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安吉“华北农村1947-1948”摄影展
发起人:artforum精选  回复数:0   浏览数:1947   最后更新:2013/03/04 10:13:16 by artforum精选
[楼主] artforum精选 2013-03-04 10: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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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本关于策展的书的封面几乎一模一样同类字体的大写字母黑白相间在空白平面上重复着标题的主要词汇保罗奥尼尔(Paul O’Neill)的大号黑体字读作文化策展策展文化(culture curating curating culture[s],),而特里史密斯(Terry Smith)的封面将题词——“思考当代策展”(thinking contemporary curating)——重复了三次史密斯写道这些词语象征着三个分离的观念它们闪烁不停以至于生发出不同的组合就如同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的霓虹灯作品一般在标题与设计中意义的重复与复数的意味即刻提醒着读者作者已完全落实了语言与其议题的精神内涵

左侧特里史密斯思考当代策展》(Thinking contemporary curating)的封面(Independent Curators International, 2012);右侧保罗奥尼尔策展的文化与文化的策展》(The Culture of Curating and the Curating of Culture[s])的封面(MIT Press,2012).


话题的亲近有其好处奥尼尔详尽的研究基于其对于1980年代晚期策展人所生产的大量文献的延伸阅读以及对主要人物的访谈因为此领域已经创造出了明确的策展性话语(curatorial discourse)。这个时期的策展实践发展出了一套带有自我意识的极端形式其主要语汇与定义建构在对于艺术艺术家这些基本概念之上且作为整体的艺术世界的激烈辩论中保持着持续的怀疑与激烈的回响奥尼尔则提供了一种更为谨慎的盘点针对双年展文化的影响以及艺术实践与策展渐行渐近的情形史密斯的书涉及了很多与之相通的领域并同时照顾到什么是策展当代’”这个话题该书凭借作者在行业内积累起的丰厚知识与漫长生涯对一个极大范围内的展览机构以及实践进行了考察从而保证了这种叙述的全球性二者都有效的描述了日益职业化系统化学院化理论化以及历史化的策展角色以上这些在很多层面都受到了欢迎尽管它试图制造的事件与阐释越来越循环反复内向观看与专家视野奥尼尔与史密斯尤其是前者提出巨型景观以及明星策展人逐渐让位于系列艺术活动与展览的集体性策展后者可以在一个更长的周期内发生并提供对于个别话题与共同体的持续介入

所有轻易采用技术语言进行的分析都可能被指控为卷入了某种意识形态之中而不是对于使用这种词汇本身的责难例如如果一项军事研究使用了军火间接伤害这样的词汇便可能面临这种指控作者在这两本书中再造了文本然而其与那些炫耀运用冗长-理论语言能力的文本无甚差别它们经常周转自洽比如奥尼尔在结论中写到:“展览是一种共同生产的空间媒介是介由不同形式的沟通关联改编以及主体与客体间合作而生成的产物穿越时间与空间。”简单的翻译人们通过使用物品来一起做展览他们在时空中存在


托马斯·拜勒(Thomas Bayrle)《为我们祈祷的观众文献展大厅卡塞尔,2012.

摄影: Hans Kettwig.


这种语言的滥用对于每一个最近花时间阅读展览墙面标签或者画册文章的人来说都不会陌生其中一些表述对于我的毕业生来说都很难懂即使他们已经在阅读中投入了大量的智力与知识这些原本易于解读的说法往往最终成为空洞的大话又厚又粘被用来遮掩一个艺术事件的常规与意外的词汇在另一个角度下可能显得过于透彻了权力的斗争机构的目标竞争自我推销个人情结互利交易口味偏好以及纯粹的运气语言为实现上下文的一致性幻觉而屈服但在更阴暗的时刻一个人也许会好奇于当代策展思维是否真的存在为何这种费解与虚空如此流行

一个很明确的答案是自我保护如同很多领域一样语言学立场(linguistic posture)是出于保护性目的一种专家性语言可以保护精英们在其思路内部接受操练而避免过多的外在干涉然而同样明显的是在一个据称是为公众制造事件的行业内这种防御需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造成了这种策展修辞学(curatorial rhetoric)。史密斯指出虽然策展性思考”(curatorial thinking)一般是看完一个展览或事件比如在一本画册中之后的体验但它基本上都是事先写就的它的含糊与复杂可以作为一种不确定性的标记这种思考试图实现的效果在于在未采取确实行动之前就将物品与行动聚集在一起这种联合所造就的意义可能无法简单的被翻译为传统的语句因此阅读策展文章时的迫切感受在于意涵被捆绑在一起并摸索前行——而非有把握的前进——在这种摸索中熟悉与亲近的词汇被喷射而出接踵而来


移动中的城市:21世纪转向之际的当代亚洲艺术”,1997,Wiener Secession, 维也纳.

摄影:Margherita Spiluttini.


更根本的是奥尼尔与史密斯所支持的当代策展对于稳固性”(fixity)深恶痛绝史密斯认为策展人是在与妊娠期的作品打交道其介于工作室的私密与公众前的曝光之间在艺术评论者和艺术史家的手中它们才能最终获得意义如果策展人羞于提出工作的意义那是谦逊的意识到他们作为公众阐释的接生婆的角色史密斯在此引用了理论家和策展人艾瑞特罗格夫(Irit Rogoff)的话:“策展性’(the curatorial)前进是将作品从所有分类与实践中解放出来这些分类和实践限制了艺术在探索我们尚不知道或者还未成为命题的事物的能力。”这是一种典型的理想主义式陈述可能存于艺术作品中的绝对自由在此挣脱了所有镣铐当代策展对于史密斯来说就像艺术本身一样必须是多时态多方向以及内在多元性的”,并且必须抵制缩减”(reduction)。与之类似奥尼尔将策展视为延续性的变动的与推测性的行动一种保持事物处于流动的变化的、‘之间未确定的状态在人群身份与事物间交叉穿越使得某些观点在紧急的交际过程’(emergent communicative process)中涌现出来。”这种说法提供了一种有益的回应抵制了对于大师策展人的赞美——当他们的口味与选择不再具备挑战性——以及很多美术馆的品牌一致性”,其将艺术的多样新与对抗性整合为星巴克模式的用户体验但一个具备观点的展览至少可以被批评性的挑战艺术事件将回避一致性作为原则问题提出似乎在渴望超越批评的所及范围

所以看来这种无法说出实在内容的无能是结构性的但是这种含混仍是一个问题且并不仅限于策展事件的糊涂观众们两个作者都执迷于有关策展的学院话语的兴起以及他们的书注定会在课程中被用来提供策展训练但是很多人文学科的后结构主义内容都很不情愿的遭遇了它们所传达之物被严密审计的文化在这种情形下,“专业所携带的自相矛盾之处在于其不确定性必须被强烈的感知到


利亚姆吉利克(Liam Gillick)“One long walk. . . two short piers. . . ,”展览现场,Kunst- und Ausstellungshalle der 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波恩,2010.

摄影: David Ertl


通过引证以及作者自己的使用这两本书有时会不小心的揭示出某些策展语言的特殊窍门例如讯问”(interrogates)这个词通常预示着不会有什么专门的问题被提出具体”(specific)这个词永远都指向某种非具体的事物史密斯描述的标题的闪烁创造出的类语句”,恰是因为语言在时下经常是破碎的策展文章经常以几近宣言”(almost statements)的姿态来写就但是却未能达成任何意义一个对-宣言比较夸张的炫耀发生在Documenta 13,其具备重装媒体且配备了一位乐于炫耀其作为上等艺术家”(über-artist)资质的明星策展人人们会认为如奥尼尔和史密斯所倡导的更加谦逊合作以及网际的方式与其说是替换还不说是补足了艺术工业的景观引擎不过新模式也有奇怪的熟悉感散落其中的动态性机动性多元性与轻便性不仅因为这些词汇曾从属于之前的策展理念以及1960年代艺术本身的观念转向而且也未限于专门的策展话语里——它们甚至出现在为应对68年革命而突变的经济写作之中托马斯弗兰克(Thomas Frank),吕克博尔坦斯基(Luc Boltanski)夏娃·夏佩罗(Ève Chiapello)都曾分析过企业实践如何将管理和艺术变得更为紧密并为强制性的创造力与不一致性(mandatory creativity and nonconformity)而欢呼喝彩一种佯装放纵的管理主义(managerialism)提供了一种徒有其表的解决方案以反对后结构主义与审计文化(audit culture)的混搭

奇怪的是观众或者消费者在这两本书中保持了某种幽灵似的存在在奥尼尔的小册子里并没有对于公众的持续讨论其似乎被设想为某种未知的黑匣子而另一种完整且不确定的对于艺术作品与事件的表达可能就由其制造史密斯指出在当下的策展思维中一般公众仍处于被系统性忽略的状态他所言的观众他承认这是一种理想型表达处于新奇的作品面前却并不对之发生兴趣这种康德似的描述显然与多元性与机动性的美德处于紧张状态却允许他们看起来如同自治的中产阶级个体的代言人在被解放的艺术作品前无拘无束自由的去思考与体会而在另一路径上史密斯认为一些机构试图根据展览出席人数做判断因此根据美元的规则美术馆的观众成为了图表编号。”没错第一种模式趋近于历史理论化治下的理想主义视角第二种则更接近于现实但探索网际合作与参与的强烈愿望可以建立在数码化的精神内核之上其持续激进的改变着策展从属的广播文化首先通过在网上放置大量的艺术原料使其可以得见并被任何可以上网的人策展”;其次通过给予人们机会去具体诉说他们对艺术事件的认识并通过运用他们自身的非技术化语言的讨论去发展他们自己的观点这种回馈将远超于是否提供一张门票或一个画册所抑或一道被跨越的门槛相对于给予一片围绕策展而形成的定义沼泽这种回馈的有效性更能侵蚀处于创造策展与接受之间的界限也许这种侵蚀恰是策展语言试图减缓的

— 文/ 朱利安·史塔勒伯斯 | Julian Stallabrass, 译/ 杨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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