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号晚，去机场接了老友周彦，他专程从美国赶回，参加“中国现代艺术展”20周年纪念活动。前一天，王小箭打电话过来，说高名潞刚回来，他们在望京吃饭，如果在附近，就过来。在饭桌上，第一次见到肖锋，上前打招呼，说我和肖鲁是附中同学，打小在一起，在座的还有我的附中老同学王友身，及王鲁炎，冰逸等老友。在饭桌上才了解到纪念活动的情况。



第二天晚，在丽都玻璃房酒吧，又偶遇冰逸，她很着急，说是很多参展画家还没联系上，她在**网上发了寻人贴子，问名单上有无我的熟人，赶快叫来参加活动，扫了一遍，不少熟人，但有些没电话，还是现场办公，给她捞了四五个人。



2月5日下午，开车奔向农展馆，路上，沈勤电话进来，问我到了没有，说是不让展了，看到外面有警察，我半信半疑，走到五号馆外面，寒风中已有很多人站在那里，看到许多好久不见的老脸，老友杨志麟是组织者之一，便上去打探，确实不让进馆了，3点10分左右，高名潞表情严肃的站上了台阶，开始讲话，大堆人围在旁边，我在远处边上，讲什么，根本听不清，看他手上举起一张纸，很多人蜂拥上前拍照，那一刻，才把我拉回了二十年前，当年革命的运动的凝重的躁动的氛围又在眼前了，钩起了以往的那种兴奋的感觉，真是时空对应。



据说警察昨天就来关照了，高名潞很气愤，都没睡好觉儿，早晨起来就奋笔疾书，写了手上的抗议信，20年前，由于开枪和爆炸恐吓，也是警察过来，把美术馆封了，当时他恨警察，可能也恨肇事的肖鲁和刘安平，在那一刻他们搅了他的大局，警察当时坏了他的事儿，回头看，也托起了他的事，历史重演，警察又来当托了，这不是高名潞原初想要的，但因为警察的出现，把一次怀旧的聚会，变成了又一次重要艺术事件，也许还会被随后更大的文化和社会事件托起，还不好说。



历史事件在发生时看似荒诞，但都有逻辑，看似偶然，但都有安排，有时确与发动者和参与者的初衷和预想相违背的，20年前，大展的两个主要策展人高名潞和栗宪庭，由于出发点和关注点的差异，在大展中产生一些个人摩擦，但这种互补，却使大展包容和利用了各种资源，从而成为历史上重要的艺术事件，更是社会事件，它是学术的，也是政治的。



记得美术馆大展开幕前，遇到唐宋，我问他，参展吗，他说不，来看看，玩玩。看见他帮着肖鲁布展，两天后，肖鲁开了一枪，把大展变成了他们的舞台和背景。当时刘安平住在我这儿，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点焦虑地对我讲，这次大家都陪唐宋他们玩了。大约两天后，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写信要炸美术馆，警察封馆停展了，当听到信是报纸上剪下的铅字拼的，我直感是刘安平干的，因为88年在上海，我们搞的“今日艺术展”上，他用这种方法，做了一件类似抽象和观念的作品，那个展览还有尹齐，颜磊，丁乙，唐宋等等，大家都是抽象风格的作品。



这事儿在前几年，刘安平从德国回来，我才问他，他承认了，后来我也告诉了高名潞，在寻人名单上也列着他的名字。如果以艺术为指向，它的结果是行为艺术，如果以政治为指向，它就是现在全世界都喊打的：恐怖主义，89学潮后，刘安平真以政治的名义，在监狱被关了两年，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88年我在美术报上写了关于“纯化语言”和“荒诞。体验”文章，事实证明，那时和今时，心态和世态都是荒诞感的。新潮后期，像刘安平，唐宋我们，更多地关注艺术和语言问题，想修正新潮后期泛滥的社会性和空洞的文化性，所以，在上海美术馆，做了当时算最早，最大和完整统一的抽象风格的展览。然而，后来他们在大展上的极端作为，覆盖了其它躁动，成为最有效的社会性作品，是颠覆？是破坏?是发狠?还是愤怒(对肖鲁个人来说，就是情感愤怒）。他们行为的意义意味着什么？老栗的总结很有感觉和意味，是谢幕礼！



记得在黄山会议期间，我和栗宪庭分住在一个房间，之前，他用“胡村”的笔名，在美术报，写了“时代呼唤大灵魂”，直批我的“纯化语言”倾向，后来我才知道是他，就当面问他，他说，我明白你的语言纯化不同于美院老先生的强调技巧，我只是抽出来，引起对立，引起争论，听到这儿，我明白了，他是领袖的思路，他的名言：重要的不是艺术。



从农展馆转向墙美术馆，那里是当年参展作品的图片和大展文献，相当全，人山人海，有点20年前的状况，只是空间有限，是缩小版，真正的纪念版。晚上，无疑是饭局，在高档俏江南，每桌只供一瓶红酒，不够，要自己花高价点啤的，想起当年在黄山，痛快喝酒，痛快侃艺术，真是今非昔比，记得那时喝高了，两拨人争论中国现代艺术的发源地，是西南高地还是北方极地，今天的饭局上，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当年西南的大侠，极地仍是派来舒群，任戬坚守已无的阵地。今天的艺术江湖已经四散，政治的江湖仍然强大有规。



第二天，徐累约我和周彦到家里聊天，又碰上隋建国，于是又聊起八十年代老美院，以及当代艺术圈的老事儿和新事儿，看到徐累兄的悠闲单身贵族生活，才使我感到，谈的当年的革命的故事，有了时空的距离感。现时生活的人去事来，交错偶遇的时空，经常给我直面的荒诞感和非真实感，我喜欢这种状态，这是真实的。



昨天，周彦应该回美了，纪念活动又进入历史了，20年的事已记不太清，主要的人和事没有忘掉。2009年，应该是让人记住很多事的一年，是祸是福，还难断定，但2月5号年头儿上，已经暗示我，不会是和谐的一年！





2009年2月8日，于望京

文比画好多了

西南的都忙于砖钱去了　大家都不容易　　加油　　和谐不和谐都不重要　　闹点事更好玩