,回归心就是回归世界。达芬奇之心,天地之心也。
ZGZ: 邱师所言精辟,大师之所以稀罕,就是能将心与法完美结合者少之又少。不过,中国学术数百年之衰说法有失客观,我们置身当代对当代不便评说,但清之八大,曹雪芹均為中囯文化的又一高峰。有唐诗的成熟才能逼出宋词的精彩。自然规律使然。
QZJ:几至亡国灭种,何為不衰?被谁打的?来自达芬奇和维科的「新科学」呀。八大曹雪芹,都是专制主义下最凄美的呻吟。岂是汉唐刚健,两宋儒雅。高峰是说不上的,比起范宽董巨马远,八大都已经是逃避主义的,败相已露。如果不是被草原屌丝们光脚的打倒穿鞋的一再中断文明进程,从宋学裡本来是可以长出文艺复兴和近代理性的。今天,直面西学之全球化,溯源不至宋学,必於理性不能合一,去国统远矣。理性本是中国传统,当希腊还在神人乱伦时,我人已经只记歷史不信神话了。整理国故,应该看盛衰之原因。在我看来,原因就在於对世界"掉以轻心"了。 草有枯荣,人事有兴衰,兴旺衰没是宇宙万物之新陈代谢规律,渺小的人类当然无法脱离,故中国歷朝歷代之兴衰也是规律所定,而汉文化能於这歷史风雨中坚定的保存和发扬下来,已是人类史的奇葩,看看故去的法老文化,玛雅文化,印度文化,我们為汉文化的生命力多了份信心。东西文化立足点不同,研究方向截然相反,随著歷史的推进,现在已到大融合的机会点上,我们有幸看到并得於参与是吾辈之幸事,真不该妄自菲薄。况若以歷史的眼光看今日之美国,社会问题倍出,其实己是强弩之末,有如清朝乾隆之后,衰退气数已现,此亦规律使然,无人能挡。人於宇宙之整体之中实在渺小,故能脚踏实地安乐从事已是心满意足矣!
QZJ:事情故有成住坏灭,但并非循环论和风水轮流转的宿命,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这才是真规律。理性本是中国固有,而且理性在中国成熟得特别早,各古文明还在编神话的时候我们就在记歷史事实和经营社会了。诚不应因為近代被西人赶上超出,就认為理性是他人之物,非我文化基因。对客观世界和社会的兴趣减退,陷入偽科学的气运论和无法社会化的道德论,归於心,就是既反世界又反社会,是必衰之道。阳明学被误读為心学,貽害百年。钱穆著阳明学概要,讲阳明何曾反叛宋儒,是好书,对坊间把阳明做成功学范例的偽心学畅销书是一剂良药。原儒既感兴趣於外部世界,又用心构造人我群己的公共社会关系,只有这样,小我之心才得以在格致中成长為公心和天地之心。朱子说:為有源头活水来,此之谓也。中国要重新对人类有贡献,要回到关注外部世界和公共社会的本来道路,努力工作,或有可能。靠宿命的气运和偽心学,是等不来的。 ZGZ:认知规律,顺应规律发展是积极的,反之,以个人的学知和经验编织提倡的路子是局限性的或是反动的。身為中国文化发展旳实践者,身处中西文化大碰撞大融合的最佳时机,客观的在圈外认知中西文明的差异,和清晰瞭解两个文明的发展脉络至关重要。我赞成您的观点,中国文化是世界文明史中无神论的中坚者,原始孔学是坚定的实践论者,在千年传承被部分误读和传播也是在所难免。相信清者自清,污者自污。 QZJ:文化差异之论,最重要的是持中平和。谈共通就夸张成普遍主义,谈差异就夸张成敌对,而且我们的思维惯性裡二元论埋伏极深,一谈中西,似乎世间只有这两极。非洲印度都不算人了。此事其实用"家族相似性"是最好方案。说到底也就是天下观。 我这鸟瞰系列,所画的也就是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